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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图书馆的工作还算清闲,每天工作八小时,两班制,早班上午七点开门,到下三点下班,晚班下午两点上班,晚上十点锁门。

      第一个月朝夕排到早班,每天早早的去把门开了,整理登记,将学生们还过来的书归档,然后打扫卫生,将各个书架和书桌都用干净的抹布擦一遍。其实图书馆有专门请阿姨打扫,但
      朝夕觉得每天擦一遍书架抹一遍桌子也会让她有归属般的满足。

      每天早上九点到十一点的时候是图书馆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会有很多学生来借书,还书,或者干脆在图书馆提供的阅览室占个位置慢慢看。朝夕很喜欢看他们在挑选各类书籍时专注的神情,如果自己能读上大学,是不是也能如他们般拥有赤子的胸怀,充满希望?每当这时候,她就笑笑,我现在不也是在大学吗?

      下午三点下班后,朝夕喜欢在学区逛一逛,有时候会混进学生里去听课,当然其实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这是校长特许的,朝夕可以随意去任何班级听任何课程。但她不喜欢搞特殊待遇,谁叫她当惯了贫下中农一下子还适应不了地主的待遇呢。

      所有课业中朝夕最喜欢听的是建筑系的王老师讲的风水课,其实与其说是听课,到不如说是去听王老师吹牛逼的。

      说起着王老师,朝夕可是特地打听过的,王老师叫王云风,是学校特别外聘的老师,说白了就是零时工,王云风老家是C市,跟朝夕可以算是半个小老乡。

      王老师原本并不是教师,是个跑江湖,帮人看风水定阴阳宅基的,现在在课堂上给这些大学生讲讲风水玄术常识,应对法门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所以他常讲的眉飞色舞,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什么房间的材质不能用柳木或者槐木,据说柳易成怪槐易藏鬼,而且还都有历史典故的,据说《淮西县志》有载,有宋氏者,屠牛为业,以槐木为居,成半月,合家死床,无伤痕.
      房间的大梁不能用黑色和红色,家中大门不能用黑色,建筑材料中不可混夹骸骨,诸如此类都说的有头有理,有凭有据,有史可查。

      朝夕很喜欢听他课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说话还多多少少夹杂着C市的口音,仅仅是听他说话,也可以廖结乡愁之心绪。

      这天,朝夕与晚班的小刘交接完便下了班,还是照着往常一样在学校随便逛个几圈,全当看风景顺便散散步,等到三点半的时候就去三号阶梯教室等王云风来开课。

      王云风来的时候,步子显得有些沉重,显然没有了平时里的欢乐轻快,朝夕发现了,学生们也发现了。但碍着他的目光着实有些沉郁,大家都没好意思开口问。

      王云风走到黑板旁,画了一跳河,河边载满了杨柳,河两岸是一些民房,可以看出是隔河相对的两个村庄。

      “这是我给各位同学上的最后一堂课,也是给大家最后的一个忠告。请大家务必仔细认真的听完这节课。”他说的很认真,朝夕觉得,这都有些临终遗言的味道在里面了。

      “老师,为什么是最后一堂课?你要走了?”还是有同学忍不住问出来。

      王云风教鞭哒,哒轻敲两下讲桌,示意安静。

      请大家安静听完这节课,有什么问题下课后再问。

      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大约是在六十几年前,有两个个村子隔河相对,一个叫东河村,一个叫西河村,正值荒年,草木不生,更别论庄稼收成,连年的饥荒,两个村子的男人不得不都去山里逃荒,留下女人孩子在村子里苦守,实在没吃的,有的饿急了连村头的杨树皮都啃了,都盼着着,等来年开了春,总还能有些杨树叶子充充饥。

      两个村的女人领着孩子都勒紧了裤腰带靠着门前的小河混个水饱。饥饿还在继续,恐慌就肆无忌惮的笼罩了两个小村庄,女人孩子们饿的发了昏,哪怕是自己的手都想生生啃进肚子里。

      后来,西河村终于开始饿死人了,活着的,也奄奄一息,东河村的女人起初一看死人就吓得脸色发黑,大家都没有吃的,骨瘦如柴,都乏着劲,也没气力去埋死人。

      尸体都放在村尾的桥洞里,当天晚上,又饿死了人,河西村女人再去停放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凭空少了两具,而河东村隐约有些人声喧嚣,飘荡的空气里好像还夹杂着丝丝的肉香。

      两个女人摸着桥头过去扒着墙洞往河东村嘈杂声传来的房子里看,女人孩子都在吃了,有几个正在用柴刀分割着尸体,切成块状扔进煮沸的锅里,顿时肉香弥漫……

      王云风停下来,喝了口水,沉默了一会。学生们起先是一言不表,但是没等到下文,便开始追问:“后来呢?”

      王云风又再开讲:“后来,那个偷看的河西村女人被把风的的河东村女人发现了,河东村的女人抄起石头就把那河西村女人给砸晕死了过去。”

      “怎么办?”河东村女人都聚拢起来商量。

      “要不偷偷埋了吧?”

      “别埋,这饥荒还不知道闹到啥时候呢。”

      “那咋办?”

      “去,拿盐来,剁了,腌起来。”

      女人们边剁,就边哭,被砸晕的河西村女人吃疼醒了过来,眼看着自己的胳臂大腿跟身子分了家,嘴里塞着布条还咿咿呀呀地惨叫的不成人形,河东村女人边哭边挥着刀子,远处是荒山,男人们过年那会,就该回来了。

      河西村的人日渐日的少了,最后就慢慢成了荒村,但对岸的河东村女人精气神却慢慢好了起来不再面黄肌瘦,细看还有些异样地红润。

      在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的样子,男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丈夫们敲响了各自的家门。河西村却连一个人都没有了,有河西村的男人来问河东村的女人,自己老婆孩子都哪去了,河东村的女人都告诉他们,太饿了,撑不下去了,都跑了。

      河西村的男人不疑有他,虽是心里苦,也只能怪世道不好。老婆孩子受不得饿,跑了倒也不足为奇,但整个村的女人都不见了,就有些奇怪了。

      这天一个河西村的男人来一起逃荒的河东村男人家里串门。河东村的男人让自家婆娘炖上了家里仅有的粗粮粥,男人吃喝了一些,就抹着眼泪开了腔。

      “兄弟啊,我这女人孩子,都没了,我这活着,还有啥意思,有啥盼头啊。”

      河东村的男人也跟着叹了口气,本来嘛,自己一个糙老爷们,安慰人这事,真是难为他了。憋了半晌,只得对着自家婆娘使了眼色。

      女人会意,就上前给河西村男人拍拍背,顺顺气。还给他添了口茶水。河西村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手腕看,忽然间就打掉了女人递来的茶水,大吼一声,:“我女人的银镯子咋会在你手上,说,这到底是咋回事!”男人毕竟是劲大,一把就将女人的手腕给扯脱了臼。

      女人高声喊救,周遭听到呼喊的人都围了过来,女人的丈夫来拉架,毕竟是自家的婆娘,别人下手不知个轻重,自个还是心疼的:“好兄弟,有话慢慢说,咋的就动上手了。”

      男人扯着女人脱了臼的胳膊就将她甩到一边,女人丈夫见着就扶起了自家女人。

      河西村的男人像是失了魂,瘫坐在泥地上:“你说,你老实跟我说,我婆娘孩子,是不是没了?”

      女人扒拉着自家男人的衣襟子,拼命地摇头,哭声凄厉就是不说话。

      河西村的男人站了起来,脚步酿跄地进了屋子,一会出来的时候,手里举了把柴刀,女人认得,那把柴刀是她们用来剁了他家女人孩子的刀啊!

      女人崩溃了,挣脱自家男人,就超着河西村的男人一头撞了过去,男人举着的刀也正好落在女人背上。

      “哈哈哈,我还了,我不欠你们了,我还给你们命,河西村的人,都死啦,都被我们吃了。”

      男人们顿时觉着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脚跟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男人倒退着撒了手,女人背上柴刀还砍在上面,咕咕地流着血:“我们饿啊,真的太饿了,喝水喝的肚子都圆了,还是觉得饿,挠心挠肺的饿。反正她们都死了,我们不吃,我们也会死的。”

      女人疯了,后来东水村的女人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疯,都染上了怪病,全身都皮开肉烂了还不死,直到皮肉全没了,内脏都流到了地上,才算是咽了气。有传言说,是河西村被她们吃掉的女人孩子来报仇了,再后来,活下来的人,都不愿意再呆在这里了,纷纷逃离了家乡,两个村子成了名副其实的荒村.

      时隔俞久,也没人再记得那两个小村庄,原来的荒地也都渐渐成为了繁华的大都市,开发建造,地盘扩张,原本东水西水两个村子中间的小河也给平了,从前种种,都化烟尘,两个荒村的旧址终于盖上了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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