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尸夜破晓》蜂蜜核桃乳

6、06 究竟谁更傻

　　郑荣回家时，他父亲郑国正坐在沙发上听新闻，房间中充斥着严肃正式的发音。老头子见到儿子，摘下老花镜眯着眼眸问：“你不是在M市执行任务，怎么回来了？”

　　“组织上放我休假。”郑荣放下行李，坐在沙发上随便敷衍了几句。

　　郑国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懒得再和他多说，让人给他煮了一碗面。郑荣默默地吃完了面，背着行李包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晃了晃脑袋，脱光衣服进了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往事远，记忆近，郑荣嚼着心里的那份酸楚很不甘心。自从杨思远与他相好以来，郑荣无时无刻不迁就他，把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一捧就捧了十年。但是杨思远呢，和养不熟的猫一样，一派云淡风轻，说分手就分手。

　　光着身子站在床边，郑荣抓起了那件黑色的毛呢大衣，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温度散了，情缘也散了。随后郑少校将毛呢大衣和着其他衣物全部扔进了洗衣篮里，拉过被褥钻进去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正午，郑荣食不知味地吃了午饭。郑国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很是一针见血地说：“怎么？又和你的小朋友闹别扭了？”

　　郑荣看了他爹一眼，平静地吐出两个字“分了”。郑国瞥了儿子一眼，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被甩就被甩，实事求是嘛。”

　　郑少校皱着眉横了他爹背影一眼，懒得和老头子分辩，于是低沉着嗓音说：“我回房了。”

　　郑荣拖着懒步上楼回房，倒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描摹藏在心底的那些甜蜜和幸福。描了半天，他摸出钱夹里杨思远的照片看了又看，最后心一狠将照片撕了一半，再想撕手上却再也使不上来劲儿。

　　他瞧着杨思远那张灿烂的笑，轻轻摩挲着那人的面颊说：“宝贝儿，我该怎么办？”照片上的人听了他的话也不回答依旧是笑，好似在嘲弄郑少校的一颗红心。

　　楼下，郑国少将换了军服急匆匆地出了门，“嘭”一声带上了大门。没有了两个大老爷们抬扛，家里很是安静。

　　还没等郑荣沉浸在悲春伤秋中，家里请的毛阿姨就在楼下喊他。作为一个失恋人士，郑少校正是心气不顺，听到那件毛呢大衣内衬破了个口子，便噔噔噔地下了楼，准备发作一通。毛阿姨提溜着大衣给郑荣看了，嘴上喋喋不休地说不是她的错。郑荣拿起来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心里起了疑。杨思远这家伙事事讲究完美，断不肯穿这样的衣服出来。

　　“没事，”郑荣宽慰她，“许是思远不小心弄破的。”

　　郑荣拿过衣裳寻了一把剪子，一点点将线头拆开，然后扒开衬里。黑色的毛呢大衣上用涂改液密密麻麻写满了制造方法和一些化学方程式和化学分子式。郑荣不懂，但下意识认为这些东西一定和M市出现的疫症相关。果然，最后的那行小字证实了他的猜想。

　　郑少校心里一痛，眼前又浮现出小口喝着鸡汤，云淡风轻和他说分手的杨思远。他明白杨思远眼下的处境，喃喃说：“杨思远，你才是傻瓜。”

　　不敢耽误时间，郑荣立马查询了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电话，对方一听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完整，让他立马拍照按着短信上的邮箱传输过来。

　　就在今天早晨，M市疫病大规模爆发，隔离区已经扩展到了十公里的范围内。眼见事态愈演愈烈，M市的政府官员终于不顾合作伙伴恒生公司的劝阻将信息爆了出来。B区军区接到了命令，已经调集了军队往发病地区进行支援。然而此刻的M市，恐慌比疫病更致命慌。

　　M市的疫病从第一例到现在的大规模爆发过去了二十多日，经过比对，底下送上来的病毒样本与X大学生物研究院刘书记研究了数年的G病毒完全一致，但是至今为止这位书记兼教授交不出一篇有用的研究报告，眼下的讨论会上用的还是两年前的数据。刘书记额头的汗滴了下来，当着军区的那些领导也不敢擦。其实，G病毒的主要研究人牛禹森早就受不了他的排挤和官僚作风带着所有的研究资料另立门户，X大学对G病毒的研究其实名存实亡。反正没有考核团，刘书记挤走了对手之后，就放心大胆地独享研究资金，家里地下室放满了拉斐、勃艮第、茅台，当然，还潜规则了一个女研究生当小三。现在危机爆发，刘书记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拿不出防治疫苗来。

　　郑国将刘书记的报告扔在桌子上，现在毕竟还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他提议让疾控中心的研究员说话。疾控中心的研究员显然要比贪污不干事的刘书记靠谱，用半个小时的时间阐述了G病毒目前展现出来的特性和疫苗研究中现在正在攻克的问题。M市目前的疫病病例已经在往峰值攀升，拖延的结果就是只能利用小型核弹让M市变成一座死城。

　　就在会议进行到低谷的时分，一名疾病防治监控中心的负责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然后借用投影播放了几张照片。研究员们当场就认出这是G病毒疫苗的血清疫苗提取和如何利用微生物大量制作疫苗的方法。陷入混乱的M市总算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郑少将还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建议道：“去查一查，资料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也许这个人就是销声匿迹的牛博士。”

　　如果真的是牛宇森，那么这场浩劫就有了力挽狂澜的人。

　　过了几分钟时间，一名军官来报，电话和IP显示的都来自郑国家里。郑少将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摘了军帽，摸了摸花白的刺头，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说是郑荣这小子被神仙摸了顶，开了仙窍？还是说家里的毛阿姨其实是隐姓埋名的科学奇才……想到这里，郑国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一跳。老头子沉着脸子，向在场的领导打了报告，然后亲自带人往家里赶。

　　郑国杀到家中，一脚踢开郑荣的房门，对着只穿一条裤衩蹲在椅子上凑在电脑前发资料的儿子，好似捉奸一般大喝一声：“郑荣，你在干什么！”

　　而少校因为坐姿太奇特，被气势汹汹的少将吓得连人带椅摔了个四仰八叉。待郑荣爬起来以后，郑国挺胸抬头地命令：“少校同志，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病毒疫苗的资料会在你手里。”

　　郑荣也昂首挺胸地站着，声如洪钟回答：“报告领导，郑荣请求保护线人。”

　　杨思远在海景别墅蒙着头睡了一夜，翌日清晨起了个早，穿着那件稍微宽大的羽绒服去了实验室。周辰本以为他会低沉两天，谁知道杨思远却是精神抖擞地投入了病毒和疫苗的研究。杨思远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累了就用咖啡或者茶解乏。周辰每天都查看实验的进度，发现杨思远就像是被打了强心针一样，开足了马力向实验进军。周辰自然对这样的状况喜闻乐见，也就不管他。

　　杨思远在抢时间，与死亡和灾难抢时间，M市第一波病毒爆发就在最近时分，当病毒完全适应了宿主就会开始变异，完全进入第二形态。第二形态就不单单是活死人那么简单了，如果死者生前是特种兵，那么极有可能进化成生化兵器。

　　周辰看着M市发回的新闻报道，照研究来看，七十二小时M市的病毒应该已经扩散到了极致，整个城市应该变成一片地狱才是，但是画面中的报道却比理想的实验数据好。当然这也不排除当局可能在刻意瞒报M市的真实消息。眼看着大主顾就要来提货，这样的场面恐怕没有任何震撼效果。

　　给国际上的恐怖组织卖矛，然后给国家政府卖盾，恒生公司两头叫吃。

　　周辰关了电视，然后踱步到了杨思远实验室门口。他穿着防护服，带着隔离面罩将滴管中的蓝色溶液滴到试管里。瞧着他那专注的神情，周辰决定将谈话推迟到他实验结束。在周主管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杨思远终于封存了危险的病毒，然后开始上传实验数据。

　　一切结束之后，杨思远脱了防护服，离开了实验室，出门就被周辰堵了个正着。

　　“我今天看了M市的感染数据……和实验数据相差太大。”周辰说。

　　杨思远觉得对方似乎话中有话，既然对方要藏着掖着，他也只能遮遮掩掩，于是说：“实验数据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数据，和现实中的数据有偏差一点也不奇怪。”

　　“问题是……数据差了一半。”周辰再次发话，言语冷了许多。

　　杨思远盯着周辰的眸子，冷笑：“现在是冬天，病毒的活性受到低温的抑制……”

　　“不！”周辰打断了杨思远的话，“是比低温状态下的感染数量差了一半。”

　　杨思远不想和他继续打哑谜：“哦？那周主管的意思是……实验数据掺了水？”

　　周辰凑上前一把圈住杨思远，低沉着声音说：“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送了什么东西出去。”

　　杨思远毫不示弱，他眯起眸子贴在周辰耳畔回敬：“周主管，俗话说捉人拿赃，捉奸在床，这捕风捉影的事……省省吧。”说完杨思远推了对方一把，挣脱了钳制，而后拉了拉衣摆步履生风地离开了。

　　周辰看着杨思远挺拔的背影，舔了舔发干的唇，低声骂道：“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