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展家有思妍》阎云兮

2、002 路见不平

　　宋辽边境，一处朴实小城，行人中一紫衣姑娘缓缓而来，四处观望着，看到前面不远有家门面敞亮的客栈，她停下了脚步。
　　北边，入冬早些，十一月份寒风呼呼的吹，门口的小二抄着袖子，一看到有客立刻是笑脸迎人。

　　“姑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接过缰绳，小二精明的眼珠子不住打量着面前的俏丽人儿。

　　十六七岁，珠粉未施素面朝天，偏就是这张脸才叫人眼前一亮，柳叶弯眉下一双活泼灵动的乌黑眼眸，端直的鼻梁圆润鼻尖，嫣红的唇瓣真和那熟透的樱桃一般颜色，面颊透着粉嫩，红晕处像极了春日里的桃花。再看她身着紫衣脚踩皮靴，系着一短款披风，领子上一圈雪白的狐狸毛随风轻颤，背上还背着一柄用软布仔细包裹的长长物件。
　　感到小二的眼神，姑娘偏头问道，“你干什么看我？”

　　呦，这小姑娘人不但漂亮，连说话声音都是这么水灵，被姑娘点名发问，他也不怯，嘿嘿一笑讨好道，“姑娘美丽无双，小的一时看呆了，姑娘莫怪啊！快快进店，小的添壶茶给您赔罪。”

　　美丽无双？是这样吗？她眨眨眼没说话跟着小二进店了，找了干净的位子坐下，小二殷勤的给她沏了一壶热茶。

　　“姑娘，你看，你还没说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小二道。

　　姑娘笑笑，“先给我上些简单饭菜吧！”

　　“好嘞！”小二也不再问，瞅瞅姑娘背后的长长物件，说不定是什么兵器，他哪里敢造次，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二哥。”叫住要走的人，姑娘道，“这里离开封有多远？”

　　小二一听忙道，“这可远了，姑娘原来要去开封啊！没有个把月功夫我看你是到不了开封的。”

　　这么远啊……姑娘立刻皱起了秀眉，看向门口的枣红马，她道，“小二哥，帮马儿喂足草料，再给我备些干粮，吃完我就要上路。”

　　“这……”小二叹口气，原来只是打尖儿啊，“好吧，姑娘稍坐。”

　　独自沏茶，她好看的眉眼透出无奈，谁不知道赶路辛苦，但她也没有办法啊，师父之命不敢有违，她既然下山了自然就是快点去开封找到自己那个二哥。
　　十多年啊，他真的还记得吗？那么为什么自己就是想不起来他呢？抬手习惯性的摸摸脖子上的狐狸毛，喃喃道：“雪团，还是雪山好啊！”

　　没烦恼，没噪音，没有这么多人。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被师父一脚踢下山的展家姑娘展思妍。雪山位于宋辽边境，虽然她仅仅就是在山下的镇子里添置过一些日用品，但是她也有些见识，宋辽关系微妙，为了避免麻烦，她一路都在山里行走，反正山路她也走惯了，风餐露宿难不倒她。

　　吃了饱饭，她上马继续赶路，就这么行了三日，她发现脚下官道越来越难走，行人也越来越少，莫不是自己迷路了？抬眼四望，周围荒芜道路艰难，望望太阳最后确定方位，她就势停了下来。

　　很快夜暮降临，万籁俱静天地间无声无息，荒山上，她一个小姑娘也不害怕，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从马上解了毯子铺好，坐在上面啃干粮。

　　篝火不够旺，她顺手捡起柴枝，忽然手下动作一停，草丛里窸窸窣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气息紊乱毫无根基，来人不会武功啊！回头，她渐渐看清，一个女子紧紧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挎着破烂的包袱，尴尬的站在那里。

　　“姑娘，打扰了，我们赶路至此迷了道，天色已晚，我们是寻着火光来的，可否……可否行个方便？”天寒夜深，女人衣着单薄，然而她额角却隐隐有汗，喘着粗气，手里牵着的孩子更是蹲在地上累的走不动了。

　　真是同病相怜，看了看他们，展思妍道，“你们坐吧，我也是迷路到了这里。”

　　不管那个女人和男孩子，展思妍裹了毯子径自睡去，一边放着的干粮也没有收起来，听到他们不问自取，她没有出声，闭着眼昏昏沉沉就是一宿。

　　天刚明，那两个人就离开了，除了干粮，他们没有动其他东西，一共少了四个馒头，却多了几个铜钱，展思妍轻笑只觉得山下人还算不坏。
　　好运气的碰上砍柴的老爹，她这会儿已经回到了官道上，日头正当午，趁着无风想多走一段，行人三三两两，她也跟着向前。
　　一阵烟尘，五匹马儿呼啸而来，马上的人嚣张至极，不勒马不收缰横冲直撞不管他人死活。听到马鸣，思妍脖子上的狐狸毛轻抖，连忙顺顺，她低声安抚道，“雪团，无事无事。”

　　对狂奔而来的几人惊扰了雪团感到不快，展思妍侧目。
　　五匹马上皆是粗壮男子，他们手拿钢刀面色凶狠，其中一匹马上负着一个被捆住手脚的男孩子，只见他满脸泪痕对着马后拖行的女子大声嘶吼。

　　拖在马后的人奄奄一息，身上多处擦伤，脸上更是挂着血污，凄楚的呼喊救命，看这情形路人怯怯四散逃跑，没人敢上前去救她的命。
　　为首的男子扬鞭，五匹马停了下来，男子大笑道，“贱人，竟敢招惹韩家庄，你是长了几个胆子？偷钱骗亲还敢跑，今天就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救命……”趴在地上，女子不甘心的挣扎，面前不远处一双皮靴有些眼熟，她抬头看到了立在一边牵着枣红马的展思妍。

　　不顾一切的爬着，她拽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模糊的视线已经让她睁不开眼了，也不管这人能不能救她，就断断续续道，“求你，救我弟弟……求求你！”

　　展思妍看向那负在马背上哭吼的男孩子，又看看地上抓着她鞋面的姑娘，这不是拿了自己四个馒头留下几文钱的那两个人嘛。

　　“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敢和我们韩家庄作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扬鞭的男子猥琐一笑，盯着路边的展思妍是赤~裸裸的淫~意，“瞧着姑娘够水灵，十五六了吧，正好！兄弟们，抢回去给老子做小，哈哈哈！今晚就洞房！”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有些话思妍是不懂的，但就是觉得他们没说好话，脖子上的雪团躁动不已，她抚着狐狸毛动作轻柔，眼中却是寒光一闪，凌空跃起一脚踢飞马上的人，拽着马背上捆着的男孩子稳稳落地，抽刀横扫砍断孩子手脚上的绳索，白刃回鞘一气呵成。

　　扬鞭的男子咋舌，“小姑娘人俊功夫也俊，不错，不错，老子就是喜欢这样的，够辣，够味道！”

　　男孩子扑到姐姐面前，嚎叫着要去解绳子，地上的女子却一把推开他道，“弟弟你快走，别管姐姐，快走。”

　　“嘿嘿，一个都别想走！”扬鞭男子一挥手，马上的人都下来了，凶神恶煞的就要分开姐弟俩。

　　抬手拦住他们，一人一脚踹到一边，展思妍双手环胸娇笑着挡在姐弟二人面前，“怎么就不能走，我就走给你看。”

　　“呦呦呦，小姑娘的嗓子真是脆生生的，老子喜欢，叫起床一定动听。”搓着手，舔舔舌头，扬鞭男子那恶心的表情一下子激起了展思妍的怒气。

　　“韩旺生，几天不见你这皮又痒了，许是我的话你就没放在心上，那就让五爷爷我给你挠挠痒。”
　　慵懒中带着狠厉，一汪清澈声响从天而降，展思妍头顶一道白影翻动，几个起落，招式快的眩人眼眸，不沾丝毫尘土的白靴一脚踏在扬鞭男子的脸上，这名叫韩旺生的大汉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落到马下，噗得吐出血来，顺带还有两枚门牙混在其中。

　　“五弟啊，你又不知轻重了，踢掉韩二庄主的门牙这可怎么得了哦！”随后赶来的是一拿着扇子的八字胡男人，讪讪的说出这话却是没有一点畏惧之意，生生就是来看戏的嘴脸。

　　捂着嘴，韩旺生被手下搀扶着，冷汗是嗖嗖的冒，这两个人他惹不起，去年才被他们揪住小辫子，要不是大哥说情恐怕自己早就死了，想着他们不会再来自己地界上闲逛，上紧的皮最近确实是松了些。

　　连忙赔笑点头哈腰，韩旺生低首道，“蒋四爷，白五爷，小的……小的……”

　　“行了行了。”白衣男子不耐烦的挥手，掸掸雪白衣衫，嫌弃道，“废话少说，赶紧滚。”
　　有你那解释的时间爷爷我都赶二里路了，要不是走到这里恰巧碰见这不平事，白爷爷我忙得抽不出空闲去紧你的皮。

　　一听白五爷放行，哪里还管什么姑娘不姑娘，连地上趴着的一对姐弟都没人理会，快马加鞭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摇着羽扇的男子蹲在地上一边观察女子的伤势，一边调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五弟你是阎罗王手下的罗刹呢！”

　　“哼，算他们跑得快！”暂且把他们的狗头记在账上，若再犯，随时来取。

　　白衣男子将宝剑换手，这才潇洒的回转身子，看到身后背着长刀的展思妍道，“姑娘，你没事吧？”

　　乌丝松松成髻，系着长长的白色发带，随意飘散的发丝隐隐还有淡淡馨香，一袭白衣胜似白雪，颀长身形挺拔而立，肤色皎白如玉，剑眉直飞入鬓，眼光带笑勾人魂魄，高挺的鼻子，配上似笑非笑的薄唇让初入红尘的展思妍姑娘看恍了神，下山这么久了，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男子。

　　“小姑娘，你没事吧？干什么如此看我？”锦毛鼠白玉堂对姑娘家定定的眼神习以为常，不过她倒是挺不一样的，因为她的眼里只有恍惚，却没有痴迷。

　　“哦……”唤回心神，摸着脖子上的狐狸毛，展思妍想了想，眨眨眼睛诚恳的说，“白五爷是吧，你美丽无双，我看呆了，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