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红烛》大褶包子

13、第十三章

　　身体好像安装了弹簧一般从座椅上弹了起来，额头磕在前牌椅背上又坐回位置，小张几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叫出声来，张口喘着粗气，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凉快，整个身子都好像浸透在冰块里，所有的毛孔都恨不得紧锁消失，太冷了！

　　“嘿！你怎么了？做恶梦了？”

　　小周一直仰头靠在椅背，被她这么一磕也醒过来，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回过神扒着椅背安抚几句，用手抹了把脸把坐在驾驶位置的刘队也叫醒。

　　天已经亮了，或许。

　　厚厚的云彩遮住了太阳，阴沉沉的，整个天气都显得沉闷，看不出来是几点。

　　昨晚睡得太熟了，大概。

　　“昨天谁守夜了？”

　　刘队问小张，小张摇摇头，她还没有从虚幻的惊恐中缓过神来，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她记不得了，只有阴冷的印象还残存在身上。

　　刘队又看向小周，小周耸耸肩，“我睡了整晚，没起来过。”

　　昨晚都睡得太沉了，谁都没有守夜，谁都没发现什么，刘队长并没有职责谁，他也睡了，也许这可以解释成这几天办案太过劳累。

　　望向巷子的另一头，出殡的准备似乎已经开始，张家的人大多集中在院子里，张奶奶由女人搀扶着站在院门，一头银发梳理的十分工整，着着丧父拄着拐杖面对着巷子，时刻准备着欢迎前来送殡的宾客。

　　然，宾客却少的可怜。

　　经过刘队车子的人只有寥寥数人，大都年纪稍长，脸上不可掩饰的流露出疑惧的神色，看来之前的死人事件对葬礼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平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处的再好一有事儿也得先顾自己”小周喝了口矿泉水，打了个哈欠语气里带了那么点儿戏谑，“刘队，我们要不要抓来个问问啊？看样子吓唬吓唬就能套出点儿东西。”

　　“用不着，一会儿问姚仁的妈就成，昨天晚上你不也看见了，说说嘴巴就能松动的人。”

　　“那葬礼咱们去嘛？”

　　“去吧，都赶上了。这种时候他们总不会赶人。”

　　“那不是还得准备红包？”

　　刘队白了一眼小周，这小子办案没看有长进，人情世故倒是都学会了。回头看了一眼小张，她还傻愣愣的盯着张家院子，两只眼睛空空的也不知道在寻思什么。

　　“嘿！傻了？”小周伸出手在她眼前挥动两下引起她的注意。

　　“没，我们现在就去？”

　　“嗯”

　　刘队长和小周开门下车整了整衣服，在车里窝了一夜，模样的确算不上好看，小张捋了捋头发，掏出包里的小镜子重整了一遍妆容才下车来。

　　陌生的脸孔不免引起村人侧目，然只是被多看了两眼，没有人上来搭话。

　　“刘队长好。”

　　张奶奶拄着拐棍点头说，态度明显的只当他们是来参加葬礼的来宾，如果现在说要问几个问题大概会直接被哄走吧，刘队想。

　　点头回了个礼带着小张小周进了院子，三人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着，离其它客人都保持了些距离，低声交谈好像在等待着出殡的时间。

　　“刘队，目标出来了。”小周低头提醒，指的是刚从屋里出来的姚仁的妈，其实严格说来应该是姚仁的婆婆，不过也没什么区别。

　　刘队和小张佯装交谈，眼光已经瞥向中年妇人的方向，她出来屋子手里拿着件外套，走到灵棚前给丈夫披上，又帮他重新扎了孝带，老两口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木讷，不过经历了这些，在所难免。

　　小张看她就要回屋，几步赶上说：“张婶儿，我想借用下洗手间，可不可以。”

　　张栋天母亲一眼便认出她是昨天来的警察之一，看了眼她身后，发现另外两个人也在，没做声只是点点头把她带进房子里。

　　张家一楼的洗手间旁边儿就是张奶奶的屋子，张婶带她到了洗手间门口就要离开，小张四下打量了一眼，这会儿人大都在外头或者屋子里面，客厅里竟然只有他们两个，抓紧时机小张赶紧从后抓住了张婶的手腕悄声说：“张婶，你能不能告诉我小仁和晓娃子到底怎么样的关系。”

　　张婶一听连忙抽回手，小心瞟了一眼周围，逃也似的就要走，小张赶紧又抓住她说：“张
　　婶，一个是你孙子，一个是你儿媳妇，这事儿你不能不管。”

　　“姑娘，你放手吧。”

　　“可是……”

　　正说话的时候有人进了屋子，小张只得抽回手，来人是张伯的家人，至于是谁，小张并没有多大印象。

　　那人向小张问了声好，听见是说来借用洗手间的宾客也没多说，径自进屋去了。

　　看人一走，小张又来了精神，“张婶。”

　　“你走吧，这事儿你们管不了。”

　　“张婶，那你也得告诉我我才能知道管不管的了啊，拜托，他们也是你的亲人，难道你真的觉得姚仁会无缘无故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么？”

　　张婶面露难色，却没有抽出手，小张觉得有眉头立刻继续说：“张婶，有果必有因，一直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我无法接受，难道你可以接受么？”

　　“姑娘，你别说了。”

　　略显苍老又平稳的声音，小张回头就看见张奶奶站在自己身后。张婶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站在那里好像做错事等待家长责罚的小孩子。

　　“张奶奶，我……”

　　“等送完我老头子，我自会给你们个交代。”

　　张奶奶说完转身又出了去，张婶也紧跟其后，小张无可奈何的出来。

　　“被抓到了，不过张奶奶说葬礼之后会给我们个交代。”

　　“那就等吧。”刘队用脚捻熄了烟，“大概快到时候了。”

　　小张无可奈何，她把事情弄砸了也只能这么干等着，也不管小周在旁边咕哝的安慰，把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审视着整个院落，只想能将功补过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时候，从巷子里来了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老张伯那种长辈扯上关系的孩子。

　　“他们是谁啊？”小张嘀咕着。

　　张奶奶看见这四个孩子也是一愣：“你们怎么又来了？”

　　二六挠了挠头，“今天张伯伯出殡，我不在就不说，我既然在村子里就一定要来送送。”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点头，只有一个女孩子点过头之后视线好像穿过张奶奶的身体一般望着更远的地方。

　　张奶奶没多说什么，让他们进院子，给客人准备的凳子还空下来几个，四个人围坐着。

　　“我还没参加过葬礼呢。”萌萌最先说话，这一切她看着都新鲜。老张伯她不认识，更没见着遗体，这次来纯粹是凑个热闹，看看葬礼到底怎么回事儿。

　　脑袋转来转去，两只眼睛也闪烁出好奇的目光，态度明显的让人觉得对死者不尊重。

　　“咳咳。”二六干咳两声提醒萌萌，萌萌这才收回了眼光安安分分坐在凳子上，旁边山药坐在凳子上有些百无聊赖，只有魔女一直望着屋子发愣。

　　“我去洗手间。”

　　魔女说完起身询问了一下张家的人就进了房子，用过洗手间，魔女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屋子，屋子里是浓郁的老人的味道，一切都很整洁干净，除了床头柜上立着的六根蜡烛，“六根，白蜡”，魔女直觉的认为这几根蜡烛不大对劲，长久的凝视，似乎能看见蜡烛点燃后冒起的火苗，想起楚丽文晕倒的时候她似乎就看见这几根蜡烛了。

　　“你有事？”

　　“啊，没什么。”

　　魔女看见有人问她便退了出来，只说找洗手间误入了屋子，为了不惹麻烦还特意重新进了一次洗手间才出来。

　　看见院子里的人大都集中在了灵棚前，大概是要准备出殡了，山药和萌萌二六三人都站在外围，山药和萌萌低声聊着天，只有二六看着老张伯的遗像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走过去站在他旁边，魔女也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话，相比之下她更希望这三个人可以答应她在葬礼结束之后就离开这里。

　　“葬礼结束后就离开是吧？”她又低声问了一遍。

　　“再说吧。”

　　回答的是萌萌，她还没有玩儿够，回家也没什么意思，昨晚已经为了这事儿和魔女吵了架，就算现在她对魔女也没有和气过。

　　“至少先过了葬礼再说。”二六拉着魔女，他不想在葬礼上闹出事端，魔女没说话，有望了望放有白蜡烛的屋子的位置，从窗户看进去看不到蜡烛的摆放，可是心里却升起奇怪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