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榕树》木沙椤

2、命运与玩笑

　　雨后的空气里是湿润的泥土混合着露水的味道，给人一种安稳的力量。对面的天空，干净的让我心情大好。唐还睡着，我先起来准备给他做点吃的。明天又是周一了，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像现在这么充裕了。我先插好电源，拿出咖啡豆先煮点咖啡。咖啡还是唐的妈妈来看我们的时候带来的，正宗的英式炭烤，浓郁醇正却要多加点奶。煮上咖啡以后，我披上外衣出门去拿今天的报纸，看表现在才刚七点多一点儿，不知道送报纸的人来过没有。
　　晨风很轻，只是要冷一些。我把大衣的领口紧了紧，走得快了些，人果然是依赖温暖的种族，突然走出来还真是有点儿受不了。用钥匙打开信箱，没想到报纸送来的这么早，我瞄了一眼头版——国家拨钱资助留守儿童教育，新修的一条路今天完工，总之就是一堆有的没的。我把报纸夹到胳膊底下准备回去结果看到信箱里还有一个信封，我就奇怪银行不是前天才来过汇款单吗？难道这年代还有如此有雅兴的人类。

　　我把信拿出来就着阳光端详，署名是南京寄来的。“难道是哪个闲着没事的老同学？”但是现在会寄信来通信的人还真是够稀罕的。

　　我把新和报纸都拿在手里，关好信箱走回去。咖啡已经在加热了，偶尔有白气从上面冒出来。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餐桌上，拿出来煎锅准备煎蛋。唐起身的声音从卧室里传过来，等他出来我的蛋也煎好了。他没有去洗漱反而走过来从后面搂住我的腰，我一只手拿著盘子，一只手还拿着锅铲，好笑他怎么了，＂快去洗脸啊，今天陈笙他们中午就来了，看你这个被打劫过的样子不是要笑死了。＂他把脸埋在我的脖子里又吸了一口气才松开手去洗漱了。我把早饭都摆上桌，帮我俩都加了一个三明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我一边搅动咖啡，一边拿起早上那封信来看，拆开以后，一张白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迹很眼熟有点像我的，第一行很工整地写着：＂亲爱的林颖-…‘不知道怎么的，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着封信好像有时看上去很扭曲，但你仔细去看时，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我还在研究着封信，唐就走过来坐下了。我只好把信又放回信封，毕竟今天的事还很多，还是晚上再看吧。

　　中午陈笙和海莉两个一起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大袋子杏仁儿给我。他们两个就像我的家人，海莉更是我从初中就混在一起的死党，是那种真的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的存在，而且最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怀孕了！

　　我冲向门口拥抱海莉，拉着她的手去客厅坐下，然后迫不及待地蹲在她膝旁，耳朵贴在她已经有些隆起的小腹上想要听听看宝宝的声音。她好笑的看着我讲：＂还不到四个月呢，你要能听到才鬼了。＂然后兴奋的转身去包里翻出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拿出一张彩超图给我，＂看！我的宝贝已经能看清轮廓了，是不是很神奇！＂那样子就像一个炫耀心爱玩具的孩子。我看着那张黑乎乎的塑料纸，心里也很激动。＂真的很神奇……＂我有些出神地仔细端详这张图，她看我这样子又笑我＂那还不自己生一个？＂我也笑了，＂有你的给我玩儿就行了，我到时候天天去你家抢他。＂这个新生命就像我的救命稻草，我总觉得我会从他的降临中得到重生，所以我甚至比海莉更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晚饭以后，我和海莉窝在卧室的大床上聊了很久。我又跟她说起我这两天这种强烈的感觉，我说“真的好累啊……我有时候会觉得谁抽走了我的一部分血肉。真的，我有点儿受不了了，尤其是这两天。感觉突然强烈了很多，我要怎么办？”我悲哀的看着她，她只是抱着我的头用手帮我一下下地梳着头发，沉默着，不提一个字。我很清楚，她一定知道一些事，可是我现在反而不敢去问……

　　我们聊到很晚才散，唐和陈笙也很有兴致的样子。我很欣慰，毕竟这么多年了，至少这个一个月至少聚几回的习惯一直还保持着。送走他们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浓了。我本来想留他们两个住下好了，但陈笙明天要上班，只好做罢了。入夜以后，我一直都撑着没睡，总觉得送走了他们心里总空落落的。最后干脆去了上午没来得及看的信，掏出那张薄薄的纸。心里有些许隐隐的期待和说不清的焦虑，

　　从故乡寄来的信，会装着怎样一颗心呢？它和我一直以来的痛苦，和我失去的记忆有什么联系？我心里有一万只猴子在抓挠着，我拿纸的手甚至在轻微地颤抖

　　我慢慢往下读:

　　“你还好吗，林颖

　　我突发奇想地想要给你写信，虽然这挺幼稚的，但我就是想把一切都记下来，让这些事能被每天拿出来回味，等到年纪大了，记性差了，也可以拿出来再次感受一遍。”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接着往下看。

　　“今天是个适合矫情的日子，对，就是生日。今天绝对会让我记一辈子，真的很感动，那几个讨人厌的家伙老想煽情让我哭。我想我们几个估计会就这么腻歪一辈子，可我就是想和他们当一辈子朋友。

　　而且，我今天还拿到了一份很疯狂的贺礼，真的是很难想象！八点的时候…………”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陈笙他们在开玩笑，但现在我只能相信，这是一封类似日记的东西，而且是我失去的那些东西的记录。

　　我手忙脚乱地把信纸铺在桌子上，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摇光，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我总有种他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他到底是什么…………”

　　我一定知道这个名字才对，我喃喃自语大脑混乱不堪，让人有种眩晕的感觉。就像那些记忆混乱的老人叫不出自己子女的名字明明在楼下却忘记怎么回家时，那种焦躁，绝望的感觉。我抱紧自己的小腿，眼神涣散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我失声大叫，用手捂住头，感觉它快要裂开一样。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无数光影的碎片在脑海里急速旋转，我把两只手深深陷入发根，指甲陷入头皮里，我感觉眼前在天旋地转，有种想呕吐的恶心感

　　虚脱的滑到冰凉的地上，又听到他说“我们要好好活着……”

　　那个名字——“许摇光……”

作者有话说

　　好吧，即将叙述的是主角在国内时的经历，也就是确实的一部分记忆，其余会由其他契机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