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爱琴海]似是而非》小塔那

21、第二十章

　　深夜的医院寥寥几扇窗内亮着灯，多了分莫名的惆怅和心凉。

　　“笛捷尔呢？”
　　适才作为助手紧急上工的雅柏菲卡揉了揉眉心向刚从病房回来的同僚发问，顶着乱糟糟卷毛的天蝎一屁股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守在阿离那里不肯走了。”
　　抓了抓宝蓝色的头发，永远张扬的蝎子也终于露出了些许疲态，“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个性，明明看着严谨结果做事情最出乎意料。”
　　“你不去休息？”第十二宫宫守看着蝎子似乎也有些不太好的脸色，皱起眉。
　　“我睡了谁去管那两个家伙？”
　　“我暂时还不想再上一台手术。”
　　淡淡地回复似是戳中了天蝎的痛处，宝蓝发的青年撇撇嘴，下意识的在胸口捶了记：
　　“你留在这里？”
　　“不。”
　　淡淡看了眼诧异目光的黄金蝎子，雅柏菲卡勾了勾嘴角，“是你手机号第一位的那位。”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卡路狄亚看着对方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瞪圆了眼。
　　“你猜。”
　　甩下一句让蝎子郁闷万分的话，双鱼座从兜里拿出手机边走边发出了一条短信。

　　——麻烦你了。

　　——妹妹和妹夫，应该的。

　　*****

　　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米夏觉得浑身像是被拆散了一样难受无力。
　　记忆停留在喝下药剂之后，瞬间便袭卷心脏的高热和与之而来的剧痛当中。
　　一瞬闪过会死的念头，但随即消散。因为她相信笛捷尔，即便存活率最高也存在意外。
　　而且，她还不能死，父母真正的生死还没有确定，她不能先走一步。
　　还有……
　　“笛……捷……？”
　　夜里的昏暗让少女看的不是那么清晰，但却能隐约看出趴在床边的那抹熟悉的轮廓。轻声的呢喃对于浅眠的学者来说无异于贯耳的钟声，笛捷尔几乎是立刻清醒过来，总能给人以安心感的冰蓝双眸闪烁着惊喜和庆幸。
　　“阿离……”
　　鲜明的呼吸声仿佛被什么切割的支离破碎，紧握着少女的手便如贤者沉稳却夹杂着微的颤抖的声音。微凉的温度此刻温暖了少女因输液而冰冷的双手，心中建立起的堤坝被狠狠动摇。无力的少女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呼出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丝不知对方是否看见的微笑。
　　“阿离……”
　　“……笛捷……对不……起……”
　　“不！别道歉！”
　　平复着劫后余生的后怕，笛捷尔甚至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制止少女带着歉意的断续话语。
　　“不……给你……添麻烦……了。”
　　少女虚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若是往常，笛捷尔也许会无奈的笑着揉揉少女的发顶，
　　谁也不知道他在被卡路狄亚摇醒听闻米夏喝下药剂生死不明时候蔓延的巨大恐慌，连他自己都很惊讶，身为黄金圣斗士的他居然会有这样强烈的无措。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的声音在心底叫嚣起来，青发贤者一把甩开自己的好友冲向实验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那个痛苦的少女做着心脏复健。

　　“是我的错，阿离你不该道歉……”
　　迟钝的贤者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接受默默在背后给予全部支撑的少女离开自己的事实。就好像同僚间的那份默契不是普通人能替代的，这些支持不是战友可以给予的。
　　“笛捷……没有错……”
　　是她自己太过执着罢了，和笛捷尔一点关系都没有。米夏摇摇头，用力回握笛捷尔，尽量使自己笑的自然些：“数据……有拿到吗？”
　　“不要说这个。”
　　笛捷尔摇头，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张苍白过分的容颜，“你没事就好……”
　　“……”
　　那种被珍视的感觉顺着脸侧的触碰清晰的传达，汹涌而来的复杂情绪让米夏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在喉头说不出一句话。

　　——笛捷尔，你这个……大混蛋……

　　在青发贤者面前，好不容易稳固的决心和封闭自己的坚固围墙若纸糊般轻触即碎，多日的压抑争先恐后的化为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湿润了那人的指尖。
　　微凉的手指轻微一颤，似是僵在了那里，却在片刻后拭去了颊边的晶莹。黑暗中的轮廓俯身接近，鼻端溢满如水结冰那样的气息，如若羽毛的轻吻准确的落在眼角，吻去不断涌出的泪。
　　米夏伸手抱住俯身下来的人，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阿离？”

　　“可以抱抱我吗？”

　　贤者的身躯微微一颤，清澈的冰瞳望向有些黯淡了的酒红。眸中依然是那样温和的暖意，深处却是压抑着的悲哀。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的环住虚弱的少女缓缓将其抱起身，侧坐在床上负担起少女全身的重量。胸口的衣衫有湿润的感觉漫开，逐渐漫进了心底，好像打开了某个锁，有些画面模糊的闪过。
　　米夏感受着环绕在周身的气息，嘴角弯起些许苦涩与喜悦杂糅的笑。

　　——至少现在……请让我自私一次……

　　——就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