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黄少天番外·一期一会】 ...
-
黄少天去看电影。
他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没有任何遮掩的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电影院。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黄少天抱着可乐和爆米花找到了位置。他挑的早，是全场最中央的地方，他照着台阶一级一级数上去，数到了五。
屏幕里放着喧哗的广告，黄少天毫不在意。这个时候入场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进来，在他或前或后的地方三三两两地落座，大概是出自世界的恶意，他视线所及全是情侣。比这更可恶的是他孤零零地坐在第五排，左右两边空荡荡，显得如此鹤立鸡群。
黄少天忍不住掏出了手机发了条微博：来看一条狗的使命，这一排就我一个人，真tm一条狗的使命。
他发完之后随手按掉了屏幕，不管关闭了提醒的艾特的那个小红点的背后其实有几十条、几百条的转发。所有人都对他的日常兴致高涨，黄少天知道他们十有八九在询问他所在的电影院、或是调侃他段子一样的话；少女们会一如既往地在评论区排列出告白的字眼，下头有僵尸号粘贴了乱七八糟的大和谐信息。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找个人发泄，因为他发现自己吐槽早了。在电影开始后那并不算冗长的片头里，他左右两边姗姗来迟了两对情侣。黄少天无比痛恨电影院必须连座的要求，在隔壁女生问着男友的无关紧要的话里大口嚼着爆米花，发出干脆的爆响。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能陪他来就好了。黄少天觉得那个人不需要是女朋友，那可太麻烦了，他瞥了一眼旁边那个一直和男友小声说话的女孩子就觉得有些受不了。最好是那种能安安静静看电影，泪点很低能让他嘲笑取乐、被吐槽又会风轻云淡地瞥过来一眼瞬间让他不敢讲话姑娘。
他惊讶于自己的要求详细的像是填写什么理想相亲对象的表格，但是世界上哪里会有这种能被他欺负还好说话的姑娘啊。想到这里他不免唉声叹气起来，引起了坐在右手边的男生的注意。
借着荧幕的光对方反复打量着他，目光大剌剌的到了黄少天想假装无视都做不到的地步。他干脆扭过头，露出故作凶狠的表情：“干嘛，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你来电影院看电影还是看人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黄少天？”
“……你别声张，我回头给你签个名行吧。”
与预想中的崇拜或是感激不同的是，对方的脸色古怪。
“我微草粉。”
“……”
场面真特么尴尬。
本来就觉得流年不利的黄少天觉得今天根本就不宜出行。他坐在位置上不舒服地把一桶爆米花全都吃完了，没有发散目标的他开始扭来扭去。他根本不是来看电影的，起码今天不是，他看到那只狗开始了第三生开始觉得不舒服起来，大概是刚才的爆米花太干了造成了反胃，这时候他应该说“借过”躲到外头去，他可以买瓶水、也可以干脆跑路窝回家打几局游戏。可是他没有。
等到片尾男主角认出那就是陪伴他童年的狗狗、他们再一次作出只属于他们童年记忆的动作的时候，已经入戏的女孩儿小声地啜泣起来、拧起鼻涕。
他坐在位置上，只觉得胃部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在放映厅的灯亮起来之前，黄少天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
他今天难得出门并不是为了看电影，或者说自他成为家里蹲之后很少有能让他出门的理由。今天的缘故非常特别，黄少天随着父母去看望了一位堂妹。
是上一代的交情，黄少天的爷爷和这位堂妹的爷爷是兄弟，小时候逢年过节倒是在本家见过几面。不过她年幼的时候出了车祸伤到了脊椎，一度不能说话和走路，加之父母留下的遗嘱一度在亲戚之间辗转，这身世听起来有点可怜，但是不全是这样。
“她可有钱哩，”黄少天听见过奶奶这样自言自语，“谁不想养她，就她自己看不上。”
由于童话的影响，她大概是黄少天遇到过的最接近公主概念的人。黄少天曾经也是她病房外等待的一员，等待在门外的人等待里头那位小姐的一一召见，他百无聊赖地在门外走来走去，去踢地上那一小团纸屑取乐，被黄孝鹏小声喝止了。
“后来呢？”他小时候这么问过奶奶。
“大了能耐了呗，自己独门独户过日子呢。”老人叹了口气，说不上嫉妒，只是艳羡，“这孩子养不熟，留不住啊。”
黄裳是留不住的。
那位叫黄裳的堂妹是留不住的，他大小就从奶奶那里知道这件事。
今天是黄裳的最后一次康复手术。她快十八岁了，大部分黄姓的人都知道那是代表着什么意思。有些人是家族生意关系来探望，有些是单纯的关心，就是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探望的人不在少数，大家寒暄起来难免扯到黄少天，他对此毫不在意全部关心，一个人踢那团可怜的纸屑。
“少天，”黄妈妈忽然叫他，“走了，你三舅公他们出来了。”
他把那团惨遭蹂躏的纸屑踢到一边的座椅底下。“来了。”他说。
房间里的温度适宜，遮光帘被拉开，只笼了一层内帘，天气非常好，太阳从薄薄的帘子的缝隙里挤进来，黄少天看清了坐在床上的姑娘。
与期望相比结果真是让他大失所望。黄裳并不具有童话里公主所具备的要素，她既不拥有惊人的、令人怜爱的美丽，也不具有令人惊艳的贵气的特质。黄少天意识到自己仿佛对公主这个词在本质上有玛丽苏式的扭曲的观念，但是这真不可思议！他想。他竟然对这个黄裳毫无兴趣，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黄少天对黄裳仿佛带有天生的好感。他到现在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叽叽喳喳地绕着她的病床，因此得到了长辈的呵斥。她很虚弱，被裹在纱布里，头发还因为治疗剃的七零八落，一些地方还带着血污，可以称得上是脏兮兮的了。
但是黄少天记得那双半睁的眼睛，谁都没有注意刀她在看他。两个小孩子在围满人的病房里只注意到了彼此，黄裳原本黯淡的眼睛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亮起来。如果有人形容谁的双眼流淌着星河，黄少天可以说这个比喻是为了她的眼睛存在的。
年幼的黄裳笑起来，她试图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黄少天想起来妈妈好像和他说过这个堂妹现在说不出话来。
“我是黄少天。”
作为哥哥、自觉得宽宏大量的黄少天慷慨地包容了堂妹的失礼，他想等到下次、等到以后她能说出话来，再补回这次自我介绍就好了。
“你好啊，妈妈说你叫黄裳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黄少天番外·一期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