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尸夜破晓》蜂蜜核桃乳

8、08 疫病第一夜

　　杨思远离“堤坝”并不远，他撕掉了身上有关恒生公司的所有标识，朝着北边的出口走去。杨思远形单影只地行在路上，突然很想郑荣，他一面走一面想如果郑荣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子。郑荣会牵着他的手，在他走不动的时候弯下腰来背他。想到这里，他的眼睛有些酸，心有些疼。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被他撵跑了，虽然他并不是真心要和他分手。

　　只要离开实验室的大门，所有研究员都要剥干净换一身衣服才能出去，别说是光碟，就是一张纸也插翅难飞。杨思远自带了小型播放器，将牛宇森的那碟光盘一点一点看完，把要紧的东西记在脑子里，然后回到公寓默写在那件长款的毛呢大衣上。而那件大衣在杨思远穿它出门以前被各种仪器检测过三遍。

　　夜幕笼罩了下来，好似一双巨大的黑手遮住了光明。

　　杨思远顶着寒风，畏冷一般抱着双臂走了一路，城里爆发了疫病，没有人愿意搭载一个陌生人。K市华灯初上，道路上人们开始争执、叫骂。杨思远不想为了生存而开枪杀人，于是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大口嚼着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口干了就喝上一点冰冷的矿泉水。在灾难时分，食物和水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吃了一块压缩饼干，杨思远摸出手机拨通了郑荣的电话，电话一直在响但是没有人接，直到那边响起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无人接听”。杨思远不死心，一遍又一遍拨打着电话，直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一闪自动关机。他自嘲一笑将电话扔到一旁，猛然一抬头却被路灯橘黄色的灯光晃花了眼睛，他急忙用手遮住双眼，好似怕被光亮灼伤了一般。

　　杨思远拿出一个铁盒子，然后转动着上面的号码盘，取出了一支疫苗扎入了手臂。注射完疫苗，他收拾好东西，再度上路。这一回杨思远的运气好了不少，一辆普通的家用轿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嗨！小伙子，你要出城吗？我们带你一程吧！”

　　杨思远转头，看到一对中年夫妇对他招手。迟疑了片刻，杨思远还是上了车，然后礼貌地向他们道谢。道路上车辆越来越多，渐渐地开始堵得水泄不通。

　　“听说这场疫病是恐怖分子的作为，”男人在前面开车，往后视镜里看了杨思远一眼，“小伙子你是到这里旅行的吗？”

　　“刚到这里工作，大概半个月。”杨思远回答。

　　“也不知道孩子那边怎么样了，”女人锁紧了眉头，显得有些担忧，“大学人多，更容易成为目标，疫病爆发起来更难控制。”

　　“高校应该是重点保护对象，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会先安排学生撤离。”杨思远宽慰道。

　　女人突然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车窗外喇叭声高低起伏，大家都在拼命逃离这座城市。玻璃窗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丑恶，拢住了车内的静谧和温馨。车子一点一点往前挪动，直到凌晨两点多载着杨思远的小车才到了检查关口。

　　中年夫妇说杨思远是亲戚家的孩子，过来这边工作，于是这临时凑成的“一家人”下了车，陆续到检疫房中进行检查。杨思远排在最后，检查的时间也最长。三个人等在检疫房外，过了片刻工作人员对中年夫妻说：“你们可以走了。”三个人才道谢，工作人员指了指杨思远：“你留下，你现在体温异常，要留下观察。”

　　杨思远一愣，还未开口，女人就急忙说：“他只是吹了风有点感冒……”

　　工作人员摆摆手，这种情况下不可能通融。因为这一次K市的疫病是恐怖分子直接对人进行注射引起的，这种症状开始类似重感冒，发烧、呼吸不畅，进而病变，所以这一回对体温异常的人也需要进行隔离观察。夫妻俩还要再分辩，一旁的防暴警。。察就将杨思远和他们隔开了。杨思远举起双手：“我和他们说两句话，做个告别。”

　　在场的人员都明白，这样的告别通常而言就是永别，故而也没有阻拦。杨思远借了一支笔，然后送两夫妻上车。杨思远有些腼腆地说：“叔叔、阿姨，你们出去以后往北走，北边温度低，疫病扩散得慢。”说完后他拉开背包，取出一盒疫苗，递到中年男子手里。

　　杨思远低声说：“我用了一支里面还剩着三支，安全性很好，一定能帮上你们。密码是……”他掏出在男人手背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做完这些，杨思远退了一步含笑说：“谢谢你们载我一程。”

　　后面的车子开始催促，不好再多做停留。妻子抓了几瓶水和几包饼干冲下车来，塞在杨思远怀里：“一定要活下去。”他点点头，然后目送那位母亲上了车，眼看着那辆车驶出了关卡。

　　杨思远被带到了隔离室里，工作人员见他生的清秀，给他了一间单独的房间。杨思远不闹也不吵，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在发呆。

　　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人群开始骚乱，疫病已经蔓延到了关卡，方才的枪声就是击毙了一个发兵者。杨思远敲了敲隔离间的房门，外面的守卫隔着门问他有什么要求。

　　杨思远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被打死的感染者最好在脑子上补一枪，然后直接火化，因为这种病毒会二次变异。”

　　守卫露出迷惑的表情，杨思远已经回到了床上继续发呆。骚乱持续扩大，开枪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杨思远也有了同伴，是个刚毕业的医学院学生。

　　杨思远将床铺让给女士，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角落的铁窗子边。女学生因为感冒发热和家人分开了很是难过，坐在床上一直小声地哭泣。

　　“别怕，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杨思远靠着铁窗安慰她。

　　“太阳升起疾病就能解除了吗？”女孩儿停止了哭泣问道。

　　杨思远很煞风景地说：“证明你又多活了一天，然后熬着活过每一天，最后……你就活下来了。”

　　女孩儿看着杨思远笃定地点了点头。

　　杨思远熬着岁月，郑荣熬着时间。郑少校听训出来，领过手机后看到了杨思远的三十个未接来电，一颗心又痛又怒，而后就把保管手机的下士按在墙上狠狠揍了一顿。郑荣再拨回去的时候，杨思远的手机已经关机了。郑荣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去了信息处，摸出工作权限卡，调开了K市失踪人口的档案。离境人员在关卡处检查后悔进行身份登记，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以后，检索出了四个同名同姓的杨思远，但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郑少校扩大了搜索范围，在疑似病例一栏中发现了杨思远的名字，后面备注了两个字“低烧”。

　　郑荣心底一片冰凉，好似被抽去了魂魄。

　　郑荣在找杨思远，国家和政。。府也在找，他是牛宇森的关门弟子，这一次M市的疫苗他又是研发者，在这种紧要的关口自然要先把他救出来。郑少校抹了一把脸，出了信息处，然后往郑国的办公室来了。

　　郑荣见了他老子，规规矩矩地敬了个军礼然后朗声开口：“报告首长，郑荣请求参加K市搜救任务。”

　　郑国看了儿子一眼自然知道他心里打的小算盘，开口道：“批准，马上准备随队出发。”

　　郑荣见他父亲如此善解人意，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一口。郑国把话补完：“不过，你的目标是K市的普通居民，杨思远这边有人去救。”

　　郑荣有些傻眼，郑国怕儿子犯浑继而解释：“他现在在关卡的隔离室，人很好，也没有受伤。在这样关键的时分，营救队自然首先保证他的安全。”郑少校听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无奈任务在身也不好和他父亲讨价还价，只说了一句“保证完成任务”就离开了。

　　郑国一宿没合眼，靠在椅子上觉得腰椎颈椎又酸又疼，最倒霉的是肩周炎又犯了，胳膊都抬不起来。郑少将合眼打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谁知没躺多久，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吓得郑国差点心跳停止。郑少将镇定了心神，接起了电话，对方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首长，K市北卡爆发了疫病，关卡已经封锁，隔离区……”

　　说到这里对方停顿了一下，郑国沉住气急声问道：“杨思远怎么样？”

　　“杨思远……被困在了隔离区。”

　　饶是郑国做好了心里准备，听到这样的一个结果也觉得眼前有些发花。过了一息的功夫，郑国沉声说：“那还说个屁！把他捞出来！”

　　“首长……隔离区全部都是丧尸……”

　　关卡处那些简易的隔离区是挡不住生化怪物的，郑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死要见尸。”

　　登机前，郑荣遇到了同去K市救人的战友，知道对方是去营救K市的科研工作者时，郑少校拍着对方的肩说：“哥儿们，我媳妇儿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