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烛》大褶包子

20、第二十章

　　这个女人要么疯了，要么就是得了神经病。

　　梁兴龙很确定这一点，幼时的伤疤忽然疼痛，女人的直觉之类的都是只有在灵异片子里才会有的桥段，他从来不喜欢看那种电影，也觉得那些事情很可笑
　　。
　　然而她说的又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梁兴龙的视线只在她胳膊上的伤疤停留了不到三秒钟就与梁慧敏的视线相对，郑重其事的认真表情不得不让他动容——一切都是真的么？

　　“你今天来葬礼的目的是什么？”

　　“参加葬礼啊。”

　　梁慧敏的表情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与梁兴龙平板机械的声音不同，隐隐能听出一点儿兴奋和欣慰。

　　“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送殡呗”，她拧开了矿泉水的盖子喝下一口，“我很好奇，老张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好奇的，抛弃之后再捡回来，然后抚养长大，任谁都会觉得是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就算是无赖也会被认为这个人其实也不算太坏吧。”

　　梁兴龙的脸色十分难看，可是他没有插话，只是重新调整了坐姿等待着梁慧敏继续说下去。

　　“听起来他是个不错的人，对村里也有很大的贡献。老张伯是个好人呐！好多人都这么说。不过“，梁慧敏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用一种认真而又好像开玩笑的语气接着说道：“人死了，如果没做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留下的总是些好名声”。

　　面对梁兴龙皱起的眉头和明显不悦的神情，这一次梁慧敏却没有第一次面谈时的怯弱，毕竟是姐姐，她有自己的气势，不可能永远慑于面前这个应该是自己弟弟的男人。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当老师的，总是太柔弱可是无法管住学生的。”她坐在床上，双腿交叉两只手拄在身后，尽管如此，梁兴龙依然可以感觉出她已经没有了上一次忐忑不安。

　　“你到底想怎么样。”

　　“找回我的身世。”

　　“那就别……”

　　“我相信我的直觉，也相信我调查的方向没有错！你阻止不了我，如果你不相信那么就找出让我信服的证据！你不也是个厂长么，不可能只会用几句话打发员工吧。”

　　梁兴龙捂紧了拳头然后松开，起身只说了一句“再见”便离开了房间。

　　身后是梁慧敏悠然的“慢走不送。”

　　尸体已经被送到验尸房，现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其它还得再等结果。

　　今天是个好天气，刘队长打从心眼儿里这么觉得，蔚蓝的天空被白色的云朵遮蔽，虽然有些阴沉，却没有下雨，虽然见不到太阳，却正好不那么晒。

　　这里是墓地，刚过清明，纸钱、冥品、蜡烛、糕点、还有上供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和灰尘残渣之类的不计其数，根本无从查起，就连脚印车辙之类都让人觉得没有什么可查性。

　　叹出一口气，刘队长最后看了一眼案发现场，一大堆人折腾来又折腾走，眼下竟是一点儿眉目都没有。除了死者本人身份调查的还算清楚，其他可谓是一筹莫展。

　　“自杀，活脱脱的自杀”，一向跟着刘队长说话的所长在这个时候十分肯定的说出了这样的话，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让刘队长三人都十分火大，可是谁也都没发作，等收队上了车，小张才气哄哄的问：“刘队，我们怎么办？那所长可是明显的不想管啊。”

　　“不知道。”

　　刘队长第一次说出了这样丧气的话，他也奇怪，怎么就打不通呢。

　　早上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他就想要联系市里的法医，可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只好用村里的大夫先顶着，这里是村子，本来就很少发生案件，仪器物品之类可想而知，就连所长兴冲冲的让人带来的那点儿可怜的发光氨都是上回去市里实习的时候带回来的，更何况是氩离子激光器，以后办案的难度，可想而知。

　　“还是打不通？”

　　小张摇摇头，电话打的手都酸了，局里的电话无论哪个都打不通。

　　“要不，我回趟局里找人吧。”

　　“也只有这么办了。”

　　发动了车子，刘队长忽然有一种无力感，现代办案大都依靠高新科技，他们憋在这村里可谓什么都没有，又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密室”两个字突然跳进刘队长的脑海，不对！刘队长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里是村子，联系着公路，又不是什么山挡水围的犄角旮旯地方，怎么可能是密室。

　　正想到这里，身边儿小周的手机铃声叮叮做响，刘队长脸上露出一阵欣喜，也许是局里给小周来电话了！

　　小周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并没有接起来，反而回头看着坐在后排的小张。

　　小张吐吐舌头说：“我就是试试，局里打不了，咱们能不能打通。”

　　“你有什么想法？”刘队问。

　　“我们被算计了。”小张把电话放在一边儿说，“虽然不晓得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不过可能是安装了干扰装置，不让我们同局里联系，不过范围还不清楚，我想可能是以这村子为范围。”

　　“有人想把我们封闭起来？”小周说

　　“这我也想过，可是如果封闭，就势必要封锁整个村子，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我们怎么办？”

　　“先吃饭，然后再做决定。”

　　刘队长停下车，三个人一起进了村里的小饭馆。这时候还不是饭点儿，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老板娘和一个小姑娘倚在吧台边儿上磨牙。

　　见了他们三个，老板娘爱理不理的把菜单给小姑娘让她送来，自己倒掀了帘子往后头去了。

　　刘队长三人点了几个菜，就觉得小姑娘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有点儿好奇，还有点儿好笑。

　　“小姑娘，你多大了？”

　　“十三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知道啊，市里来的警察嘛。”

　　“那你笑什么？”

　　“村里的伯伯奶奶都说了，你们忙也是瞎忙活，查不出什么东西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查不出来东西？”

　　“因为他们都是被鬼弄死的啊。”

　　小姑娘笑面如花，红齿白牙说的好不欢乐。

　　“这话怎么说的，哪里来的鬼？”

　　“哈哈，整个村里就你们不知道了，咱们村里从来不产白蜡烛也不用白蜡烛，只要一出现白蜡烛肯定就是闹鬼了，我太奶奶还说说是老张家做的缺德事儿找上来了，不让我们去给老张伯送殡呢。”

　　“小姑娘，今天在山上的那个人可不姓张。”小周突然把脑袋伸过来语气阴沉的说着，直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可这丫头也胆子大，掐着腰抬着头就反驳说：“那也有关系，前一阵子丢的那自行车就是在那儿找着的！”

　　“自行车？”

　　刘队长还详细问那老板娘却从帘子后边儿走了出来，急匆匆几步把小姑娘拦在身后，陪笑着说了几句，又斥责了几句孩子多嘴才把那小姑娘给带到后边儿去了，刘队长再想问那老板娘也装作没听见，张口闭口都是孩子乱说，孩子不懂事儿之类的，上了菜也不多说，掀开帘子又去了后边儿。

　　小饭馆没问出来东西好歹也算混了个饱，Ａ村的案子也不急于眼下，刘队长把小张派回去联系局里就和小周在镜花火烛厂的招待所开了个双人间住下。

　　开房的时候也没忘了多嘴套点儿近乎，问出了住在招待所的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个女人，也是外地的，听说已经住了两三天了。

　　刘队长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才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小周躺在床上两只手臂弯在脑后闭上眼睛已经睡着了。想来他也累了就轻手轻脚的坐回床上擦干头发，却没想小周突然睁开眼睛说：“李文傲绝对不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