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招架的人鱼》一木森

8、画艇之夜

　　太阳西沉后，秋融简单梳洗就准备出门，这时，屋外传来了呼喊声。
　　“融姐姐！”
　　出门就望见正从小径小跑过来的守馨，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是守青和……秋融眯眼细看，却因夜幕刚降，无法看清那人的脸，只依稀看到那人束着发髻，身着青色直缀，姿态儒雅翩然。
　　海胤？不像啊，他总穿浅色衣服，不系腰带，头发也从不束起。
　　这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守馨已咚咚咚跑上木梯：“准备好了吗？”一看秋融根本没换衣服，守馨就不乐意了：“怎么不换衣服？快快，我帮你挑件好看的。”
　　秋融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是有些皱，可只是去看戏，需要打扮那么好吗？
　　守馨将秋融按在梳妆台前，抬手要解发带时被秋融轻轻一挡：“头发不用梳了，就换身衣服吧。”
　　可秋融拿出的只是另一件旧裙。
　　“别穿这个，太旧了。”守馨在衣箱中翻找了下，全都是花色简单款式保守的旧衣服：“怎么没件好点的？啊，这件不错，就穿它吧。”守馨扬起一件粉紫色的纱裙。
　　秋融一看直摇头：“这是我娘的，我不合适。”
　　守馨展开裙子在秋融身上比了比：“哪有，不知多好看，你换上看看，哎哟，来嘛来嘛。”不由分说，守馨动手解她的衣服，一看到秋融的身体，守馨就惊地低呼出声。
　　秋融打扮一向极简，看着身板细薄，没想到衣服一脱，胸部根本就不小，细腰轻轻一扭，可谓婀娜多姿撩人之极，就连同是女人的守馨也看傻了眼，忍不住扑向了秋融。
　　“我还以为你很瘦，竟比我还丰满，怪不得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好软好香啊你！”手不停地摸这摸那。
　　秋融被摸地发痒，笑着拍开腰上的毛手：“我是身小，所以看起来丰满，哪有你长得匀称。”
　　两人又嬉笑了一会儿才把裙子穿好，刚结好腰上的带子，守馨就又叫起来：“美呆了！这裙子太适合你了！”将秋融推到镜子前：“你快看你快看。”
　　秋融抬头一看，就看见了一个被柔美粉紫勾勒出动人曲线的女人。一副小巧的锁骨自花瓣形的领口露出，胸缘下紧束的丝带使胸部更显丰满，令秋融整个人散发从未有过的浓浓柔（马赛克）媚。
　　秋融看见这样的自己，女人天性里的爱美也被激发了出来，不由露出少有的娇羞。
　　“你们俩好了吗？”门外传来守青的催促声。
　　这一喊，恍若将秋融喊醒。这样打扮固然好看，可她还不习惯将这样的自己轻易示人。
　　秋融抬手正要解裙带，谁知守馨拉起她就往外走：“哥！快过来看仙女下凡！”
　　秋融一慌：“守馨，别胡闹……”可守青已经走了过来，看到守馨说的仙女，立马涨红了脸忘了反应，几乎不敢直视艳光四射的秋融。
　　“怎么样？要不是我，你可看不到这样的融儿呢。”守馨得意直笑。
　　秋融脸色微陀地嗔睨守馨，忽然瞥见门外站着一个人，她一探头，那站在阴暗中看不清模样的人身体就晃了一晃，徐徐走了过来。烛光将他的脸逐渐照亮，也令秋融的心跳逐渐失控。
　　若不是那熟悉的不屑神态，秋融不会相信这个丰神俊朗，颇有狂狷气质的男子是那个一身妖气的海胤。没有长发的遮挡，菱角分明的五官便显出了阳刚之气，连一向懒懒半嗑的眼睛也流露凌人锐光。
　　他看都没看秋融一眼，甚至可以说根本当她不存在般，对守青守馨说了句：“快走吧，我肚子里的酒虫要翻天了。”就转身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秋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及细想，就被守馨拉出了门。

　　海胤带他们来到镇内的河郊旁，上了一艘气派的画艇。
　　秋融以为这里会到处有浪声笑语的男女，没想到来人都是衣着举止得体的年轻人，所演戏曲不俗，就连这里的酒也是分外香甜，显然不是普通画艇，或许是某户人家的专属画艇。秋融注意到海胤对这里十分熟悉，尤其不断有人向海胤打招呼，只是来了两个月，他是怎么结交这些高官贵族的？
　　他们坐在二楼的看台，几杯甜酒下肚，欣赏着名戏，气氛逐渐轻松愉悦。
　　“表哥，你长的那么好看，是不是你家乡的人都是俊男美女啊？”守馨问海胤。
　　海胤捏捏守馨的脸：“怎么可能。若真是这样，你是不是要我带几个男人送给你？”
　　守馨一脸忠贞地摇头：“怎么会！其他的人对我来说都是粪土，除了表哥，下半辈子我都不会再看别人一眼！”
　　大家被守馨愤慨激昂的话激笑，守青一拍她的头：“说什么傻话呢，你意思是不嫁人了？你不是早就恨嫁了吗？”
　　守馨涨红了脸，恨不得冲这个老拆她台的傻哥哥怒吼，但迫于心上人在旁不能毁了形象，只得咬牙道：“我就不嫁！遇见了表哥这么完美的人，我绝不会轻易嫁人的。”又向海胤撅嘴道：“表哥，以后我要真嫁不出去，肯定是因为你，我不管，你定要负责。”
　　一旁的秋融也附和道：“就是，守馨可被你荼毒惨了，你要负起责任啊。”
　　海胤眉一挑，没去看那个添油加醋的人，对守馨邪邪一笑：“这么说，守馨，你想表哥怎么负责？”
　　守馨被他这么直接的话问住，不知该趁此表白还是继续矜持：“我……我……”
　　“这叫人家守馨怎么回答，你倒是自己说说，你能负起多大的责任？”
　　海胤眉扬得更高了，终于忍不住抬眼望过去，看到一张面泛桃红的小脸，那双略带兴味的杏眼此时是格外炯亮。
　　她醉了。
　　见他不语，秋融失笑，不客气地挑衅：“怎么了？难道你根本无心负责，所以说不出来？”说着又将酒杯凑近嘴。这蜜酒是越喝越有味道啊。
　　海胤眼睛闪过一丝邪怒，转向守馨时脸上已挂满温柔。
　　“守馨是表哥的小可爱，那么讨人喜欢，想要无心都难。至于说负责嘛……”海胤缓缓凑过去，嘴唇几乎贴上守馨的耳朵，轻声说了句什么，令守馨又羞又恼地直抡粉拳捶打哈哈大笑的海胤。如此旁若无人的嬉闹顿时引来他人的侧目。
　　守青见状，撇开头装不认识他们，刚好看到秋融正喝下不知第几杯酒，吓得守青一夺她的杯子。
　　“融儿，这是酒啊！”
　　秋融呵呵笑道：“不是酒我喝它做什么。”
　　那甜甜的笑闪瞎了守青的眼，杯子被她夺回都不自知。秋融见守青痴迷地望着自己，撑着下巴也一瞬不瞬地回看他。
　　守青长得不丑啊，人又那么好，可为何无法喜欢上他呢，为何看着他的脸，心还是想着那个人……
　　被秋融这样温柔注视对守青来说还是头一遭，他又喜又惊，直觉这是个好机会，可又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在桌下直踢海胤的脚。可是海胤竟似被下面的戏吸引住，面无表情地只盯着下面看，守馨喊他好几句，也只是懒懒回应。
　　这表哥怎么回事啊，在这种紧要关头怎么就不搭理人了。
　　就在这时，秋融的手又伸向了酒壶，守青赶紧出手要拿走酒壶，可眨眼的功夫，守青和秋融的手都扑了个空，酒壶竟不知何时飞到了一只修长秀美的手中。
　　守青愣了一下，难道他喝醉了？速度竟比不上不懂武的人？
　　海胤摇了摇酒壶，皱眉道：“就剩这么点儿了？一壶酒要十两银子啊，你们竟当水一样喝，太浪费了！”说完就将最后一点酒倒入自己的杯，一脸自得地徐徐拿起：“美酒是要细细品尝的，你们这些乡下人是不懂……”
　　“小二，再来一壶酒。”
　　秋融忽然朝不远处的小二喊，然后回头对定住的他们眨眨眼：“海胤说的对，我还没尝出味道呢，这回我得好好品出这酒的美味之处。”
　　守青没见过这样的秋融，担忧道：“融儿，你怎么了，平日滴酒不沾，现在……”
　　“守青哥。”秋融忽然神秘地凑近守青：“告诉你一件事，其实小时候，我挺怕见到你的。”
　　三人同时一惊，守青更是吓懵住：“为什么？”
　　秋融笑盈盈道：“你猜。”
　　守青冥思苦想：“难道是……因为我黑？”秋融摇头。
　　守馨叫起来：“我知道！因为哥哥笨。”秋融又摇摇头。
　　海胤懒懒道：“没有特别理由，就是不想看到他对吧？”秋融还是摇头。
　　见无人猜出，秋融很是得瑟，好半晌才神秘兮兮揭露答案：“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还不熟悉的时候，你每次见到我，总会给我捧来很多贝壳，一捧接一捧地，堆成了小山你还是乐此不疲继续捧来。为此我还做了几次噩梦，梦见你抱着一堆贝壳追着我跑，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
　　守青黝黑的脸红得发紫，扫了扫掩嘴偷笑的守馨和没眼看他的海胤，惭愧地无地自容：“原来……原来那时我那么……”
　　“现在想起来，才觉得那时的你很可爱。”秋融的话又令三人齐目看过来。
　　只见她对已经呆住的守青嫣然一笑：“有时我还会梦见咱们小时候的事，不过不再是噩梦，而全都变成美梦了。”
　　守青欢喜地心发颤，舌头打了结不知说什么好，正又想踢海胤的脚向他求助时，海胤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果真青梅竹马感情最动人，我看你们郎情妾意，年纪又合适，何不……”
　　秋融一个摆手打断了海胤：“我和守青哥都是有弟妹的人，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弟妹要紧。”她握了握守馨桌面上的手：“我想，守青哥第一重要之事是守馨能否觅得终生幸福，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说着意味深长地对守馨眨了眨眼，守馨就无比感动地抱住了秋融的手臂。秋融再转向守青：“守青哥，我说的对不对？”
　　守青非常认同地点点头，却在桌下遭到某人残忍的攻击。
　　这时秋融感觉自己脑袋越来越混沌，怕海胤又给她出难题，便找借口离了席。
　　秋融走后，海胤开始心不在焉，略坐了坐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