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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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遇到映晓先是在夜晚，当时空中飘洒着冰冷入骨的小雨，刚刚跟兄弟们喝完酒，一时心血来潮我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撑起一把黑色的伞拐进了酒吧旁边那条我从未涉足的小巷里。昏暗的小巷中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有几处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估摸着就是附近酒吧舞厅丢弃的垃圾吧。我避开垃圾在小巷里拐七拐八地随意走着，突然远处传来一些诡异的呻吟声，那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像是被人努力压抑下去，又好像是因为被人掐住脖子而截断了尾音。是属于女孩子的声音，能听出清爽柔嫩的音色，可惜在这颓靡的夜色中被迫蒙上一层悲怆之色。我止住了脚步，通过这诡异的声音早已知晓前方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那些司空见惯卑鄙龌龊的罪恶罢了。
我私心里很讨厌麻烦，也不会傻到为了陌生人多管闲事，小谷那件事我之所以出手大前提是我正好看见了，所以如果我现在折返既没看到也没听到应该算是明智之举。
眼前带着凉意的秋雨一点一滴在风中摇摇晃晃地落下，原本还算干净的它们就这样被迫染上了地面的污秽之色，为什么要降落呢？这些透明纯粹的精灵。因为迫不得已吧，总有不能反抗的力量拉扯着它们跌落在这泥泞丑陋的大地之上，被迫失去纯真本色堕入地狱直至全部自我都被夺走。
模糊的声音依然坚持不懈地穿透雨夜刺激着我的耳膜，几滴雨悄悄飘到我的脸上，渗出的寒气不由让我一阵激灵，那些放空的思绪回了回神，我这才发现自己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罪恶现场。
第一眼真是意料中的不堪入目。
躺在地上的女孩的脸已经被脏兮兮的泥水糊得看不大清楚，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真脏！即便躺在如此脏污的地上，仰躺的她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头顶的暗夜，任稀落的雨滴敲打着她冻得发白的脸庞，几缕发丝黏在她年轻的面孔上，长发零落地散落在身下，纠结而又凌乱，发丝乌黑油亮却泡在了污浊的泥水之中，衣服早因粗暴的撕扯而几乎不能蔽体，艰难地挂在瘦弱的身子之上，肮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却反衬得她雪白的肤色在暗沉沉的光线中有些刺眼。我静静地看着那个顶着黄头的猥琐青年，他就像一头令人作呕的牲畜趴在她的身上发泄着欲望，另有两个不入流的渣滓佝偻着腰下流地看着，时不时地发出嘶哑刺耳的笑声喷着脏话。他们似还没有察觉到我这旁观者的存在，若无其事地做着眼下这桩恶劣肮脏的事情。我往前迈了几步，虽然心中一片平静但是我知道自己大概要一反常态出手了。是酒精的作用在无形中刺激着我，抑或是眼前那双紧攥得骨节泛白的手让我变得冲动难抑，反正今天的我似乎有些不对劲，还未思考清楚就已冲了上去动手了。
等这场下得缠绵的细雨停止时，那三个混混模样的家伙已经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了。我上前走到之前正在侵犯的那个混蛋面前，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他的脆弱之处，森森吐出一个字：“滚！”他捂住下身满脸痛苦之色，骂骂咧咧地带着另外两个同伙连滚带爬离开了，走到远处还回身撂下狠话，“臭女人！迟早找人收拾你！”目送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冷笑一声，果然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要不然发不出这弱者的犬吠之声。
转身看向那个依旧躺在湿冷地上的女孩，她并没有转头看向我这个“救命恩人”，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硬面孔，纯黑的瞳孔直直看向夜色中。我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低下头看着了无生机的她，之前攥得死紧的双手已经松弛开来，虽然她依然倔强地将我视为空气，但我还是在心里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这是个骨子里很硬的女孩吧，她的双唇早已咬破渗出丝丝血迹，身子也被折磨得残破不堪，但那充盈着清冷之气的双目却没有一点涣散，这说明至少她的精神还没有因为这样的遭遇而崩溃。这样想着，我弯下腰不顾她脏乱的身子，轻轻将她抱起，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挣扎，她的身子很轻，这样抱着她像手中浮着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般，我低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窝在怀中的她快速地闭起了双眼，似永不愿睁开那般，连轻忽的声息都收敛得都要随风而去。
我没有将她直接带回公寓，而是就近找了一家稍显简陋的宾馆开了房。无视前台小姐诧异的眼神，我径直将她抱到楼上房间，一路上她在我怀中一动不动紧闭双眼不像沉睡倒如同死去一般。把她放在椅子上后，坐了下来的她依然没有睁眼，我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沉默静谧的面庞，过了会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浓重的烟味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对面僵硬的人儿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我看着她漂亮冷漠的眼睛，淡淡开口：“先去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慢慢吐出一个烟圈后，我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不想洗，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她看了我一眼，没有害怕也没有惊讶，低下头静默了几秒后，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宾馆里窄小的浴室。
“我出去一会。”看了一眼那艰难挪动的背影，我顿了顿复又说道，“……很快就回来。”
我快速到附近的店里买了一套简单的女装，回到宾馆时打开门却被面前的景象有些惊到了。女孩赤裸着雪白的身躯正从浴室中走出，她看着突然走进来的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吓，秀气的面目抽动了几分又沉于平静，我赶紧上前递过衣服。
“穿上吧。”
“……”她没有看我，接过衣服开始穿了起来，也许是因为身体的疼痛她穿得很慢。我瞄了一眼，嫩白的藕臂上零星布着青紫的掐痕，修长的双腿上也有几处，甚至还有不少刮擦出的细小伤口，因为冲洗的缘故，伤口处微微发白表皮外翻，还有那些……经过狠狠地反复搓洗而擦得泛红的痕迹。
“为什么不裹浴巾就出来？”房间里的空调还没开难道不冷么？
“……”沉默的回复，她慢慢地套着棉质长裤。
面对如此冷淡的回应，我只有无奈地走进了浴室，一进浴室就看到被扔在地上揉做一团的白色浴巾，浴巾沾染了一点诡异的红色血迹，很脏。我有点头大地按了按太阳穴，血迹是她的？嫌脏不愿穿所以扔在地上的，还是说这家便宜宾馆里的工作人员没有认真收拾，前面的人留下的？
懒得做过多猜想，走出浴室时她已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披散着一头还有些潮湿的黑发，垂着头一声不吭，安静得像一团死气沉沉的空气。我看着她秀美的侧脸，有些昏暗的灯光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投下一层阴影。这是个漂亮的孩子，却因为种种残酷的原因变得像精致的瓷器一般，坚硬、冰冷。
已经领教过她不愿回话的冷淡态度，我暂时压下询问的想法，经过片刻的相处我猜想她应该不会离开，至少目前是这样，如果我继续呆下去也不妥当，还是让她一个人单独呆一晚吧。于是我尽量温柔地说道：“今天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就呆在隔壁。”自始至终她都未曾抬头。
关上门在门外呆了一会，直到房里隐约传来窸窸窣窣掀开被子的声音，我这才走向了隔壁房间，进门后一头就栽倒在了床上。喝了那么多酒大晚上的活动筋骨又奔跑了一趟，还是很累的。
第二天我叫来了小谷，小谷探头探脑地进了房间，看到坐在床边的漂亮小姐姐，瞬间瞪大了双眼，跑了过去不顾别人尴尬还是不尴尬，凑近了盯着她左瞧右瞧，啧啧称叹“好美腻的小姐姐啊~~”我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离了些，弹了他的额头一下，叱骂道：“小屁孩还是不上规矩，有这么盯着别人看的？！”
小谷捂了捂额头，笑嘻嘻地说：“嘿嘿，老大心疼我这次没下重手耶~~”我作势要敲他的那颗大脑袋，他眼尖一把拉住我的手，甩了甩撒起娇来：“哎哟哎哟，老大不要打我了，从哪捡来这么好看的小姐姐啊？”
我没有回答，怎么跟尚且年幼无知的他解释那些藏在黑暗中的复杂丑陋的事情呢？无言地摸了摸他的头，我走出了房间，留下小谷和始终保持沉默的女孩独处。
倚靠在紧紧关上的房门，我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点燃，房内的小谷已经遵照我事先的吩咐开始叽叽呱呱地和对方攀谈起来，而我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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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小谷一脸疲惫地走出了房间，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带他下了楼。
“问得怎么样？”
小谷伸了伸懒腰，抹了一把脸甩去疲惫之色，得意地看着我，笑得龇出一口白牙，“老大，这次你可得记我大功一件啊！这小姐姐太难对付了，我使出浑身解数才让她鸟我的。”
“……嗯，小谷这次立大功了，回头带你去吃哈根达斯。快说说你问出什么了。”
“切~我才不稀罕什么哈根达斯……”小谷鄙夷地翻了个白眼，看着他这么不礼貌的举止，我忍住赏他爆栗的冲动，静待他把话说完。
“我要升级做你的贴身小弟！”
臭小子竟敢趁机“要挟”我！
我一直反对他进入帮派，对于他这种要做一把手贴身小弟的想法，更是尽力将其掐灭在萌芽状态……
算了，眼下先稳住他得到信息吧。
“好好好，你想怎样都行。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谷见我答应了眼中立刻爆出惊喜的光芒，正要手舞足蹈，看到我冷冷瞪着他等他开口，还是识趣地收敛了一下，将套出的信息和盘托出。
“这个小姐姐实在是太太太太太难套话了，让她开口可费了我老大功夫，最后也只知道她叫映晓先，今年16岁了，好像不是本地人，问她有没有家人时她说都死了。老大啊你不知道她说都死了的时候，那张漂亮的脸突然一片冰冷，超级超级好吓人啊！……哎，老大你是怎么遇到她的？”小谷突然一脸好奇地瞧着我。
“……呃，跟你差不多，见她被人欺负就救了。”
“……老大”小谷咕哝了一句，“你还……真爱救人……是不是太闲了啊？”
听到这话，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又抚了抚额头，是啊，貌似最近我闲事管得有些多啊！可是，遇到那样的事如果置之不理的话，对谁来说都很难吧，我就算心肠够硬可也怕事后后悔。
看她目前无亲无故，经过深思熟虑后我暂时还是先把她接到了我的公寓中，至于后来如何安顿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毕竟那些烙印在年轻心灵上的伤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去的，如果我事后敷衍相待倒不如当初就让她自生自灭。
19岁的我想着送佛送到西，却没想到差点将自己送上了死路，酿造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悲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