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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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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白。”林梓沐笑了,宁白慌了,不知又说了什么让小林公子诧异的话,却很是意外地听他笑说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宁白当时就震惊了,手一抖,差点没将捧着的茶泼到林梓沐身上。
林梓沐站起身来,轻飘飘地递来一张纸,乐呵呵地说:“宁白,给你。”
宁白看那纸上书写了四行字,虽不知写了什么,但到底是林梓沐亲手所写,也很是受宠若惊:“公子把这个给我?”
林梓沐道:“你尽心伺候我这么久,也没送过什么东西给你。外头的人都说后边该有两句诗是写你的,如今补全送给你,倒算捡个便宜。”
宁白的舌头顿时就打结似地,话都说不清楚了:“公……公子,专门……专门为我写诗。”
林梓沐不置可否。
宁白有点犯傻,方才李家小姐求了那样久要看他的诗,最后反倒被他撵走了,小林公子素来不把周半仙的话当回事,这会儿突然又为她写了这首诗?
宁白不懂,于是就问。
林梓沐却饶有兴趣地问:“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吗?”
宁白摇头。
“因为老子愿意。”林梓沐折扇一挥,在她头上轻轻一敲,笑了。
这一笑,恰如春风过境,带来了万里生机,令宁白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笑容里,全身酥了、醉了、化开了。
待得宁白回过神来,她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公子到底写了什么?”
彼时,林梓沐已出门闲逛去了。
“哎哟喂,公子诶,我不认字……”
但这并不妨碍宁白欢喜——小林公子夸她可爱,带她看日出,赞她心比手巧,说他越来越喜欢她了,还专门为她写诗——为什么?因为小林公子愿意。
这个世界真美好!
她一路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再次路过水榭时,水里的鸳鸯都朝她围了过来,宁白看了水面一眼,鸳鸯们像先前晕开炎沁的影子一样将她的身影晕开,红色的衣裙在水面上荡漾,趁着宁白年轻的脸,也变得娇艳起来。
宁白素来以为鸳鸯爱美人,就像当初它们爱小林公子与炎沁一样,如今鸳鸯们竟爱上了她?
她向水里洒些吃食,鸳鸯们便更欢乐了。
后来,宁白跟王大富就鸳鸯是否爱美人的论题大战三百回合时,这事成了王大富的有力佐证——然后,王大富被痛扁。
宁白摸了摸自己脸,在水中照了照,好似比早上出门美艳了不少。
小林公子的诗能将人变得美丽,宁白这样想。
宁白将诗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枕头下,虽然她不认得这上头的字,但也没想请人认给她看——轻而易举拿宝贝给人看,总有些显摆的嫌疑。
夜里睡时,宁白将诗取出来,轻轻吻了吻,放在了枕头底下。
又是一场有林梓沐的梦。
宁白梦见自己成了九天上的仙女,因为拥有令人妒忌的容颜,被人暗中加害,抛入凡尘,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深爱她的神君林梓沐不离不弃,不顾万千仙女的追求,从九天追至凡尘,只求守候在她身边,最后终于找到一种让她恢复容貌的办法。
传说,西海之外,有一片墟海,海上有一个终日漂浮不定的王国离沫,上面住着替世人了愿的人,他手里有能让人容颜永固的鲛人珠,佩戴在身上,就能永葆青春,不会老去,有驻颜之效。
然则,去墟海路途遥远,海上诡秘莫测,不经意间就能要了人的性命,而离沫过终日漂泊,根本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什么地方。
林梓沐执意要去,宁白不得不妥协:“那我跟你一起去。”
林梓沐嘴上答应了,却等夜里宁白睡着的时候,一个人悄悄出海了,宁白醒来看不到他,心急地立马就乘了船要出海去。
这船才到海上,就刮起了风暴,她一回来,风暴便停了下来——这是林梓沐临走时施的法术!
宁白知道自己出不了海,便在蓟城一日复一日地等着林梓沐。
这一日,宁白正望着海外出神,眼前忽然出现一枚光华流动的珠子,流动的光华中,隐约还能见到四句小诗——这是,海外传说中有驻颜之效的鲛人珠!
林梓沐果真从海外回来了!
宁白愤怒不已,锤着他的胸口一边哭一边骂:“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林梓沐展颜一笑:“我愿意。”
这一笑,恰如春风过境,带来了万里生机,令宁白整个人都陷进了他的笑容里,全身酥了、醉了、化开了,也忘记了要怎么哭。
林梓沐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将鲛人珠佩在她身上,宁白的脸瞬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美得不可方物,比之炎沁,还胜三分。
林梓沐如痴如醉地抚摸着她,眼底有着深深的欲望,宁白轻轻呢喃了一声:“阿沐。”便有疯狂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微微张了张口,林梓沐便如鱼得水起来。
这火一点燃,便将两个人都融化了。
宁白从未做过这样畅快销魂的梦,等她醒来的时候,仿佛林梓沐才刚刚离去一样。
宁白隐隐觉着这个梦有些熟悉,仔细想了许久,才猛然惊醒——这事她幼时最爱听的,关于百年前的翩翩少年西衍替人了愿、英雄救美的故事,穿插着白日里林梓沐为她写诗的场景,便成了宁白的故事。
有时这故事听得太入迷,总让人难以自拔,即便过了那么多年,回想起来,也似昨日一般清晰,记忆这种东西,一旦扎根存在,就难以根除。
宁白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正要起床,却发现自己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惊得瞬间清醒了,心脏砰砰直跳,好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她,宁白!
从没有裸睡的习惯!
昨天夜里的事难道是真的?
宁白来不及穿衣服,飞快下床站到镜子前照了照。
仍是那张芝麻饼一样的脸,比之从前,竟还多了几颗痘痘,又大又红。
宁白失望地回到床边,坐了一阵子,想起什么似得,便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手还没碰着,却又顾忌地缩回来,心跳得比方才更厉害。
她呼吸急促,右手抚着胸口顺气,深呼吸了几次,这才闭着眼睛,迅速将被子揭开,许久之后才露出一条眼缝,试探的打量,模模糊糊看了个大概,直到她有了心理准备,这才完全睁开眼睛。
床单洁净如初。
宁白悬着的心落下来,松了口气,但心里总觉着空落落的。
茶馆里的人无话不说,宁白听得故事多了,自然也晓得女子初经人事是要落红的。
昨夜果真是个梦,而她在梦里,竟然自己脱了个精光!
好一场虚实交映的春梦……
宁白的脸出奇地烫,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她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骂道:“宁小白,你也太不要脸了!竟还可惜这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你拿什么脸见人!”
宁白将地上的衣物捡起来,一件一件,重新穿回身上。
但她的脸色依旧潮红,心跳快得像狂奔了整条彼岸巷。
这一天,宁白从井底抽出冰凉的水,取了冰沉进水里,将脸洗了一遍又一遍。
这一天,宁白脚步如飞,姿态轻盈。
这一天,宁白脸颊泛红,眸如秋水,与人说话,轻声细语,别样温柔。
这一天,宁白做给小林公子的糕点,无不甜的发腻。
林梓沐吃得皱了眉,直说:“宁白,你是恋爱了吗?”
宁白的脸顿时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林梓沐便明白了,似笑非笑地说:“既如此,你回去罢。”
宁白的脸一下就白了:“公子要赶我走?”
林梓沐敲了敲她的头:“公子素来好成人之美,你有喜事,放你三天假有何不可?”
宁白赶忙摆手道:“不不不,公子猜……”
她话还没说完,林梓沐却打断了她,笑得很是古怪:“周半仙又栽了,本公子好纤腰,这纤腰却没瞧上本公子。”
宁白紧张不已,听了这话赶紧解释,然则她一紧张就容易慌乱,手舞足蹈得人都急死了,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宁白就算眼睛瞎了,也不可能看不上小林公子啊!
林梓沐嘴角仍是那一抹雾一般的笑容:“宁白,你高兴起来的样子也与别人不同呐。”
宁白手舞足蹈、说不出话的样子,的确很是激动。
林梓沐只看见了她的动作,却没注意她的神情,笑容仍旧古怪:“你去罢,时间可不多。”
说罢,折扇一挥,吩咐一个下人说:“备车,去花烟间。”
宁白眼睁睁瞧着林梓沐上了车,车轱辘一转,便就离了林府。
宁白这才大喊出声来:“公子!”
林梓沐坐在车里,折扇展开,又收了回去,复又展开,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嘴角溢着笑说:“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相配的人,月老这手,玩得真高!可惜,却困不住我!”
宁白却呆了,小林公子以为她有喜欢的人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