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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四、诡事魔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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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面前展开的是一条漆黑的通道,两边的墙壁微微散着磷光,但是连地面都不足以照亮,只是能让人将通道和墙壁的形状看清楚一些。
这磷光似是有古怪,看近处的墙壁还勉强能够看清,如果想要看清楚远处的状况,那无疑是将自己陷入一种眩晕失神的处境。
身后是死路,头顶的活板早已关闭,沿着墙壁向前走是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叶孤城仔细看了看散发这幽幽磷光的墙壁,发觉并不能分辨出材质,只得打消了探索其他出路的想法,问道:“我们这就向前吗?”
自前往千叶城之时,西门吹雪就明显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中,他的沉默与对于千叶城超出一般的熟稔落在一直暗中观察他的叶孤城眼中,显得格外奇怪。
即使万梅山庄地处塞北,千叶城可能属于万梅山庄势力渗透的范围之内,也绝不可能有这般清楚的认知,除非这座处处透着诡异的地下古城本身就与西门吹雪之间存在这某种隐秘而重要的联系。
不过这些总有弄明白的时候,叶孤城仅仅停留了一下,便上前几步,与西门吹雪并肩向前。
通道很长,恐怕是用来消磨入城之人意志的一种手段。
在一片沉默的前行中,一切声音在习武之人灵敏的听觉中似乎都被无限放大了,连袍袖衣袂之间摩擦的簌簌声响都显得格外诡异。
尽管在一直向前行走,然而身前身后完全相同的一片漆黑几乎让人怀疑自己是否在前进。
“这里不会有埋伏,只是考验来者的心志罢了,无需担心。”
西门吹雪的声音中有一种有异于平常的紧绷感,话语的尾音两人并排略显狭窄的通道中回荡着,在这紧绷中另填上了一分沉闷。
光线太暗,叶孤城看不清西门吹雪的表情,但开口前后毫无变化的舒缓呼吸和轻盈脚步都足以说明他的游刃有余。
仅仅是这样用于给人制造心理压力的通道当然不会给两位心智坚定的剑客造成太大影响。
虽然脚下的道路并没有明显的转弯,但叶孤城仍然敏锐的感觉到了在前行过程中,行走方向微妙的向左偏移。
终于在几乎兜了半个圈子,方向几乎和刚刚进来时完全相反后,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凉风带来了与现今时节完全不符的寒意。
再走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两人踏出通道,竟是来到了一处瓮城之中。想来那地面上的入口下本应是千叶城内的某处,却因种种原因不知被何人大费周章修了一条甬道,再度引到了城门外的瓮城中,竟是在这地下之城中也同样要经历一次正常的入城经历。
此处瓮城不小,仅有靠近城门处寥寥扎着几个火把,更远处是大片的阴影,虽没有呼吸声,但也不知有没有隐藏着其他的危险。
依照瓮城与城墙外战壕的规格来看,这千叶城在沉入地底之前,显然也曾是一方军事重镇。
叶孤城漫不经心地随着西门吹雪走上横跨壕沟的绳桥,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类城池极少有普通百姓居住,大多为军队驻扎,这就意味着城中的结构规划相对简单,不会出现种种市井相杂的景象。
这千叶城恐怕已沉没到地下很久,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坍塌的上方土层压得极低。
从这城墙之外就可以看出城中的穹顶大概已经压到了屋顶上,普通的二层小楼大概也容不下的,绝没有空间可供人到屋顶上寻路,势必要找到道路走进去。
军屯的排列向来有序呆板,就算是有人着意改建,故布疑阵,顾忌着支撑顶上土层的众多建筑,也不能将城中的格局改变太多。
心中正想着在这样的格局极有利于排查搜索陆小凤的下落,叶孤城忽然察觉到一股甜蜜奇异的幽香飘过鼻端。
这是?
这时再闭气已经是有些晚了,自小养成的身体的抗毒性似乎并不能抵御这种香气,叶孤城感到一阵眩晕,手足略微发软,一种异样的麻痒从皮肤上爬过。
西门吹雪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从视野中消失了,从现实世界到幻觉的地狱,仅仅是一瞬间。
叶孤城发现自己站在仅容一人行走的狭窄链桥上,微微摇晃的桥面上,稍错一步便是无底深渊。
如同洪水决堤,山崩地裂,耳中回响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巨大轰鸣。又因为这巨大的轰鸣,周遭的一切声音都不再入耳,显得那样寂静。
四脚的长蛇,百目的猕猴,无头的裸(神魔)女,吞食自己内脏的老妪……
深渊的地狱之火炙烤着沉沦其中的一切事物,种种形象可怖的存在彼此血腥地厮打,又在火中无声的哀嚎。
诸天神魔,尽皆受难。
气运为引,神魔为柴。亮得发白的火焰越烧越高,最终舐舔上悬空的链桥。
看似能够焚灭一切的火焰灼烧皮肤,温度却并不高,反而带有一种砭入肌骨的冰寒。
一阵铃声划破了耳边的轰鸣,链桥似乎在渐渐缩短着,又似乎是陷入幻境中的人在不自觉地向前走着。
桥头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没有穿衣服,只用一条五彩羽毛缀成的长巾在身上草草裹了几圈。她左边的一半从头到脚都用火红和翠绿颜色交替绘制着奇异的纹样,而右边的一半则在手臂和脚踝上缀着无数银铃。
她似乎是那神魔中的一员,又似乎是超然于物外的,轻盈地站在桥头挥手,在呼唤桥上的人过去。
叶孤城清楚这应该只是一场幻觉。但是就因为这是幻觉,却又太清晰,太真实,太诡异,才更加让人不能轻易拔剑。
铃声又是一响。
叶孤城无视两侧不断升腾的火焰,盯紧了向自己走来的女人的一举一动。
一声剑鸣打破了僵持。
叶孤城闭上眼,感受着鞘中剑刃传来的熟悉的鸣动,一种清凉感从握住剑柄的手上传遍全身,再睁开眼时,幻境已经悄然破灭。
那个女子果然不是幻觉。在叶孤城睁眼的同时,她打出的三十六枚银铃已经成铺天盖地之势打到他面前。
这些银铃在旋转着前进的同时,彼此还不断碰撞着,角度偏移地越发刁钻。一时间,纷乱嘈杂的铃声竟形成合围之势。
匹练般的剑光亮起。
这一剑就像是无尽的海潮,将合围而来的银铃衬得如海面的泡沫般聚散无力。
而其中的剑刃就像是海浪中的一梭鱼,任意自如地引领着海潮,将其中三枚阴毒的无心哑铃全部削成两半。
失却了“铃阵”的阵眼,被剑气消磨了力道的其他银铃无力地洒了一地。
掷出银铃的女子恐怕也早已料到不能一击制敌,只是用以脱身,在出手之时便向两人来时的漆黑甬道奔去了。
叶孤城也无意去追,只是还剑入鞘。在刚刚出剑是他发现自己在幻觉中已经走过了壕沟上的吊桥,到达了紧闭的城门之前。
那城门上挂着一幅浮雕,种种妖魔与地狱业火都在其上绘制得栩栩如生,正是叶孤城在幻觉中所见。仔细看去,那业火火焰似乎还在摇动,仍要把人拉入幻境中似的。
“是罂(魔教)粟。”
西门吹雪走到叶孤城身后,与他一起打量着城门上的青铜浮雕。
他之前拔剑正是到瓮城边缘的阴影处将那燃着罂(幻境)粟香粉毁掉。虽叶孤城着了道,西门吹雪倒是因为他未曾与外人说过的身世影响而对这类下作手段颇有些防备。
“这上面绘制的是罗刹牌的诸天神魔。千叶城现在应该是归于西方魔教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