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兰陵》苏木落

31、偷梁换柱计

　　临窗流光，隔纱照影。
　　话说我也是个阴险狡诈之人。
　　从前我尚未发现我有这一大潜力，不过近日我觉得我可以往这方面作一下重点培养。
　　话说我谋划着让姿娥出逃，可此计实施起来尚难，一来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既打不过华谷刺史府的守卫，也逃不脱阴影一样的江湖侠士即我的匪主于翼；二来用迷烟这人手太多范围太广更不可能实施，况且姿娥还是个带病之身。
　　有一句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也用上了这招。
　　几日前，我称姿娥的病为女儿痨，专传染女子之身，需要做好防护措施，于是高延宗下令府内所有女子戴上面纱隔绝病源，是故能接触姿娥的也就只剩下我了。想我一介天女，本不想以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可救人之时，我却也丝毫没有犹豫地牺牲了名声，装起被痨病传染的模样。
　　这下可把我的匪主急坏了，他没事就给我找几个郎中来诊治，好似我真是个伤害不得的宝。
　　看来他传说中要护送我的主人并非有意要伤害我，我也就放了心。因为前几日于翼怕我在刺史府內使诈逃脱，给我吃了颗不知是什么毒的毒药，以解药限制我。当时我可真是好说歹说了半日，连口水都没舍得喝，只盼他因为我的劝解给感化了把解药给我。他只当什么都没听见，面不改色地抱着他的宝刀憷在门口。我无奈，放弃了。
　　这厮，确实是非常懂我。
　　不过既然他家主人对我没有伤害之意，他应该也不会滥开杀戒。思及此，我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我扯了扯脸上的面纱，打开房门低垂着头朝着外面花园里走去，时不时在路上执起帕子咳嗽两声，来到花园深处，果然背后一阵轻飘飘的风吹来，于翼抱着他的宝刀靠在一根在我前面回廊处的柱子旁。
　　我不答话，转身便要走，他立马轻功一展飞过来拦住我，我仍然地垂着头，不说话。
　　“姑娘往何处去？”
　　我依旧不答，这小子死缠，真把我这个话痨给憋坏了。
　　我避开他的刀就要往回走，他又阴魂不散地飞到我面前，满眼怀疑，一把扯落了我的面纱。
　　“我嗓子咳哑了，不便说话。”说罢我又举起帕子咳了两声。
　　“姑娘今日有些反常，冒犯了。”他把握在手里的帕子递给我，也不再看我，脸上有些羞赧。或许是大侠都见惯了打打杀杀，似这般扯落闺阁女子面纱的文雅事儿没有干过，十分不顺手。
　　我自是谅解，牵了嘴角笑了笑，接过他手中质地轻软的面纱，“于大哥不要开我的玩笑啊。”
　　他闻言立马收了刀走开了几步，我见他十分尴尬，却也不再逗他。心情十分愉悦地接过帕子就回了屋里。
　　回到屋里我就脱了外衣扔了帕子，对着坐在床沿的姿娥道，“太好笑了，于翼原来也算是个有趣的人。”
　　这几日姿娥的病情有所好转，咳嗽也止住了一些，下床走动也不是难事，许是我给她的川贝丸起了功效，但我并没有见她在我面前服用，也许是待我离开时再服下的吧。
　　她闻言走到我面前把那帕子衣物收拾起来，道，“怎么个有趣法？”
　　“我就逗了他一下，他就被吓跑了，”我笑道，“他日后怕是再也不敢扯落我的面纱了。”
　　姿娥面上柔柔一笑，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却欲言又止了。
　　“你放心，我再去这么走一两遭，逗他一两下，明日你就可以扮作我的模样走了。”我满怀信心，少不了安慰一下她，“他是个为人正派的侠士，不会害你，届时你只管离开，他若怀疑，你就逗他，一定要压着嗓子说话。你能撑多久撑多久，到时候我扮作你离开了刺史府，也就安全了。”
　　我这招偷梁换柱，不可谓不两全其美啊。满意自己的谋划之余，我还顺带调戏了我那整日黑脸的匪主，心情上佳。
　　次日上午，我先去高延宗处说明我要去药铺亲自挑选些药材，下午必须出门，眼看着姿娥的病一日日好转，高延宗自然对我的医术深信不疑，还嘱咐我到街上多逛逛晚一点回来，给了我一大包银子。
　　如此盛情助我一臂之力，我涕零。
　　自然我也同样告知了于翼，但他并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主儿，我只能顺着他的意说下午答应去看郎中诊治我那被传染的痨疾。我想反正真的患了痨疾的不是我是姿娥，这下让她去看看正牌郎中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况且那医者治病，自然比上街买药要拖延时间些。
　　他思索着，也答应了。
　　于是，下午时分，姿娥换上我的衣裳，蒙了面纱，扮作我的模样。我自然也扮作了她的模样。
　　她出门时回眸深深望了我一眼，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从兜里掏出一块帕子塞到她的手里，“于翼若是怀疑，你就拿着帕子咳嗽。”
　　她闻言紧紧握住我的手腕，就像初见她病危劝阻我救人时用的力道一样。
　　生生要把我手腕给折断啊。
　　我看她转身离开了，才呲牙咧嘴地甩了甩手腕。
　　这姑娘，人品不错，秀外慧中，就是力气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