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运转》寒梅独放

4、大学报到

　　中考过后的暑假，两人曾经来北京玩过一次，那时的梵音对什么都好奇，一路欢声笑语，而今的她只是拎着轻便的小包跟在十来身后，看着他拖着两人庞大的行李箱慢慢地走出火车站。

　　两个人并不是一所大学，好在离得并不远，十来原本带着梵音在出租车等候区排队，却被她强拉了出来，梵音说：“十来，我们坐地铁吧。”

　　梵音的脸色太过懂事，让十来很心疼，这个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姑娘，放佛一夜之间染上了沉重，他知道梵音的意思，两个人离开家的时候只带了从小到大的零花钱，虽然数目不小，但对于不打算再跟王华拿钱的梵音来说，还是不能乱花的。

　　十来原本就打算上了大学就不再用孟起与王华资助了，他准备申请助学金再靠打工跟奖学金，应该能顺利毕业。但这压缩生活品质的计划中并不包括梵音，孟起与王华都爱孩子，对他跟梵音几乎有求必应，家里就她一个小公主，梵音爱跟他撒娇，他的零花钱大部分也拿去哄她开心，她从小娇养着长大，更是一点苦没吃过。

　　如今让她被迫改变生活习惯，十来觉得难受，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阿音过的幸福。

　　从小一起长大，梵音自然猜到十来的想法，摇晃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使劲地保证自己能适应，她不会永远都是依靠父母的小女孩，她会努力长大的。

　　见梵音坚持，十来只得带着他来带地铁口排队，梵音苦中作乐，“还好上次来北京我们把一卡通留作纪念，两张卡省了了40块的押金呢。”换来十来一声叹息，梵音努力地挤出笑容，生怕自己的低沉影响十来，他够累的了。

　　努力赚钱，这是考入帝都重本大学的晏施来成为大学生的第一个计划，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让梵音无忧无虑地生活更重要。而在此后的每一次重大选择中，这一信念始终是他做出判断的唯一依据。

　　----------------------日后金光闪闪的晏总此刻还是个屌丝的分割线-------------------

　　这次挤地铁的经历远远没有第一次来北京美好，赶上集中开学时间又是上班早高峰，无数的人流从四通八达的地铁口涌进车站，每有一列车到达，四散着的人们呼啦冲上去瞬间把入口堵得严严实实，再经历一场激烈的斗争，只有少数胜利者能成功挤上原本已经没有空隙的列车。

　　梵音跟十来看着地铁一趟趟开走，努力了数次都不成功，好不容易十来拖着行李上了车，扭头看见梵音被下车的人流又挤出车厢，吓得他拖着箱子就往外冲，终于在关门前冲破重重阻碍与梵音汇合了。

　　眼见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了，梵音看着入口处你追我赶的人群发了愁，“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呀？坐个车而已怎么跟拼命一样？”

　　将行李箱横放，拉着梵音坐上去休息，十来叹气：“北京人多。”

　　一夜没休息好加上最近心情总是压抑着，梵音脸色极差，平时粉白的脸上显得暗黄，眼眶下隐隐的青色更让十来心疼不已，从小包里摸出一罐牛奶递给梵音，见她不肯喝开口劝道：“阿音，别让我担心。”

　　梵音听话地接过牛奶，喝一小口又将罐子凑到十来嘴边：“十来，你也喝。”见十来摇头，梵音撅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十来你喝嘛，就当告别。以后我们就要省吃俭用，喝不起这么贵的东西啦。”

　　十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梵音，这个倔强的姑娘真的打定主意与王华断绝往来了，想着王华、孟起与李云山之间的是是非非，他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但多年以来王华对梵音的爱他是看在眼里的，只因为梵音喜欢跟他玩，王华就点了头同意他进了孟家，之后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长大成人，作为一个母亲，王华是优秀的。

　　摸着梵音的头，十来只盼她早日想通。

　　两人在地铁里坐了一个小时终于将早高峰熬过去，勉强上了地铁，坐满三十分钟，终于倒了梵音的大学，吭哧吭哧从出口爬上来，梵音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心情轻松许多，拉着十来跑到大门口准备去报道。

　　走到门卫处被拦下来，看门的大爷一推眼镜，满口京腔儿：“小姑娘啥事儿？”梵音被她的儿话音逗得露出一丝笑意，急忙掏出录取通知书，“大爷，我来报道的。”

　　本校的录取通知书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并不难为看起来比较疲惫的小姑娘，不过还是好奇地问：“呦，外地报道生怎么自己杀来了？车站门口接站的呢？”

　　“嗯嗯？”梵音不解，回头看十来，十来仔细看过报道须知哭笑不得，原来新生报到各大学都会在车站设接待处，满一车人就直接拉回学校。当时只顾着跟梵音讨论到底是坐出租还是地铁，压根将接站这种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梵音的小眼睛瞪得鼓鼓的，她这一早晨被挤得风中凌乱是为了什么呀？害怕打出租车浪费，现在看坐地铁那四块钱都可惜死了，有免费的大巴呀！

　　正郁闷着，一辆满载而归的亚星客车缓缓停在跟前，门卫大爷生怕两人不认识似的，“你看，这就是接学生的车。”

　　梵音蔫头耷脑的小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连门卫大爷都不忍心再打击她了，眼见报道的人越来越多，还好心地指点两人：“赶紧进去找系里的报道处，一会人多分不到好宿舍了。”

　　说得两人赶紧拖着行李进学校，一番折腾下来，总算将学费、宿舍费全部缴清，再等到分完班级、宿舍，交完押金领完钥匙被褥，两人终于能在女生宿舍楼门口喘口气。由于是报道第一天，女生宿舍并不限制亲属进入，十来又长得一副五好青年的面孔，宿舍阿姨毫不犹豫地放他进来了。

　　看他大包小包提着，而梵音手里只有一个自己的小包，阿姨颇为感慨，“多好的小男朋友。”

　　梵音只顾着对着纸条找宿舍，却没注意后面的十来耳根子都红了。

　　两个来得早，宿舍还没有其他人，宿舍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窗明几净还有个小阳台，梵音还算满意，仔细将自己的小床擦了几遍才肯将新领的被子铺上去，十来则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放进梵音床下的柜子里。

　　收拾一番总算各就各位，再抬起头来梵音眼前一阵金星闪过，顾不得形象瘫坐在床上喃喃自语，“好累啊。”

　　十来借机提起王华，“所以说做家务不容易，我们才做了几个小时，阿姨……”被梵音扬声打断，“不要提她。”

　　“哎。”这倔强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十来只能收了劝她的念头。

　　简单吃过午饭，梵音坚持跟着十来去报道，正好十来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宿舍闷着，查过大学的地址等到公交车就带着梵音出发了。大学的报道程序大同小异，两个人有过一次经验这回基本没走冤枉路，一路交钱领东西，最后杀到宿舍楼，三下五除二将十来的床铺铺好，梵音累的躺在上面无论如何不肯起来了。

　　这会宿舍没有别人，十来任她耍赖，自己卷起袖子开始卫生大扫除，男士宿舍的卫生环境果然比女生差太多，看着手中的抹布从雪白到漆黑，十来暗自腹诽。

　　打扫工作进行大半，门外一阵响动，不一会拖拖拉拉进来一堆人，为首的中年男子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朝十来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但那幅度也仅仅是示意而已，十来对众人也略点头识趣地没有上前攀谈。

　　倒是后进来的年轻男子态度活泼很多，窜到十来身边热情地打招呼：“你是晏施来吧？我刚才分宿舍的时候看了一眼，我叫冯哲宇，咱以后就是哥们了。”

　　十来礼貌地朝他笑笑，微微躲过他伸过来的手，示意自己手里还拿着抹布，冯哲宇毫不在意地拍下他肩膀，“多亏你先来，这屋子打算的可真干净。”

　　这一举动惹得跟他一起来的中年女人很是不满，站在门口招呼冯哲宇，“阿宇快过来，小心你又拉肚子。”而后皱着眉头指挥身后的两个人：“你们去检查下这个房间能不能住人，不行的话我还要带儿子回家，好好的家里不住，住什么集体宿舍？”

　　冯哲宇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抢过自己的行李箱往床上一扔，“妈，我断奶很久了好吗？”

　　“你就是一百岁也是我儿子。”王丽琴嫌恶地对着宿舍指指点点：“你看看这哪是人住的地方，整个屋子都没有家里浴室大，竟然塞进来四张床，床这么窄床板这么硬能睡人吗？床跟床又挨得这么近，怎么这床上还躺着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