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来，活下去》无树之士

12、惊变

　　又过了半个月，和子欣分手的问题，他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张口，这周本来下决心要破釜沉舟的交底了，叶子欣却很突然的回大连了，原因没有细说，但似乎和她爸爸的病有关。
　　9月中，楼盘的开发商终于确定了开盘日期，9月28日，并且提前开始认购。刘晓欧托人抢到了比较靠前的认购号，37号，又交了2万定金。相对抢手的两居应该没有问题，但黄金楼层就够呛了。
　　这天正和晓晓在红星美凯龙挑家具，子欣突然来电。晓欧眼疾手快的按掉了，紧接着过来条短信。‘急，速回电话。’晓欧借故走到一边打了过去，子欣的声音有些嘶哑和慌乱，“我父亲的尿毒症恶化了，已经昏睡了三天，现在腿和脚都肿的特别厉害。”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晓欧不知该如果作答，沉默了几秒后问道：“你别慌，我能帮上什么吗？”“医生说最好下周五就做换肾手术，费用大概二十五万，现在还差二十万，你能不能…”
　　当时刘晓欧脑子一热就想答应下来，可在心里又一掂量，二十万那！电话那边没有声音，二十秒过去了，最终他狠了狠心还是答应了下来，说你放心，我下午就打给你，把你账号给我发过来。
　　事后电话里细聊，才知道，她父亲等活体肾源已经等了两年。无底洞似的透析、药物、医疗费用把当年凑下准备换肾的三十万花的所剩无几。长时间的血透虽然把血中的毒素排出去了，但透析失衡综合症也显现出来，这半年反复感染，反复排毒排水，又反复发作，他父亲的体质明显在下降，这次医院正好找到了配型的尸体肾源。他们一家人决定立刻手术，不能再等了。尸体肾源成功率低，术后恢复也不如活体肾源，换句话说，术后的生命也更短。但是错过了这次手术，不知道又要等多久，而叶子欣父亲日渐虚弱的身体怕是禁不住下一个两年的等待了。
　　转完帐，在回家的路上，刘晓欧始终在考虑着怎么跟晓晓解释。二十万的火球，如来佛的手掌也是包不住的。公用账户里那一百万，刨掉这些天买家具的订金，当初私拿的四万，给子欣的二十万。剩下的也就七十来万，满打满算如果开盘价2万3不变的话刚好够三成首付。眼下，他已经把自己逼上了没有退路的断崖。有些话，不说是个结，说了是个疤。斟酌再三，最终他还是决定实事求是的跟晓晓坦白。欺骗虽然可以换来一时的安宁，但谎言这颗雷一旦埋下，日后将会被它炸的粉身碎骨。他自信，以四年的感情还有晓晓的知书达理，他们一定能够闯过这次的危机。
　　回到家，气氛和往日一样平静，但晓欧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下面隐藏着涌动的暗流。
　　他把晓晓拉到沙发上，郑重其事的跟她讲了事情的经过。有些细节点到即止，但凭晓晓的悟性以及对晓欧的熟悉，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晰了。晓晓的眼眶越来越红，委屈，愤怒，失望…百感交集，她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了四年的男人，强压住胸中的怒火：“你们认识都四个月了，你为什么要一直骗我。”
　　刘晓欧:“一开始我觉得这么小的事，就不用跟你提了。后来，事情大了，又怕你生气，没敢跟你讲。”
　　晓晓:“还记得上次你动了公用账户，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刘晓欧老实的交代:“别再有下次。”
　　忍不住的眼泪从晓晓的双颊滑落，“多少次了，我都没有戳穿你。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重新来过，而你呢？账户里，不光是你家的钱，还有我家人借的钱。这钱你都敢动，你让我拿什么再去相信你。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逼我先说分手这两个字吗？”
　　刘晓欧:“经历了那么多，一步步走到了现在。我有多么的在乎你，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我的生活里，我的世界里是多么的重要，你也知道。分手这么绝情的话，我们俩永远都不要再提。晓晓，我对你的心是不会变的。”
　　晓晓的怒火彻底爆发了，尖叫道：“我绝情，你把我们买房子的钱都拿去讨好小三了，你说我绝情。你在我眼里揉沙子可以，但你不能骑在我们一家人头上...”
　　刘晓欧：“我说过的话，我也一定会做到，不然我不会跟你说。我会给你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家，请你相信我!”
　　晓晓：“剩下的钱够在哪里买，房山，燕郊还是廊坊？”
　　刘晓欧：“你给我点时间，我能凑够的。”
　　晓晓：“再等五年？十年？房价会比你的工资涨得慢吗？”
　　刘晓欧语塞了，钱的确可以压倒一切。
　　盐，注定要融化的，也许是用眼泪的方式。满眼泪水也掩不住那失望的眼神，晓晓摔门而出。
　　刘晓鸥知道，晓晓现在需要的不是坦白，不是承诺，不是保证，而是反省。如果他悔过认错这只是一夜迷情，再把叶子欣叫来体无完肤的痛骂一通，要回那二十万来，或许能让晓晓翻过这一页。但他越是不提索回二十万的事，在晓晓看来越是在护着叶子欣。他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可是还钱这事他刘晓鸥做的出来吗？叶子欣在他心底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吗？
　　人原本是完整的一体，上帝嫉妒人类的完美，把人劈成两半，一半为男，一半为女，让他们生下来就面对孤独，直到苦苦寻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之后，才能摆脱孤寂的折磨。而缘分的邂逅和命数的安排往往阴差阳错。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不去认识叶子欣，不愿意让自己喜欢上她，更不愿意伤害她。一个人怕孤独，两个人怕辜负。而现在的他，不管怎么做选择，终归都会辜负一个爱他的女人。
　　人生有很多时候都是走出一步，就改变了原来的轨迹，再回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