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木偶》夜铭心

18、非平交易3

　　第二天一大早风炩如约又来敲门。
　　他看到蓝陌全须全尾地站在他面前，心里突然松了口气。风炩其实不觉得蓝陌会突然不见的，也不担心蓝陌会被伤害。
　　蓝陌足够强大，虽然只有15岁。
　　意料之外的是，艾尔又上门了。这次还拖带着贝沢鸣。
　　蓝陌还没开口，就感觉一阵旋风冲撞了过来。简怜开心地扑到贝沢鸣身后，抱住了一个小女孩。
　　“爱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等等等等，怎么把人姐姐也给弄来了？我这儿可不是收容所。”
　　蓝陌看着俩小不点抱得热乎，也懒得去分。艾尔又拿出屡试不爽地金钱诱惑：“这个孩子一月6000点，而且听话又懂事。”
　　艾尔说着调皮地眨了眨眼：“她很聪明，非常聪明。”
　　蓝陌不知道艾尔卖的什么关子，就直接问。
　　“她的脑部得到开发，是个小脑域进化者。”
　　“脑进化者？这么小？”提问的是风炩，他在提线木偶呆的久，自然有发言权。然后没经蓝陌允许，就给两人让了进去。
　　蓝陌家的沙发本来不算小，但四个大男人这么一座，顿时就十分狭窄。俩小孩只能搬板凳坐一边，一边嘟囔一边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孩子们很清楚，现在他们的命运就在这些大人手上，尤其是那个看着就反社会规则的屌人手里。
　　反社会人格就是这样，简单来讲就是无情。
　　他们没有责任感义务感，没有羞耻心不会怜悯同情。他们一有欲望就迫不及待地要得到满足，不能延迟，也不能耐受挫折。行事凭好恶，忽视规则，知晓道理却死不悔改。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这个小哥哥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力和破坏性，就像养在温室里精心呵护的大家少爷一样，冷漠而优雅迷人。
　　蓝陌看了看时间，7:10。
　　“还有20分陈耀东就跑步回来了，不能说的话赶紧说。”
　　贝沢鸣点了点头，接着道：“她和父母旅游的时候出了意外，是在海里。”海里有多可怕蓝陌想像的到，这么一翻船，活着或者说还完整的机会就几乎为零了，“他的父母许了愿望，希望孩子能好好的幸福地活着。”
　　蓝陌突然就觉得这个愿望有点大，脱口而出：“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贝沢鸣一如既往没有表情，反而认真的看着蓝陌，像是在用眼睛记录他的身体特征以得出结论。
　　温凉的声音从精致的嘴唇缓缓流出：“简爱接受了提线木偶最先进的抢救，同时在手术的过程中，为了救治她已经严重受损的大脑，我们不得不强制让她的大脑变异。如此，接受了简怜的愿望……”
　　蓝陌打断道：“我要听的是代价，是报偿。”
　　“交易内容是保密……”
　　蓝陌正欲说什么，却是有一个软软地声音先行而出：“我失去了一切。”
　　简爱耷拉着小脑袋，声音有些颤抖。简怜轻轻地安抚着她，让她不要伤心，不要害怕。
　　“一切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我的存在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物质的，精神的，亲人家族朋友，全都没有了。”
　　女孩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变肿发红，但她没哭，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再哭的撕心裂肺也没人理了，也许是单单因为已经哭的没眼泪了，蓝陌看着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可他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确实被影响了，再不是冷眼旁观毫无知觉。
　　就好像风炩不知道从哪个缝钻进来，把这个缺口暴露地无限大，被别人也轻易的找到了。蓝陌不知道风炩怎么想的，但他知道他自己，他很讨厌被人窥视的感觉，那感觉让他寒毛倒竖浑身湿黏。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艾尔在一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像是对蓝陌对待小孩子的态度极为不满。问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人生规划？她有基本的道德观就不错了，看来这事找蓝陌果然是个错误。艾尔悄悄拉拉贝沢鸣衣角，默默传达自己的抗议。
　　蓝陌的心思到完全没在这上面，他定定地温柔地看着简爱，递给她鼓励的目光。
　　小女孩大概知道，这个哥哥是在问他想要什么，贝沢鸣已经告诉过她这里可以用点数购买愿望，那么就是让爸爸妈妈回来这种事，多少也是可以期望的吧。
　　小女孩认真地想着，捋了捋自己繁杂焦躁的思路后试探地开口：“那个……我想把房子弄回来，然后上学……还有……还有爸爸妈妈他们……”
　　蓝陌脸色一沉：“为什么我就这么不幸？”
　　蓝陌的抱怨让几人都是一怔。蓝陌看着眼前悲伤痛苦的女孩无法说出为什么你这么幸运的愤怒，他只能感慨自己，为什么要的东西一模一样，他却要比她多失去双眼睛。
　　小女孩一双桃花眼瞪的圆圆的，疑惑不解。其他人倒是知晓蓝陌的变故，也不禁唏嘘。
　　这个简爱真的太过幸运，那么强大的愿望居然没换去丁点损，反而让脑袋进化，前途无量。说是什么都没有了，却有个小小的爱慕者，还是亲戚的吧，那亲人就更多更多了。而蓝陌，莫名其妙的失去光明，背负债务，还连唯一在乎的家都弄没了。
　　“那现在你们是打算让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办？跟简怜回去？”
　　“不，她回不去。”
　　“嗯？”
　　“她说了，她失去了一切。在这个世界上她的所有存在证明，都被抹消了。简怜因为是许愿者……”
　　蓝陌急道：“她是黑人？那……”
　　“所以，她需要支付的，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我可不会给这孩子上户口。你们还是找别家吧，我有心无力。”
　　开玩笑，蓝陌他最怕麻烦。他才没耐心精力窝这玩养成！现在凭空冒出个小孩要重新开始，那她自个玩去吧，去托儿所还是某些地下组织呢，与他无关。
　　“不行！简怜要和姐姐一起！”
　　蓝陌被逗乐了，她环抱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俩抱在一起的小不点：“行啊，反正报酬已经付清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艾尔看不下去，怒道：“你就没点同情心么！”说完他就后悔了，反社会人格，说白了不就是‘无情’的人？
　　艾尔看看贝沢鸣，后者没什么反应。
　　屋子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其实从一开始这个交易就不成立，它太不公平。这不能简单地归结为蓝陌的不幸，而是提线木偶这个系统，判断标准难有准绳。
　　风炩悠悠地扫视了一圈人，最后款款起身，一派风流：“蓝陌的态度就是这样，如果没其他事的话就请回，不送。”
　　妖孽地笑容挂在眼睛嘴角，他显然很享受杀伐决断的霸气。
　　蓝陌看得入神，连人和他告辞都没听进去。只是心里自顾自地想着，风炩本就是个戏子，如此入戏，也难以指责。
　　现在的他已经能确定两件事：第一，风炩对自己不会放手。第二，自己的狭小的世界被他寻到缝隙，挤了进来。
　　蓝陌想着想着就笑了，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好像初见风炩那种古怪的吸引一般。
　　“笑什么”
　　风炩低下头，美美地啄了一下蓝陌细嫩的脸蛋，继续风情万种地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赌场那次？”
　　“嗯，我记得你好像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蓝陌淡淡地笑着，一顿道，“你有偷窥症么？每天不厌其烦地就是看我。”
　　风炩轻笑出声，欣喜地又吻下来。他蹭蹭蓝陌薄薄软软的红唇，宠溺地眨眨眼：“你说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