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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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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我的宝贝,恐惧是不能避免的但要相信黑夜只是暂时的,光明终将来临,当你感到害怕时,闭上眼睛...........嘘.........闭上眼睛..........
“到了。”
艾蜜停下车子,她指向窗外某栋房子,“看哪儿。”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出去,那是栋非常漂亮的公寓,公寓前是块儿很大的绿色草坪,我想象着孩子们在那里嬉笑玩耍的样子,和夏天坐在满天繁星下升上火堆搭上帐篷睡在院子里是怎样一番风景与甜蜜。
“那儿曾经是你的。”
我知道它是我的,无需多说,有些东西天生就属于我。我下车笔直朝公寓走去,有风吹过,树叶挲挲作响,仔细听甚至隐约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
门前有颗树,我对我妹妹说:“瞧,它在这儿。”我把手贴在它的皮肤上,“这记得这颗树,那是因为夏天的太阳总把我晒的头晕眼花所以才种的,我还在这儿刻了名字,你瞧,就在这儿..........”
可是,没有名字。
那上面明显有被刻划过的痕迹,凌乱的,急促的,毫不理智的,我想象不出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抹擦掉。
“对不起.....也许,是我记错了。”
我很伤心,但我不想让艾蜜知道,我试着向她解释。
艾蜜只是耸耸肩。
走近那扇门,突然很紧张,紧张到害怕,我就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记忆深处不知道谁曾经对我说过,当你感到害怕时,闭上眼睛,黑夜只是暂时,光明终将来临。于是我闭上眼睛触摸熟悉的大门,往日时光浮现眼前。
“你找谁?”
大门开了,站在门内的是个我不认识的中年妇女,她警惕的将门只拉开一小道细细的缝,就在缝里打量起我来。
“什么?”我感到好笑,这个人居然问我找谁,难道我回我自己的家还需要经过她的批准吗?
无视中年妇女的尖叫,我推门而入,进门右手边的墙上有一面镜子,这是我设计的,我记得从前每次出门前我都爱站在这面镜子前审视自己的妆容。
厨房的柜子上方第三格柜门里放了瓶葡萄酒,那是我新婚第一天购物买的第一瓶酒,是为了庆祝我结婚了。
一楼完全变了,大至方向还是认的出的,这些家具里没有一样是我买的,我记得孩子们在二楼。
“你们在哪儿?”不理会身后的麻烦,我冲向二楼急切的想与孩子们团聚,可是等待我的还是一场空。
“这不是真的。”
没有孩子,没有欢笑,没有家,这里,只是一具熟悉的空壳。我好像又回到起点。
“怎么会这样?”
我抓住中年妇女厉声逼问她孩子们的下落,“他们在哪儿?”
“我要报警,救命!”
艾蜜拉开我们,“听着,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想看看这所房子。”
“他们在哪儿?”我又冲了过去,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怎么了,他样在哪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若不是艾蜜紧紧抱住我,我恐怕会倒下,“嘘!艾薇,安静,安静。你吓坏她了。嘘!” 我们在中年妇女报警前离开了那里。
坐在车里我问艾蜜:“为什么我的孩子不在那里?他们现在在哪儿?”
“在很远的地方。”
艾蜜说这话时正在开车,我看向她的侧脸,突然发现,原来身边的人一点都不熟悉,到底谁才是陌生人?
“他们死了?”
通常如果有人对你说,亲爱的,很抱歉,你的家人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不过不用担心,他们爱你。说这种话,十有八九是死了。
“没有。”
车子极速行驶在公路上,然后猛的一个刹车停在一座灰色的墙前,它高高在上,是威严不可触犯的,使我恐惧。
我好像记起了什么,又好像正在抗拒什么。
“我想回去了。”我不喜欢这里,于是催促艾蜜离开。
“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孩子在哪里吗?”艾蜜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点点头,说,是的。
“你不想知道你的过去吗?”
怎么可能不想?
一睁开眼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记不起,你是谁,你来自何处,你的过去怎样,你的未来又将如何,这些都一片空白,可怕的是你忘了自己,迷失在空白之中。
“这里和我的过去有关吗?”
我有预感,那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太过沉痛,太过心碎。
“当然。”
艾蜜先走下车,然后过来打开我这边的车门,“学着长大很痛苦,可活在记忆里更为痛苦,上课时间到了,公主。”
我被艾蜜拉下车,几乎是用推的。
灰色的墙一望无际,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强烈的探照灯将黑夜照亮如白昼,这里是这座城市最黑暗的地方,监狱。
“这里,你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艾蜜危险的在我耳畔低语,“你曾经是名律师,骄傲,自大,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你确实有这项权力。可是,你忘了,当一个人只赢不输的时候最易折断,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浪花就能将之摧毁。所以你灭亡,所以你痛苦,所以你心碎如灯灭。”
我的过去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我是谁,我来自何处,我一点都不知道,就像被人操纵的小木偶,我哭,我笑,全不由自己。
断断续续,我知道了我的过去。我曾经是名不良律师,因触犯了职业法被吊销了律师执照,还被判入狱服刑。在我入狱前我便与我的前夫离婚,抢走我丈夫的正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使我入狱坐牢起到关键作用的证人居然是我的前秘书,珍。
第五证人。
她的证词把我送进监狱。
据说,我就是在那里受到迫害的。
“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我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比你更冷酷。或许失忆对你来说反而是种幸运。你一味的追求真相,可是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虽然你只被判了二年,可怕的是,一个月后你就被假释了。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傻到会站出来为你主持公道。”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真相真的很残忍,我最好的朋友背叛了我,而我的丈夫居然是亲手杀害我的刽子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吗?
我始终想不通,曾经相爱的二个人为何会成为互相伤害的敌人?可不可以不要用恨来成全?
夜太亮,城市的霓虹灯点亮夜归人的路,却不是回家的路,如果伤心有上限,如果痛到身体不能承受,那么,我选择遗忘。
沙子吹进眼里,我哭了。
活了三十几年,一夜回到解放前,白活一场。
我这个傻瓜,自己与自己较劲,欺骗自己那些全是假的,不存在的,虚幻的,可是我的心告诉我,这是真的。
如果遗忘有用,为何我还会哭泣?明明已经没有记忆,可还会心痛,就像夏天的树上知了“吱吱”的叫,有意无意提醒你它的存在。
它记在心里,记在身体里,记在我每一寸皮肤里,每一个细胞里,我的血液里,我的骨髓里。
蛋糕上的草莓是甜甜恋爱的味道,怦然心动。如果忘记,说不定我会活的轻松一点,谁又知道呢。
温柔的情人,伤人的嘴,感情世界,谁还记得谁就痛,放手并不一定幸福,却是绝对的解脱。
如何让一段十几年的感情终止,这一定很痛吧,虽然我还没有记起全部,但已经够了,我觉得痛了。
我已经不想知道我的过去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过,我一点一点在恢复,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尽快适应这个世界,学会生存,学会不被伤害。
爸爸的店里新招了男招待,艾蜜忙着恋爱,她没有说,是她身上的味道告诉了我答案。我现在活的很充实,我又回到了共和街,这条堕落的街,我成长的街。虽然还是有许多人不喜欢我,可,无所谓,我喜欢他们,我不记得我曾经对他们做过什么。
爸爸常说我的过去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他还是知道了艾蜜告诉我的那些,他说我和艾蜜从小就不和,我的过去没她说的那么凄惨,让我不要多心,现在过的好就好,别乱想。其实他不知道,我根本没多想,
疲被了,放手了,不服气又怎么样?
我现在是个点心师,制作各种口味的蛋糕和点心,我喜欢奶油的味道。
“这是什么?”
爸爸穿着紧身褀袍,手里握着把小巧的檀香扇,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很是好看。
“恒星。”
我正在制作蛋糕上的小装饰开胃点,我把它做成星星的样子,永恒,天长地久。
“这个呢?”
爸爸拿起另外一颗小开胃点看了看吃下去,夸张的吮吸自己修长的手指,“好味。”
我会心一笑。
“薇薇。”
“嗯?”
“让自己快乐。”
拿着奶油的手轻微一颤,“我现在就很快乐。”
“傻孩子。”爸爸的习惯动作是抱住我,把我当成孩子似的揉乱我的头发,我一手肘隔开了他。
“您最好自觉点儿,我可不想死于某位假想敌的剑下。”
爸爸有许多追求者,男的,女的,都有。我只能说身为一个万人迷的女儿有时也是种痛苦。
“谁敢碰你!”他一手插腰眉头紧蹙骨子透出的女王气势立刻张显出来。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举双手投降,要知道,爸爸唠叨起来可不是没完没了这么简单的,用恐怖来形容简直是太小儿科了,原谅我无法说清楚,实在是太........彪悍。
在他准备向我“开火”前我借口要去便利店买做蛋糕用的小麦粉。
“爸爸,我能借用你的车吗?”
我开不了车,爸爸利用掌心芯片系统启动车子并修改了驾驶程序,车子被设定为电脑自动驾驶往返,设定了目的地和归来地后我就可以独自外出购物了。
我经常问爸爸借车外出,一开始他不放心,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说服他。
去的路上很顺利,我很快就到达便利店,购买了许多食用素材,回程的路上出了点问题,车子在自动倒车的时候突然从后方横插进一辆车子,我们重重的撞到了一起。
我脑子里大叫糟糕,我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将会被禁止独自出门许久许久。
可是再怎么样我还是得下车。
我跑下车,还好爸爸的车只是擦伤了一点,不知道另外那辆车里的人有没有受伤。车主一直没下来,我跑过去用力拍打车门。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我用力拍打,这种太空金属的车门可不是普通车子所能相比的,看来车主是位有钱人,与这种人打交道最好小心为上,奇怪的是我内心里就是这么警告我自己的,好像很久以前我就是个非常谨慎的人。
“喂!请说话,至少把车门打开,我不确定你有没有受伤.............”
“咔”,车门自动弹起,当我看清里面的人时,心头一紧,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