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至，行思迟（gl）》寿头

11、Chapter 11

　　还来不及吃午饭，夏半下了火车赶到公司就拿着签好的文件准备向卓雅宁复命，她脑中总是盘旋着程思行那句话，什么叫做以后不是她说的，她不要信。在那样静默的夜半，那样一种安宁的场合与温柔的触碰下说出这句话来，程思行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叫到她的名字，夏半真的以为，那是程思行在梦里说着她那部新戏的台词。
　　恍惚间，在卓雅宁的办公室门口，夏半听到她轻声笑语地叫了一个人的名字“琦媛。”。
　　琦媛？今儿一早，夏半捂在诡异的幸福感中睡得正香，只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之后是程思行被惊醒后暗哑的声音，带着一点意外，“琦媛？”。
　　夏半有些迟疑，不知该等卓雅宁打完电话再去敲门，还是就这么进去放下文件就走。还没等她决定，卓雅宁已瞧见了她，勾一勾手指，让她进去，待卓雅宁用几乎撒娇的声音对电话里那个人说，“好啦，我晓得了，下不为例。”后挂断了电话，笑盈盈地看着她。她心头有些发毛，将文件递了过去，简单交待了程思行看文件、签字、拿小说的始末。卓雅宁问：“昨晚睡得好么？”
　　“挺好……”昨儿她就像是被程思行下了咒语一般，睡死过去，梦里都是香甜香甜的。
　　“那就好。出差的费用算个总数给我，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好。”夏半狐疑地看看卓雅宁，她总以为她会要试探些什么，调侃些什么，谁知她却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
　　卓雅宁见她愣着，嘴边微微扬起笑容，她知道夏半的想法，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早已从汪绮媛那里得到了答案，以汪绮媛对程思行的了解，她知道的比眼前木讷、迟钝的夏半要多一些。只是如同汪绮媛所说的那样，她再胡闹和纵容对夏半而言算不上一件好事情，若夏半在她的循循善诱下，将本来只是最为普通的粉丝对明星的喜爱之情变成了别样的情感，怕是很难承受这样一份感情。对于简单的夏半而言，留在她自己单纯的小世界里，也许会更好一些。
　　“还有事？”
　　“哦，不，没有了。”夏半转身走了出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大概真是自己多想了。她代表卓雅宁和程思行会面，又都是女性，程思行和她住一个房间最正常不过。至于程思行的那句话，那一定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实在不想被人误会，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加入了她的影迷会，完全可以通过她来减少别人对她的误解。嗯，定是这样的。她扯起一个自嘲的微笑，小说般的剧情只堪在小说里有。
　　那一天之后，程思行只在极其偶尔的情况才会主动发消息给她，而她则始终坚持她曾经答应过卓雅宁的那样，不会去骚扰程思行。明星依旧是明星，她依旧是她，认清现实是一件好事，只是夏半有点垂头丧气。
　　夏末，Y传媒接了个推广游戏的项目。网游推广向来走三俗路线，昆仑科技希望新游不那么简单粗暴，就算剑走偏锋也要情色不要色情。这对于周怀宜和夏半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这些天，两人和其他同事一起日思夜想，天天头脑风暴，写了改，改了删，也没有想到特别出彩的爆点。
　　周怀宜伸伸懒腰，转了转脖子，就听见咯哒咯哒的响声，这样想下去也不是法子，人也僵了。
　　因是投资方昆仑科技的缘故，出于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卓雅宁亲自主导项目进程，她看了看多次会议的记录，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在一个误区里越走越远，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这个游戏本身投入的成本不高，系统也十分简单，不过是个偏重打斗的游戏，我们完全可以将它打造成网络版的侠盗车手，将生活中无法做的恶放到游戏中去，只要突出这点就好……真不知道这游戏是怎么通过审查的。”
　　夏半与周怀宜不约而同地点头，她们也都觉察到，被一开始的不要色情要情色套牢了。游戏世界里，只要你符合了条件愿意为之付出代价，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可以杀人，但是杀人者必然面对着通缉，同样会有赏金猎人来猎杀杀人者。还是从根本出发，把游戏提供的和能在游戏中实现的结合起来就好。
　　“这些天大家辛苦了，今天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抬腕看看手表，已过八点，卓雅宁的声音里也是深深的倦意。这还是Y传媒第一次接游戏推广的业务，尽管游戏推广费用充足，但对于半个门外汉来说，这钱还真不是那么好赚，也不知杨回怎么就愿意主动给她们这个机会去尝试。她收拾完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就见夏半和周怀宜各自坐在办公桌前发着呆，看起来一时还没有要回去的打算，重回办公室里拿了瓶气泡酒，放到两人的面前，“脑力劳动辛苦了，酒有助回神。冰箱里我还放着两个火龙果，归你们了。这个项目做好，我们找个地方度假。”
　　周怀宜欢呼一声“卓总万岁万万岁。”，就去冰箱里翻那火龙果。提供晚饭、零食还给酒喝，这样的领导去哪里找。
　　夏半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卓总，语调平平，没有半分活力。卓雅宁看一看她，踌躇了一会儿才问：“你有心事？”
　　“不算是心事，只是有件事情突然想不明白，等想通了就好。”
　　“就像这游戏，想太多容易想得复杂，可能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你性子单纯，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是，谢谢卓总，我明白。”夏半眨一眨眼，没想到卓雅宁是这么想她的。
　　这时间留在办公室里加班的同事不少，这一间里只剩夏半与周怀宜，两人碰一碰纸杯，将杯中的酒一口干了，同时舒一口气，像是活过来了。半瓶酒之后，周怀宜终于说：“最近没怎么听你提起你们家程思行。”
　　夏半脱了鞋，盘腿窝进椅子上，说：“连论坛都很少去了，没有什么可提的。喜欢明星不都是一阵阵的么。”
　　“我以为程思行会有些不一样。”
　　“也没有多个鼻子多个眼睛的。”
　　“夏半，我是说，我以为你真的喜欢程思行。”
　　“那样子不是很奇怪嘛，如果真的喜欢的话。前有杨丽娟开路，我可不敢跟上。”
　　周怀宜哈哈一笑，替夏半倒了杯酒：“可是天王刘还不是和粉丝暗搓搓结婚N年，好像很多明星都和助理在一起。”
　　“那程思行该和大熊在一起……”夏半也是一笑，“喜欢明星的那些人，怎么区分是真的喜欢，还是单纯迷恋？”
　　“你不就是那些人，你怎么区分？”
　　“我？我不知道。”
　　“迷恋的话，大概不会想要回报吧，一个人默默喜欢就好……”
　　“暗恋也是。”
　　“没有了解那人生活中的样子，光靠想象去喜欢，那应该就是迷恋。但是，在生活中和那个人有交集，还有着发自内心的欢喜的话，那应该就是喜欢了。你觉得呢？”
　　“唔……有点意思。这个说法我接受。”
　　“不过，夏半，哪怕是喜欢像程思行这样不像明星的明星，也很难会有个好结果吧。生活中的轨迹可相交的部分实在太少。”
　　夏半点一点头，将两人分了的最后一点酒一口饮尽。末了，她似乎想起什么，问道：“怀宜，你平时下班后似乎都是直接回家的，这几天……”
　　周怀宜喝了酒有些头晕，假装没有听到这个问题。她的心事，她自知。上一次与何莳谈心萌生出想要亲她一亲的念头，如若没有察觉到这个念头一切还好，可这念头一旦生根发芽，便日长夜大起来。无论是何莳笑、何莳低头、何莳回眸、何莳对安生说话，哪怕何莳在公司里忙着工作，她都能看出一朵花来，但是在确定何莳对她有同样心思或是不反对她有这样的心思之前，她不敢贸然行动，亏得最近工作上比较忙，能免去不少她与何莳单独相处的时光。她不想让何莳起疑，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露了心事，暴露事小，但若何莳全然不接受还将她赶出门去，她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甩甩头，似要使自己清醒一些，除却卓雅宁给的气泡酒，周怀宜和夏半还喝光了一瓶红酒，走出公司那会儿，两人的笑容都是轻松中带着诡异。抖抖霍霍开了铁门，尽力使自己的声音轻些再轻一些，这个时间，何莳应该已经让安生睡下，自己沐浴之后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喝酒，每天睡前一杯，是何莳的习惯。如果现在进门，必然和何莳撞个正着，她才想转身离开，门已经开了，“你要去哪里？”何莳闻到了酒气，“不是开会么，怎么喝多了，连住哪里都不知道了么。”将周怀宜拉进屋里，任她软倒在沙发上，倒一杯绿茶喂她喝了，何莳捏捏她的脸，“和谁喝酒去了，你这个贪杯的人。”语调里倒有几分亲昵。周怀宜想，如果借酒装疯亲她一亲，应该不会换来一记耳光吧。想是这样想，也知自己又是汗又是酒气，不好就这样贴过去，谁知何莳竟轻轻抱住了她，“小姑娘怎好在外面乱喝酒，下次啊，你要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