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尸夜破晓》蜂蜜核桃乳

33、33 围困

　　外面的鸟群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叽叽喳喳的声音透过铁门传了过来。杨思远皱紧了眉头，这半年多的努力到头来被一群鸟占了便宜。山庄里的人都恨得牙痒，在他们看来这群鸟简直比游荡的丧尸还可恶。锋利的喙从门缝下伸进来，刮擦着铁门和水泥的地面。

　　郑荣手臂上的血洞已经慢慢愈合，最惨的就是章仪，后颈上和背上没一块好地。山庄的医疗条件有限，先不说他会不会被G病毒感染成丧尸，光光伤口溃脓的危险都足够要他的小命。山庄的地下室是主要的藏身地，粮食、弹药和药品除了放在仓库里，还有一部分是储存在这里的，存放了坚守七天的量。蔡雨已经给章仪处理了伤口，打了一针抗生素。

　　苏韬守在章仪身边，眼圈红了，他抓着章仪的手说：“仪哥，我错了。”

　　等危险过了，章仪才觉察到伤口的疼痛。山庄里粮食和家禽得来不易，特别是基地才建立之初，那些粮食都是用命换来的。粮食就是命，苏韬心疼这些并不是没有道理。章仪揉揉他的脑袋说：“东西没有了，我们还能去找，但是命没有了，如论如何都找不回来了。”

　　章仪有时候觉得苏韬挺傻的，仓库不是他一个人管，别人都跑了，只有他还傻了吧唧地去锁门。章仪心伴着伤口一起疼，疼得面色发白，像一张白纸。这个硬气的杀手没有吭一声，只是沉沉地昏睡过去。章仪开始发烧，浑身滚烫。杨思远过来探伤，看苏韬握着章仪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会不会死？”苏韬问。

　　杨思远看着他，终究不忍说出实话，但他又不愿意说谎骗人，一句话嚼了半天变成了四个字：我不知道。杨思远知道这样说很残酷，只是灾难永远伴随着死亡，他也不知道章仪是否能挺过这一关，但他希望这个杀手能挺过来。

　　就在苏韬绝望的时候，杨思远的声音再度传过来：“我看了郑荣带来的死乌鸦，这些乌鸦只是G1形态，章仪不会变成丧尸。”

　　闷雷从天边逐渐滚了过来，突然间一个炸雷在耳边炸响，大雨哗哗地浇了下来。萦绕的黑云越来越低，在暴雨中尽数落了下来，好似给山庄披上了一层死亡的黑纱。叽叽喳喳的叫声逐渐小了，被雨声和雷声所淹没。郑荣贴着门边听了听，铁门外头的乌鸦偶尔会传来一些响动，它们偏着头仔细听着门里的动静。

　　“老大，现在怎么办？”老五蒋峰问，“雨停了，杀出去？”

　　郑荣摇摇头否定了杀出去的这个想法：“外面停着这么多鸟，就算是用上所有□□也不可能烧干净。”

　　“为今之计只有等，等它们吃饱喝足飞到别的地方去，”杨思远凑在一旁说，“没有食物，它们不可能久待，即便到最后有死守留下来的，我们也能对付了。”

　　“那岂不是便宜了这帮野鸟？”老四徐青皱着眉说。

　　杨思远摊了摊手：“没办法，谁让人家占据了空中优势？咱们条件有限，没有地对空导弹呐。”

　　听了杨思远的冷笑话，谁都没有笑。夏天的暴雨来势汹汹，落了一个下午。地下室里点着灯，看不出外头是什么光景。郑荣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原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了。大家开始排队领罐头，罐头的香味似乎惊醒了门外的乌鸦，它们的吵闹声逐渐凶了起来，铁门也被鸟喙啄得叮叮咚咚响。

　　一场大雨过后，被□□烧死的那些乌鸦早就进了同伴饥肠辘辘的胃。有几只乌鸦见骨架子上还有零星肉丝，从电线上飞下来，将那些剩着的残渣啄食干净。天色将暗，乌鸦的哀鸣声又响了起来。面对这么一群长翅膀会飞的怪物，枪弹的威力面对铺天盖地的乌鸦来说力量实在是有限，颇有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等待中的时间最是难熬，只能隔着铁门听一听外头的动静。地下室中，有的孩子已经蜷在母亲身边睡了，但是很多人都睡不着，睁着眼睛熬夜。希望这群野鸟如同杨思远所说会迁徙到其他地方，放过这座孤零零的山庄。杨思远并不是特别心宽的人，只是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黎明时分，杨思远蹑手蹑脚地来到苏韬旁边，换他守着章仪。

　　地下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唯一没有醒的就是章仪。杨思远守了一夜浑身肌肉都有些发酸，他抻了一个懒腰，惊动了苏韬。苏韬揉着红红的眼睛，见周围的人都醒了，急忙道歉：“对不起，我睡过了。”杨思远摇摇头示意他不碍事。

　　郑荣睁开眼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七。地下室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外面的乌鸦还剩多少。地下室内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乌鸦，嘶哑的声音透了过来，紧接着叫声就连成了一片。

　　杨思远仔细听了听，觉得乌鸦的数量并没有削减多少。如果这群乌鸦真的和他们打起消耗战，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杨思远只希望天气再热一点，城市里的腐臭再浓一点，浓到能把这群食腐鸟引到城里去。一场夏雨过后，天气更加炎热了，地下室里本来就通风有限，更是闷热。章仪的伤口开始化脓，蔡雨帮他清洗了以后，喷上了医用隐形抗菌膜。苏韬守在旁边仔细看着，中午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处理伤口。

　　地下室里的药品的种类太有限，章仪已经撑到了极致，即便地下室里的人能撑下去，他也撑不下去了。

　　“不能再等了，”郑荣看着章仪背上的伤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动手，实在不行我带人去仓库拿两盒药回来也好。”

　　杨思远也知道这样的伤拖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他不能眼看着章仪活活被病痛拖死。杨思远也不藏着掖着，他双手抱在胸前说：“章仪必须要救。”他有私心，但是谁没有私心呢？杨思远自问和一些人交情比较深，原因是彼此在一起共患难过。

　　杨思远的话音一落，地下室里有些静，看得出在生化乌鸦的围困面前，人们都表现出了一丝怯意。很快有人提出了反对，觉得这样做太过冒险，是在拿大家的生命在儿戏。杨思远听出了弦外之音，他对着提出异议的人说：“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有私心，所以我不勉强大家参加明天的剿灭计划。不愿意出去的，留在地下室作后援，这里也离不开人。”

　　话到此处，反对的人再也说不出话来。郑荣最后清点了人，加上杨思远和他有十二个人。苏韬仔细地给章仪喂水，耳边传来杨思远他们讨论路线的声音。郑荣向蔡雨要了药品清单，如果明天不能成功围剿乌鸦清单就能派上用场。苏韬将目光从杨思远他们身上摘出来，直愣愣地看着章仪。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巴掌，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路线很快就确定了，杨思远他们散会以后苏韬找到了他。杨思远见到他起身就知道苏韬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去，但是他的受训时间太短，无论如何杨思远都不会同意。苏韬知道自己的斤两，他也很想为章仪出一份力，但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药品的存放位置详细地告诉杨思远，让他们节省时间能够速战速决。

　　杨思远将对方说的位置记下，知道这种时候什么安慰都是徒劳，于是拍了拍苏韬的肩膀说了两个字：“放心。”

　　苏韬看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说：“我替仪哥谢谢你。”

　　杨思远摆摆手说：“你也许不知道，章仪曾经救过我的命。”

　　第三天清晨，地下室里的人还未清醒的时候杨思远就来到了门边，他贴在铁门上听了听动静，随后狠狠地敲响了铁门。在“哐哐哐”的敲击声中，铁门外的乌鸦“哇哇哇”拉长了声调喊着，似乎在召集同伴，不过一会儿，所有的乌鸦都鸣叫了起来。铁门的声响停了，外面的乌鸦却叫个不停。杨思远眉梢一挑，觉得章仪果然个有福气的人。

　　“大概少了一半，”郑荣看了看手底下的队员，“我们按照计划好的，就在楼口，如果有意外还能撤回来。”他身后的人都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

　　杨思远组织人蹲到了地下室的角落，即便有漏网的乌鸦飞进来，只要数目不多就用枪打掉。做好了一切准备，铁门滑开了一条缝，郑荣手持大型喷射器趴在地上，乌鸦听到声响先是一愣，紧接着双足一蹬，黑压压地朝着打开的门缝挤来。门缝里吐出长长的火舌，火焰登时充斥着整个通道。凶猛的火焰从通道尽头溢出，场地中的乌鸦一惊，呼啦一下全部飞了起来，好似忽然腾起的黑云。

　　杨思远首先扣动了扳机，他手中的枪声一响，门后的人也跟着扣动手里的扳机，□□枪声此起彼伏配合着火焰扫了出去。不过半分钟的时间，羽毛和肌肉的焦臭味借着火焰的热浪透过铁门传了过来。趁着场外所有乌鸦腾空的时间，郑荣他们已经出了通道，在楼梯口摆好了阵型。乌鸦哀鸣着，对准了宿舍的楼口一股脑从天上俯冲下来。羽毛一沾到火焰燃烧起来，乌鸦扑腾着着火的翅膀，嘶叫着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郑荣手中的□□一次装填只能支持三分钟，乌鸦盘旋着越飞越高，躲避着火焰的灼烧。那些掉在地上没了毛的乌鸦，挣扎着往活人移动过来。蒋峰扣动手里的扳机，一梭子扫过去，地上没有了动静。郑荣并不打算一口气吃个胖子，估摸着燃料差不多，他们徐徐后撤，又退回到了地下室里。铁门外乌鸦的呱呱声越来越响，它们聚集在同伴的尸体边，争先恐后地啄食着地上来之不易的食物。

　　火焰发射器的补充燃料不算多，还能往外冲上三四回，只是在这三四回并不足以杀掉所有的乌鸦。杞云带着人继续清理地下室里的弹药，除了□□和自动瞄准的冲锋枪能发挥大面积的杀伤力外，其他的武器都使不上劲儿。

　　杞云一边收拾子弹一边嘀咕：“怎么还有一箱子闪光弹……”

　　“为什么不用闪光弹，”杨思远说，“生化乌鸦的视觉虽然灵敏，但也应该是一道死穴。”

　　郑荣一听，眉头一动，在心里盘算了片刻，觉得杨思远的话有道理。他琢磨了半天，这种型号的闪光弹的作用范围大概在四十米左右。趁着还有□□打底，郑少校决定用闪光弹试一试，虽然威力可能不如火焰发射器，但配合□□应该会有效果。

　　铁门再度开启，照例用□□干掉走道中的乌鸦以后，郑荣和队员从门里鱼贯而出。他们并没有急着走出楼道口，而是匍匐在楼梯上。郑荣向战友点头示意，他们扯下墨镜罩在眼前，郑少校扯开拉弦将一个闪光弹掷了出去。铁皮磕在水泥地板上，叮叮咚咚朝着乌鸦滚了过去。乌鸦瞪着猩红的眼珠好奇地盯着滚过来的那颗“铁蛋”，“嘭”地一声，闪光弹爆开了，刺眼的强光瞬间爆发出来，好似在场地中投掷了一颗耀眼的太阳。乌鸦一惊，整个鸟群都慌了，它们嘶叫着在一片耀目的白光中拍击着翅膀在半空中撞作一团。

　　郑荣和战友从楼道口冲了上去，扣动手中的扳机，对准半空中混乱的鸦群一通扫射。成群的乌鸦从半空中落下，砸在队员肩上，落在他们的脚边。乌鸦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多到不用瞄准。在数分钟的慌乱之后，鸟群再度恢复了秩序，它们从四面八方朝着低空汇拢过来，照着郑荣他们这队人马就俯冲下去。

　　郑荣他们围成一圈，紧紧聚拢在一起，四颗闪光弹滚到了几个人两米开外的地方，连续四声爆炸，这一队人马被白光吞噬了。杨思远透过墨镜对着半空的鸟群扣动了扳机，数只乌鸦随着枪声从空中落下。郑荣没有想到，原来闪光弹比□□好用多了。

　　鸦群逐渐恢复了视野，它们拍动着翅膀想要往高空飞去。郑荣拔开拉弦将闪光弹丢上半空，闪光弹爆开，光亮刺伤了整个鸟群。只见头顶的黑云忽而绞在了一起，乌鸦的振翅声和哀鸣声混杂在激烈的枪声中显得那么势单力薄。

　　当郑荣他们打完最后一颗子弹，身边落满了子弹壳和生化乌鸦的尸体，偶尔还在挣动的，被□□的火舌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