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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3.1.逃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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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般情意净做恨。
姚音走进马车,本以为两人的关系会有所好转,不料只剩薛翔一人呆呆坐在那里,脸上隐约挂着泪痕。他忙是走近,坐在薛翔身边,急切道,
“怎么了?大人怎么了?”
薛翔缓缓转过目光,看着姚音,猛地抓住他的手,沉声道,
“姚音!帮我离开!”
姚音大吃一惊,不想他又生离去之心,摸了摸薛翔的额头,理开他额前的发,道,
“怎么了?他说了什么,你为何又想着离去?”
薛翔移开目光,微微有些失神道,
“我不想被困死在他身边,我还有漫长的一生……我不愿就这般平淡地过去!”
姚音闻言急道,
“大人!事已至此,你既然有安生的机会为何不愿!要知这平淡才是天下最难求的!”
薛翔只冷冷道,
“我无权无势,呆在他身边也只是遭人白眼受人轻视,我恨透了那种日子,我定要夺回我的位置!”
姚音不禁有些急了,抬高了声音道,
“谁看轻视大人!今非昔比,当年我们年幼方遭人欺凌,现在大人武艺高强本领了得,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你何必妄自菲薄!”
薛翔仍是执着道,
“没有身份地位,即使有再大的本领也无用武之地。我不愿平淡一生,泯然如众人!姚音!”
他抓住姚音的手,满脸恳切,
“我只求你这一次!我从未求过你,只求你这次能帮我离开……呃--”
薛翔正是愤然之时,心绪大动,不想腹中顿时一阵绞痛,他立时伸手捂腹,皱紧眉头,额上不禁流下汗来。姚音见他的模样,忙是扶住他的肩,大手在他腹上一下一下地顺着。
薛翔仍是紧紧抓住姚音的衣袖,满头冷汗地盯着他。姚音不由心虚,别过视线去,只敷衍道,
“大人这身子如何逃得?还是等生下来再走也不迟。”
薛翔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目光一紧,道,
“不可!夜长梦多!只怕我生了这个孩子便再也走不得了!”
姚音不禁急了,一手覆在薛翔额上,轻轻抚着,他为难道,
“大人!你怎就如此固执!你便是如何急迫,也得为这孩子想啊!这都快九个月了,要是你逃到一半便要生了该如何是好!你舍得将这宝贝生在荒郊野地里?”
薛翔听了,不免有些犹豫,他紧紧攒起眉来,一手捂在腹上,安静了片刻,又似是下了重大的决心。他抬起头来,抓住姚音的手,声音有些发颤道,
“有没有延产的药?只要能平安逃出这里,孩子再生也不迟啊!”
姚音倏地收回手来,转过身去背对着薛翔,慌张地道,
“没有!没有这样的药!”
他复又转过身来,对薛翔斥责道,
“大人!当初你束腹,我便已经百般看不惯,只想着当时军心不可乱,才帮你瞒下来。如今你却变本加厉,要做这伤害亲儿的事情,我姚音就是有胆子,这次也不借给你用了!”
薛翔听罢,默默低下头去,捂紧了腹部,缓缓闭上眼去。姚音听他不做声,怕他伤心,又好声好气地道,
“大人……”
薛翔低着头,轻轻抚着肚子,低声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它,我只顾自己,一心争强好胜,从来不为它着想……”
姚音听了,一时心软,一手搭在薛翔肩上,安抚道,
“我知道大人有难处,兄弟们情义深重,大人也是放不下这份情谊才时时刻刻想着报复邵若拙。可是薛烈哥是自刎,其余兄弟也是自刭,当时邵若拙也有放他们离去的意思,论起理来这也不算他的过错。大人这般独独为难于他,不也为难了自己?教你们二人均不好过,又是为难了这个孩子。”
姚音见他一直沉默着,叹了口气,道,
“他既是有意留住你,你又何苦处处与他作对?若是你们二人能和乐,大人能平安一生,不也还了兄弟们的一番心意?”
薛翔听到此处不由恨恨地道,
“他不许我再入沙场,便是教我百般不痛快!”
姚音明白他的性子,便是道,
“他只道官场险恶,沙场凶险,都是半点不饶人的地方。他有心护你们父子平安,你何不成全了他的心意,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薛翔握紧了双拳,满是隐忍之意,道,
“我为他生子,行了妇人之事本就难堪,还要我类妇人与他举案齐眉。这些我断断做不到!”
姚音见劝他不动,不禁叹气。薛翔看姚音失落的模样,抿了抿唇,抓住姚音的手,道,
“姚音,我只求你这一回,你欠我的大恩,我必定不忘!”
姚音闭上眼睛扭过头去。薛翔抓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拽了拽,紧紧地盯住他。
姚音眯开眼来,看见薛翔的模样,不禁挥开他的手,妥协道,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只许一次,若是你再被抓回来,我打死也不帮你了!”
薛翔闻言大喜,两人便秘密筹谋起来,直到夜深。
翌日一天都是风平浪静,军队天不亮便开始出发,浩浩荡荡地继续向南方走去。薛翔与姚音两人也是极为正常,该吃饭的时候吃饭,午睡的时候便午睡。
一直到了傍晚,天色又要变暗时,这时大家都忙着烧水煮饭,邵若拙正坐着与将士们聊天。李诀也坐在一旁,忽见一身红衣急匆匆地跑来,他立时站起,便见姚音满头大汗地跑到邵若拙身前,神色十分慌张。
李诀本想走上前去,却不料姚音将邵若拙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邵若拙的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了,便要跟着姚音离去。
李诀上前叫道,
“大哥!你去何处!”
邵若拙回头见是李诀,便道,
“你不需跟来,我片刻便回来!”
李诀听他口气中有些急迫,便愣愣地点了头,回到一旁坐着。一边烧火的将士凑到李诀身边,小声道,
“我看那小哥和你关系蛮好!”
李诀尴尬地笑了笑,敷衍着,
“生死之交嘛,自然好些。”
这壁邵若拙正匆匆地向着薛翔马车那边赶去,他方才听姚音道薛翔腹痛不止,怕是临盆在即,邵若拙不由心下大乱,不假思索便跟了姚音过来。姚音又道薛翔此时最不喜旁人靠近,且此事为机密,切不可被旁人知晓了。邵若拙便也不许李诀跟来,只孤身一人。
到了马车边,姚音大声地道,
“你自己进去看看吧。我去叫李诀准备些东西。”
邵若拙不疑有他,颔首道了声有劳了,便上了马车。他掀开帘子,才是探进身去,薛翔立即自他身后伸手箍住邵若拙的脖颈,另一手送出一个药瓶正欲放在他鼻下。
邵若拙反应极快,立刻察觉不妙,本能地右手手肘弯曲,向后狠狠一砸,正撞在薛翔胸口上。薛翔登时心口生疼,药瓶砰地一声掉在软褥上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