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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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甫过。
入秋的苏州天总是暗的早。打清晨出街的人众已将行头细软收起准备打道回
府歇息。若想往前途走去，不养足精神将步子踏稳，只有被现实淘汰一途。
作生意的货铺灯一盏一盏灭去。整条玄武大街人气尽散，只剩几只瘦可见骨
的猫儿在角角的垃圾馊物堆里头翻翻转转，想捞点被去肉剔骨、只留残肉的
鱼皮入肚。
就是塞点牙缝，也好上腥味半点也没沾上。它们用尽气力，在馊物堆里埋头
苦找，找得一小根鱼骨，也够让它们心喜多时，啃咬上半天了。
城内北区的灯熄了，南区街头悬挂的大红灯笼\\\\\\\\\\\\\\\\烛腊才让人换过全新的一根。
头戴小帽的侍仆手打着火种，将臂膀探进灯笼\\\\\\\\\\\\\\\\一根根的燃起，丈长的灯笼\\\\\\\\\\\\\\\\串
直到栋灯火通明、香气扑鼻的三层建筑前才打住。
建筑占地幅广，外头的柱子雕梅刻兰，手工看起来精巧细致；而里头装饰也
不逊色，楼主差人将海棠花瓣染上的红纱吊起，层层缠绕大厅梁柱，半透明
的轻软薄纱增添了绮霓，却也掩住里头风光。
虽然什么也见不着，可里头传来的阵阵莺声燕语，还有不时飘散出来的糜淫
味道，倒也隐隐透露出端倪──
北区城民的一天已过，南区的生活，却从入夜开始。
这里是天下良家贞女所恨，天下男人之所爱。
天下四大烟巷之首，地属苏州城南部的天下第一阁──
倚柔阁。
倚柔阁地不止占广，宽阔的接客主楼还特意分了三层。哪种客层的客倌该往
哪楼去，伫在暗处里的龟奴立能判别。
一双豆大的眼目虽不起眼，没啥血色的唇笑是笑着，但其中的精明厉害，只
有不小心闯错楼层的倌人知晓。
楼层等级分的是清楚明白，口袋只有细碎银两的男人，就只能待在底楼。能
见能碰的，也是有些年岁、容貌中人，已见过房内风浪的花姑娘。
虽说容貌中人，但倚柔阁里随便一名底层花姑娘站出去，也能霸稳普通勾栏
院里头名角角，可多数的花姑娘说什么都不走，宁在倚柔阁当不入流的花娘
，也不去普通勾栏里当名角。
她们可笑可媚，带点细纹的眼眉转呀转的便是风情。喝酒嬉笑划拳说笑样样
都来、样样都会，只要不动粗不使强，想做什么都可以。特意将灯火放暗的
底楼用意便是在这儿。
想上倚柔阁二层的男人，没将份量十足的银两丢给守层的龟奴就休想上楼。
这银两丢的出来，就代表有本事花上为数不小的钱一夜风流。而在这层当头
的，便是勾栏院里头小有名气的八十花官。
这八十花官善舞。她们年岁不大，岁数大约集中在十四到十七岁之间，常年
习舞使她们个个都有躯斜膀水蛇腰体态的娇媚女子。苏州姑娘一身风骨全在
这八十名姑娘身上。八十花官站出前去，见试多点儿的人们便能信誓旦旦的
直指她们来自苏州。
虽说不是清倌，可碰过她们的人数称不上多；没有点底儿的男人就别想入八
十花官的粉红帐子。
倚楼阁二层切成八十个格子，没用木头做隔紧紧封死，阁主大手笔的遣人摘
石榴花花瓣造浆染了大量的红纱挂在横梁之上，整个二层无处不飘荡轻软香
纱，给前来倚柔阁的人客保有自个儿的隐私，同时也能尽情享受八十花官的
娇言软语。
对八十花倌还犹有不满欲前往顶层的客人，不是名响苏州的富贾权贵却想踏
上铺有软毯的楼阶？那就得牙关咬紧，掏出自个儿家底见人再说。
没有一见便可识得的印信或图腾，硬想上楼也不是不可。先把黄澄灿亮的金
砖子打在龟奴脸上，上顶层由得客倌，阁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放人。
而在顶层候着权贵达人的，则是苏州著名的十二金钗。
十二金钗专乐。这十二名女子以月份花神命名，每个人奏得一手好乐曲，容
貌各有各的特色，而性情也同自己的名号相合。
这十二金钗个个都是□□没多久的嫩角儿，短期内虽然不再接想入帐子同她
们一夜风流的生意，要同美人见上面听得几首好曲子却也不是问题。
是若有任何非分之想，不知躲在何处的护阁武士便会一涌而出，结结实实地
赏该人一顿拳脚后丢上南区大街以惩戒。
虽然倚柔阁护阁武士无时无刻监看着各楼层，但打倚柔阁开门子做生意以来
，护阁武士出手的次数没超出两手手指。
谁也没敢惹看似娇艳软性子的倚柔阁阁主。
传说阁主本姓花，名字是啥没多少人知晓，只知客倌皆称这名阁主一声花嬷
嬷。
花嬷嬷打哪儿来、又是何时而来，没几人明白底细。
打她眉目看，两汪黑透的秋水盈盈，南方多情的水媚女子与花嬷嬷便有相似
的眼。一身肤色雪皙细致，削肩膀，蛇般鲜细的腰支像苏州本地姑娘，可那
嗓声软软，偏又像打北方来的媚子。
花嬷嬷已有些年岁了。虽然仍是美艳，妖妖袅袅的模样打她开了倚柔阁半点
也没变过。可带着风霜的眼角，以及略略带着刻痕的唇畔却明白的告诉众人
她青春已过。
虽不再年青，花嬷嬷的一身风艳却谁也比不上。倚柔阁多的是美貌出众的幼
苗苗，可那顾盼生波、抿唇娇笑的狐样子是只有经过大风大浪的烟巷女子才
有的本事。
但真正让倚柔阁霸稳四大烟巷之首的原因，不是花嬷嬷的美貌，而是她那过
人的手段。
花嬷嬷在风尘打滚多少年，若说要抓男人的心，不会有人比她更懂。
其他三大烟巷皆重格调，没有名气的客倌不接，没有油水的客倌不接，来自
基层的粗人更是不接。
名声保是保有了，可就是不够聪明。
天下有品格有名气有油水的男人到底有多少？一千两千，最多能过万吗？
当然没有。
虽然其他三大烟巷名声够响够亮，可生意却一直浮浮沉沉，从没有个稳数。
而她花嬷嬷便是聪明在此。她什么倌人都接，什么样的男人皆来者不拒。
粗人文官武将商贾权贵，男人有胆儿上倚柔阁，她花嬷嬷就有本事做生意。
再来，花嬷嬷打开阁明明白白的告知天下男人，看不上底层的花姑娘，想登
楼寻八十花官十二金钗，可以！只要有钱，一介平民要登顶层寻欢，也不是
多困难的事儿。
可熟门知路的老客都心里明白，这倚柔阁名声如此响，每月盈收一月比一月
多，靠的可不是幼秧八十花官和风流娇美的十二金钗，更不是年方十八便登
上天下花中之魁的绝美佳人沈依依。
而是靠四名压在十二金钗上头，几不入倚柔阁主楼的芳华女子。
花嬷嬷捧在手中、从不让人轻易见着的镇阁之宝，四大名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