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宇宙中的地球上的你》夜游中

21、摊开时代 07

　　“哦……要不是那腐败的可恶的政府，我们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连地主都敢欺负死我们了！那我可怜的孩子们怎么办……”保罗猛地出拳，敲了敲不牢固的木桌，一旁的黛丝哭的昏天地暗。
　　“亲爱的别这样了……虽然他让我们在憋屈着吧……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黛丝一边哭，一边想要制止保罗的下一步。

　　“这可恶的……凯撒·圣德碧斯亚伯爵①，名字听起来一派正统，却是个如此卑鄙肮脏之小人！”红发的青年长长的刘海下，是一双急躁的酒红色眼眸。他曾亲自经历过痛苦。
　　和绝望。

　　保罗家还有一个神经质的奶奶。年事已高，手上和脖子上都长了老年斑，覆盖了整片整片的肌肤，乍眼看下去竟然跟尸斑没什么两样。
　　她一直在重复念着什么，像是咒语。

　　“愿基督在自己的身上，亲自承担我们的罪过……把你们锁上木架……为我们承担罪恶，我们要活于正义……愿基督在我们的……”②

　　“不，G，我想我们应该要做点什么。”金发青年从破旧的椅子上起身，温柔的眉眼转向了保罗一家，“保罗先生，我们要先走了。希望你们能过的美好。愿上帝保佑你们。”
　　请原谅我这么美好的祝词。虽然上帝已经抛弃了我们，可我们还有希望。

　　三年前，我们冒险回到了故地。
　　——奥斯塔。
　　就是，想要找到一点的希望。如果没有，那么，我们就用自己的双手创造。

　　两位青年走出门，轻手阖上门。外面的声音有夹杂着凌乱的，也有平静的。面前的黛瓦琉璃都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像是残破零碎的时代。
　　杂草，生石罅。

　　忽然，红发的青年瞥见保罗家棚子里的一个米黄色，和底下平铺的麦草差点融为一色，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
　　金发青年眼疾手快的拿起了棚子里的钱袋，目光迅速的转动，恰好在前方不远处瞥见了正往前疾步赶路的青年。

　　两位青年相视一眼，将口袋中为数不多的、路过时买来的食物放在了棚子里，遂敲门疾步离去。

　　“喂！叫你呢！”红发的青年朝地上的石块踹了一脚，欲叫住前方的人。

　　“那个红发的。”金发青年温婉一笑，明媚的阳光像是有了目标，长了根的往他的身上驻扎。

　　前面的人步子骤然停下，就好比是被人硬生生的扯住了裤脚管。带着帽子的青年回过头，露出一张清秀的俊容。

　　“你的钱袋了。”金发的青年又笑笑，摊开手，手中正是那只米黄色的钱袋，“落在保罗家的棚子里。”

　　对方的目光稍有犹豫，疑惑的欸了一声。
　　良久，似乎才回过神，“是啊……这还真是麻烦了……”他那双有着四芒星的奇特眼睛闪烁着犹豫的代名词，眼神黯淡了些许。

　　对方是看懂了什么，理解的微笑，说，“我们把买来的食物落在了保罗的棚子里了。”
　　不是错觉，戴帽子的青年人感到自己的心中正有一股热流流过。

　　爽朗的笑了，“哈哈，你们也这么做了。”
　　“是啊。”

　　“我是科扎特·西蒙，我到叔母家来玩。”

　　金发男子半眯着眼睛，流露出些许的羡慕，半晌后指了指自己的身后，“这是我的搭档，G。”G闻声，抿嘴微笑，“我是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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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日光下，有一双代表了希望的手，属于弥赛亚的手，是未来建立起乌托邦的人们的信仰的求念。

　　哦，过去、并肩、欢笑行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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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也是来见自己的亲人的吗？”科扎特·西蒙双手插|在口袋中，跳过了一个泥坑，回头问。
　　“是的。”乔托有一时间的分神，后又笑容满面，看到了即将路过的女孩，他快步上前，“你好，请问这朵美丽盛开的野百合需要我用多少里拉带回家？”

　　乔托言辞恰到好处的拿捏，让女孩和后面的两个男孩子都笑出声。

　　有着一头乌黑色短的女孩抿嘴微笑，十分优雅，不像是单纯卖花的姑娘，她那一双淡金色的眼眸十分穿射人心。
　　“1里拉，先生。”

　　乔托的瞳孔顿时缩小，下一秒却有笑开怀，“那么，姑娘我……”

　　“等等，先生，你可以选择不用买。我并不缺钱。”她继续微笑，拿起了一朵篮子中的野百合，递给了身侧的G。
　　“我现在，只需要一个人。”

　　——“能够带我离开这里的人。”那双淡金色的眼睛，是没有留恋的，却是忧伤的。

　　“愿意效劳，美丽的姑娘。”
　　既然是你们的愿望。
　　那就，如你所愿。

　　“原来……是过来祭拜亲人吗？”科扎特·西蒙笑的有些不自然，笑容中多了些尴尬。
　　“没关系，科扎特。父亲的墓碑不在这里，母亲的在这里。”

　　G缄默不语，缓缓的跟上前面人的步子，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向姑娘。

　　似是被看烦了，姑娘凑上前，敲了敲G的手肘，压低声音说话。“别惊讶，先生。别害怕、担心什么，我不可能是坏人。哦，你好，我叫赛西罗拉·茜迪。”

　　G又瞥了她一眼，神情格外冷漠。

　　“嘁……真不是个好东西。”赛西罗拉低声咒骂，又匆匆跟上了脚步。

　　墓碑很干净，好像才刚刚打理过杂草，墓碑上的刻字清清楚楚，让G和乔托心中陡然一颤。却有着不敢言露的害怕与担忧。
　　“哦，上帝！你们母亲的墓碑上的刻字真够秀美镌刻的！啊！如果我死后也有这么一个巧手的女孩给我刻字的话，让我现在死也没关系的！”赛西罗拉捧着自己的泛红的脸颊，脑海中是想到了什么，随意一连串的说了出来，不经大脑思考。

　　“什么我们的母亲，这是乔托的母亲。我们俩长得像吗？”G白了赛西罗拉一眼。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而乔托先一步上前，抓住了赛西罗拉的肩膀，着急地问。碧蓝色的眼睛深处是常人都看得透的思念。

　　“女孩？什么女孩？长什么样子！你一定是见过的吧！”
　　有些万分的想要确认。

　　因为，这些挺拔秀美的字迹，像极了笔记本上，那个女孩的字迹。

　　“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吗？”赛西罗拉的表情，就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什么，很淡然。素雅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说谎后的尴尬和恐惧。
　　一点都没有，让人心生怀疑。

　　到底是自己听错了呢？

　　“母亲。”乔托没有再多做询问，只好作罢。拿出一捧新鲜的花簇，轻轻的放在了墓碑前。
　　粉嫩色的花瓣娇嫩如肌肤，一小丛一小丛的从内而外开出。上面突然多出了一颗水珠，隐藏在了盛开的花蕊之中。像极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挂在睫毛尾部。

　　“赛西罗拉，你是怎么来到奥斯塔的？”一路上，一直凶神恶煞眉目略带危险感的G终于问话。他始终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哦，这个啊。我是被碧安卡③姐姐带到这里的。”说到姐姐一字，还真是说的咬牙切齿，都听到她手指关节骨骼“咯咯咯”的声音，“那个臭|婊|子养的！竟然把我骗到这里说是能找到那个‘灾祸’，只要带回去给哥哥处理一定能够保护……真是放屁！把我当了一个幌子。虽然我是很蠢不被看好，但不至于这么利用亲妹妹我吧？真是臭……”赛西罗拉接下去根本等于自言自语，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古英语和古罗马的现代结合。

　　“……”科扎特西蒙算是和G，乔托结缘。告别了两人后准备去弗朗哥的家里帮忙。

　　哦，弗朗哥啊。
　　奥斯塔的另一个“弗朗西”，当然了。不过是长相和名字差不多而已。

　　“G，你说要是菲德丽卡在的话，我们是不是会更加热闹。”乔托微微笑了笑，拥紧了怀中的花簇，仿佛抱着的正是他日夜思念的孩子。
　　三年前，生日前。如果她还在，会不会还是一样的场景。

　　乔托将钱慷慨的送给了需要帮助的人们，女孩虽然面目凶狠厌恶这种做法，可依然在男孩儿们和父亲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自己也少的可怜的工资投给那些可怜的人们。
　　她一定，在帮助他人的时候，一定也是慈和了眉目，翘起小嘴唇弯起上调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对方。

　　如果，她亲眼看到自己这样做。
　　也一定会，依旧红着脸颊偏过头不敢看自己，然后越来越小声地说“救人是很重要……但是下次别太慷慨了。过分慷慨也会害人害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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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的字，模糊了谁的泪；谁的思念，斑驳了谁的轨迹。
　　一张薄薄的纸，用笔用力刻下的，不仅有恨，有爱，还有时光抹不去的想念。

　　它透过了纸张的正反面，也在第二张纸头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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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大利。佛罗伦萨。
　　破旧的小仓库。

　　窗子发黑，唯一的黄色的布窗也千疮百孔，台阶腐朽欲坠，空气中有着上下起伏浓重的尘埃，掩盖了扑鼻的酸臭味。
　　厚重的，仿佛有只手掐住了你的咽喉。光束一串串的零散的穿透了一个个的黑暗角落，微微给了黑暗蜘蛛丝的一点阴影，投影在了破裂的地板上。蜘蛛网，破损也极为严重。

　　门闩被直截了当的踢断，叮的一声掉落在了缝隙上，不受重负的地面裂开，门闩掉落下去，不见边境。

　　又是谁温凉的声音充满杀气，他说：
　　“我终于找到你了。”

　　——“诺查丹玛斯。”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