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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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流水，话说自圣护犹如一滩蒸发在烈日之下的水坑般消失不见之后，乌飞兔走，瞬息光阴，暑来寒往运洄洑，不觉一载。
阿娇并没有像她想象的一样每天对圣护无休止的想念，她只是在最开始的几个月后悔为什么那天没能跟他多呆一会，哪怕是最后说一句再见也好。可是就连这种后悔也在接下来一年里兵荒马乱的高三复习中被成本成本的试题给磨灭光了。
每天除了做题就是背大段的知识点，或者是晚自习的时候对着空白的文综卷子用墨水和知识点慢慢的写下一大篇子密密麻麻的字迹，直到手酸眼干。有时候会坐在座位上一整天，基本不出教室门，手里捧着一本单词本念念有词。有时候会一本接着一本地写依旧厌烦的数学证明题，然后主动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
已经很少再想起槙岛圣护这个人了。
他就像是阿娇小时候偶然得到的一个钻石形的紫色玻璃坠子，亮晶晶的特别好看。可是没过多久就丢了。阿娇那时候会伤心会郁闷，可是不久之后就再也不想恢复如常了。
阿娇真的只是很喜欢而已。
只是很喜欢而已。
就像是那个玻璃坠子。只有在晚自习周围万家灯火只有操场上黑漆漆的时候，整栋教学楼只有高三的楼层有灯光亮起的时候，写着大段的政治历史地理大题到手酸的时候……阿娇才会从让人头晕目眩的题海中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发呆似的想起他。
——如果有圣护的话这道题就很简单了吧……
——这货不会已经在那边挂掉了吧。真是蠢，这么急着送死。
不过阿娇养成了一个看书的好习惯，就好像是踢圣护把他所有会感兴趣的书都看完一样。书店成了阿娇除了学校以外最常出现的场所。从《李尔王》到《社会契约论》，从《华丽人生》到《人间失格》，或者是《华尔街金融危机报告书》，疑惑是奇妙的《高跟鞋经济》，甚至是《苏菲的世界》……阿娇感兴趣的就回家抽出时间一睹为快，不特感兴趣的就先记住名字等毕业有时间之后再看。
就这样的一天天过去，圣诞节到了。
12月25日，阿娇依旧和同学在教室上晚自习，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有点漏风的窗边，阿娇心想这一定是她有生以来最糟糕的圣诞节。抬起头看着桌上的苹果，阿娇拿起来咬了一口。
还挺脆。
那是昨天平安夜时候隔壁体育班的一个男生送给她的，貌似是要表白什么的，不过被阿娇一记直拳给打回肚子里。然后那个男生特别大肚的还是把苹果送给阿娇了，并且说以后不会放弃的，一定会让阿娇看见她的优点。
阿娇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其实那个男生挺好的，个子高高的，干干净净很有阳光气息。还是个篮球特长生，上篮扣篮绝不含糊。
可是阿娇心里有个不能再好的混蛋人渣怎么也忘不了，所以对不起啦！
阿娇偷摸的嘿嘿一笑惹来身边的云芳一记肘击。云芳早就不去打工了，高三太忙，最近她爸爸似乎找到一个待遇很好的新工作，她妈妈的病也有所好转，所以云芳可以不那么辛苦打工而专心学习了。
阿娇啃着苹果继续纠结数学题。
窗外洋洋洒洒下起雪来。白色的雪花在无风的静夜里慢慢下落，成群结队地扑向盛大的死亡。一轮弯弯的月牙倒挂在天上，操场依旧漆黑一片，月光皎洁的铺满整片大地，只有高楼脚下的阴影似乎蠢蠢欲动，篮球架上的积雪反射着微弱的银光。夜晚是光和影的世界。
圣诞啊……
离2月11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等到那时候就去给他祈祷一下吧。就祈祷他去和狡啮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神隐了，而不是被狡啮一枪在背后崩死。
话说圣护的生日到底是几号啊？
唉唉算了不想他，她还有什么阿斯旺大坝的含义，马克思主义唯物主义和科举制的意义等等等等一堆大题要写……
没有他的日子依旧要过，前方道路漫长大雾弥漫，她依旧是看不见未来地在原地努力奋斗着，不论结果怎么样她只求一个不后悔。
愿前路有人为他挡风雨共患难，愿他记得她的样子如从前，愿故事再荒谬也没终点，愿以后岁月如梭，愿不聚亦不散。
一月一日元旦，阿娇学校赏赐他们放假半天。
外面天寒地冻却一片银装素裹，光秃秃的行道树上挂满晶莹的雪花，有的路面就像是镜子一样光亮照人。阿娇裹紧羽绒服小心翼翼走在冰面上，路过播放着喜气洋洋音乐的超市时，忍不住进去买了一个甜甜圈。
吐出的呵气氤氲了眼前的视线，阿娇抖抖索索拿着甜甜圈就开吃。街上偶尔能听见欢天喜地的鞭炮声音，虽然很少但也足够为这节日增添气氛。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掩盖不住的欢喜，有父亲看着年幼的孩子哈哈大笑，好像东奔西走忙碌了一年的疲惫在这样的笑容的面前都是值得的。
阿娇把包装袋丢掉然后准备过道去车站等车。
是红灯，阿娇老老实实站在马路这边等交通灯。
远处有其他的公车正在缓缓驶来，阿娇掏出手机打算个母上大人发短信要点好吃的。
似乎是有所感应，阿娇蓦然抬起头望向马路对面。
——随着朔风而凌乱舞动的白发，白色的风衣外套，精致的面容在琥珀色的眼珠下熠熠生辉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圣……”
那个被声音遗忘已久的音节刚要喊出口，那辆公车便阻隔了阿娇的视线。阿娇本想去他妈的红绿灯地绕过去直接看清楚那个人是不是圣护，可无奈被路口的交警叔叔一个凶恶的眼神瞪得只好乖乖走回去继续等绿灯。
公车缓缓驶出阿娇的视线。
马路对面的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
或许只是幻觉吧……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有一个月他就要去奔赴他宿命的结局。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她面前呢……
这样想着的阿娇无奈地嘲笑自己简直是神蠢，然后走过马路一边等自己的公交车一边给母上发短信。
回家之后却意外地看见母上一脸愧疚的神色。
“娇娇啊……”
“嗯？”阿娇放下书包换衣服，看见手机里有条短信提示便拿起来查看。
“你那个很宝贝的那本书……今天你侄子来了，他刚刚才四岁，比较好动，你也知道……”
“那本书怎么了？”短信是云芳发过来的。
“……被他一不小心给撕坏了好几页……”
“……”听见这个消息时阿娇一愣。那本书……阿娇心里就好像是被一把我今一样抽痛着。那本书是时候留在她家里的唯一一样东西了。那是阿娇跟圣护一起去买的，还是阿娇颇为无奈地翻了几页之后推荐给他的。可是现在被人撕坏了……
“算了算了，留着也没时间看了……扔了吧……”圣护早就走了，她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就算握着回忆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再说他们之间的回忆是争吵比较多吧？顾婷娇你已经贱到这种地步了吗？圣护是不会回来的，就算回来也不会喜欢上她，更不用说爱什么的扯蛋感觉了……
话说自己这个被抛弃一样的心情是怎样啊！怨妇吗！为毛线一个花季少女要像是怨妇一样在这里悲春伤冬的啊！她还要高考啊！她还要去复习啊啊！难道她的脑袋被作者的固体胶给固体胶化了吗！顾婷娇你这个白痴！
二月十号春节。
阿娇今年没有像往年一样去奶奶家过节，而是选择在家里好好享受来之不易的七天假期。电视上基本所有频道神烦刷屏春晚，父上大人在书房网上斗地主，母上大人看报纸，阿娇在房间里撸动漫补番。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自家公寓楼下突然喧哗起来。阿娇一阵烦躁，盯着寒风偷偷丢下去一瓣橘子皮。本来是想起个警告作用——大过年的讲点公德心啥的。结果这一扔楼下还真是突然就没声了。阿娇寻思着是不是自己把橘子皮正好扔谁家音响开关上了，不由得一阵偷笑然后继续看动漫——少女番《好想告诉你》。
楼下时不时的还有几声叽里呱啦的交谈，听上去像是日语。
动漫刚好演到爽子跟风早告白之后被风早抱在怀里，男女主角都面红耳赤却充满甜蜜。看的阿娇春心这个动啊……
就在关键时刻，阿娇的手机突然催命一样响起来。
我了个槽！谁啊！！
来电显示未知，是不认识的号码。阿娇闹心的挂断继续看动漫。
几秒钟之后，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阿娇啪一声按下暂停键，然后蓄满怒气槽接起电话就是一顿吼：
“你谁啊！老娘不要保险好吧！！老娘有人身保险好吧！老娘也不用化妆品好吧！老娘压根不会化妆好吧！！！再打电话就报警啊啊！大过年你这是多敬业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啊！有没有公德心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阿娇反反复复听了几百遍的音频的声音。“顾婷娇，几个月不见脾气见长啊。你还有四个月就高考了吧？还要不要家庭教师了？”
“……卧槽你谁？这么逗我有意思吗……”
“顾婷娇……用我跟你阐述一下西比拉系统的利与弊吗？还是你要听你们所谓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世界观人生观？”
“……”阿娇噌的一下站起身不知所措了。即使自己还在怀疑，但是那个声音那个语气那个感觉，所有的迹象都表明现在给她打电话的就是那个她朝思暮想就犹如中毒一样的人。
他真的回来了。
他还回来找她了。
“现在随便找个什么理由下楼来，我们就在你家楼下。”
“马上！”
阿娇慌乱的连手不知道该往哪摆了！她放下手机着急忙慌穿上衣服围上厚厚的围巾就冲出自己的房间。母上吓了一跳连问她要去哪。阿娇谎称云芳来送礼物来了就在楼下她去去就回，然后旋风一样地冲出门了。
天空又下起雪来。鹅毛大雪洋洋洒洒从天空悠悠落下，并没有风的此时只是单纯的安静。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烟硝味到，喜庆而又祥和。
圣护站在阿娇家楼下，身边停着三辆黑色的越野吉普车。他穿着雪一样的白色高领大衣靠在中间那辆车上，手随意揣在口袋里。大雪落在他的身上头上，他纯白的发在路灯下发出柔和的光泽，他的唇边依旧是招牌般的优雅笑容。
阿娇突然不敢走过去，她怕这又是她的幻觉。
“顾婷娇，这就是你对一年多没见的恩师的态度吗？”
“圣护？”
圣护一下子噗的一声笑出来，考哥的声音性感依旧：“顾婷娇，今天是二月十日，明天才是二月十一日，超膜理论弦理论什么的就算我跟你说了，以你那愚蠢的大脑也不会理解。经历了索多玛和蛾摩拉的严酷洗礼，我觉的我似乎该找一所上帝之城来体验没有地狱业火的生活。人和树其实是一个道理的，它愈求升到高处和光明，它的根愈挣扎向下，向地里，向黑暗，向深处，向罪恶。”
阿娇离圣护只有一步之遥，她能看清他琥珀色的眼睛和漆黑的瞳孔。
“顾婷娇，和我一起向更深的罪恶迈进吧，和我一起祈求光明的施舍吧，和我一起在名为人生的泥潭中不断挣扎吧……”
圣护对阿娇伸出手，表情魅惑。阿娇决然把手，把自己全部交给这个没有爱的男人，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
午夜的钟声响起，街道上燃气绚烂的烟花。
他们在大雪与烟火合奏的夜曲里静静拥抱，好像是终于找到彼此的吸铁石一般。
当烟火和鞭炮的悲鸣声音响彻整个曾是时，阿娇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些什么，语调低沉犹如在叙述一首古老的史诗，心里是死寂一般的绝望。
圣护扬起嘴角轻吻阿娇那好像那天日落时天空的绯红脸颊，眼睛里是毫无情感的清澈冷漠。
“我喜欢你。”
“我知道。”
谁也阻止不了迈向悲哀的结果。就像那终究灭绝的旅鸽，就像是被审判的撒旦。
“这是个颠倒混乱的时代,倒霉的我来到这世上,却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