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大婚豪赌 ...
-
绛纱公袍进贤冠，黑绶佩瑜银鬃兽，今日的新郎官策马徐行，衫袂轻扬，萧萧如松风之徐引，朗朗如日月之下怀，这俊朗的身姿、雍容的气度直引得花城“百花齐放”——成百花痴女一齐放声呐喊五个字。一时沈家迎亲的康庄大道已被堵得水泄不通。此刻，沈应的表情被自身耀眼的光芒完全遮掩，难以分辨。
若那茶馆的说书人看分明了，他会润润嗓子，狠爆一段：“那沈大公子迎亲之时，神情之颓唐，面色之凝重，可见内心之委屈啊！花城第一单身公子的名头，竟被那妖女生生踢了去！沈家三个铺子，城中积玉轩、城东映月居、城西栖霞阁，日进斗金呐，今后白白供她吃喝！纵使她施法让‘灵鹦’重生，更名‘灵鹦子’，陆家俩女婿近来又平反有功，皇上大喜过望、大赏陆家、大笔一挥——赐婚，那又如何？全是‘牛粪’！咳咳……”
如何，如何？沈应正在百般计较。三天后便要集议，各地掌柜汇聚一堂，正是揭发的大好时机。一是众目睽睽。二是两人平日碍于沈府监视均是飞鸽传书，那日必亲自相会。彼时无实物，即便父亲当场抓到他们商议走私，一听《玥心集》里的暗语，还以为是在吟诗作对。这集子究竟掉落何处？“词赋”的跟踪路线只能证明，两人近日未曾互通账目。集子可能物归原主，只是换了藏的地方。那次夜战“北泠”之后还在身上的，那也有可能……是被她捡去了？
思及身后锦绣花车上的娇俏新娘，沈应觉得头疼。心底那细微的柔软，便被疏忽了。
沈宅大门倒是不张扬。黄花梨木门规格适中，门口放置着两只色调淡雅、纹理清晰的汉白玉狮兽，地上铺着龙凤呈祥暗纹檀色波斯地毯，大红光面绸花恰到好处地点缀着，以示今日有喜，一派温和大气。张扬的是门口的人群，更张扬的是从车上缓缓走下的新娘。花都婚服讲究“红男绿女”：男子如红花在上，寓意一家之主；女子似绿叶烘托，寓意辅佐丈夫。今日青淼红盖头下便是一袭青质连裳，莲花卷草纹青绿烟纱曳地裙，绯色衣带萦纤草，胭脂抹胸疑樱雪。绿沉云锦深衣上百花齐放，更有金丝线细细勾勒出翩跹花丛的一对凤蝶，各在两边衣袖映日生辉，随着青淼的移步，仿佛随时振翅飞绕在她身旁。
人群见新娘登场就一直毫不客气地喧闹着，却突然安静下来。
3,2,1，action！青淼嘀咕了下，便以一个优雅的轻旋转身，正对太阳方向。那里的云彩正纷纷溢出耀眼的金芒。金色光芒的尽头，两只金翅黑边的凤蝶翩舞而至，一只尾部圆斑如红玛瑙，另一只如绿水玉。它们还是对众人爱理不睬，直接萦绕在青淼身边，双双飞出完美的弧线。青淼竟像是受到上天的洗礼般，笑颜渐渐绽放，目光渐渐柔和，小手不自禁地钻出厚重的袖子，轻翘兰花指，左右绕手腕，腰肢也微微摆动。蝶儿也在染了丹蔻的玉葱间徘徊、徘徊，然后竟停在了青淼的中指。青淼缓缓地将两只手并在一起，作捧花状，先向沈宅作福，又向人群作福，接着又面向艳日，后腰小挺，双手高低前伸，好似天女献礼。蝶儿在日光下你侬我侬了一会儿，便成双成对地飞去了。
这便是“天墉四大圣兽”之一金衣洛神蝶，一雌一雄，是天墉朝祥瑞富贵的最高象征。传说，它们如临婚礼，那一男一女必为人间挚爱，定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众人已是惊呆到不能自已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新郎已牵着新娘的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对于金衣洛神蝶的降临，沈应不奇怪。有钱能使鬼推磨。但算上重造灵鹦，父亲起码花了半年积玉轩的米钱。她也就是长得可爱，花白银三十万两能值回本吗？哼，我沈应的女人，决不能只是摆设。既然父亲那么处心积虑地把她拨给我调教，那么陆青淼小姐，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而青淼正在内心大呼手指抽、小腰酸。整整一星期，青淼一大早便被拉起来练手腕、练扭腰、练仪态。晚上又不让她好好睡觉，先是精油按摩，再是百变桑拿，最后香薰沐浴。还有专业团队全程跟踪把控，标准就是弄不香不准出来。从头到尾，青淼就只能看到一种花的花瓣，闻到一种花的香味，都快要人花一体了！
不那么折腾，怎么引蝶呢？沈宅内堂，一团喜气，老狐狸听完下人的报告，嘴角一丝淡淡的得意。
其实，香味原本只能支撑金衣洛神蝶来去匆匆，青淼能不能随机应变圆场子，能不能有跳手舞的时间，这本身就是一个赌。一掷万金，便是豪赌。
能停留到她手舞结束，也算是这孩子的福分吧。老狐狸回过神来。沈良随即附耳道：“老爷，您这次走神有点久了。”
“是吗？”沈渊打起精神，“他们总算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大婚豪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