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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霸王硬上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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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临躺在药棚里,咬着根狗尾巴草,面无表情。
有人在外面敲门说:“王哥哥,今儿怎么没有蚱蜢挂在门口了?”
王福临讲狗尾巴草吐出去老远,说:“以后都不做了,不必来了。”
“为什么?”听着人的声音,王福临就知道她是撅着嘴说的,王福临不自觉想起宁白那张厚厚软软的嘴来,乐呵呵傻笑起来,顾不得答外头那人的话。
那人便再撅着嘴问了一声:“为什么?”
王福临想着宁白的嘴撅高该是什么样子,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不由烦躁起来,死命要在脑海里想出这么个形象来。
忽然,身后有人狠狠拍了他一下,惊得他跳了起来,回头见一张油光满面的脸,笑眯眯地说:“今儿不做些小玩意儿挂在门口等着丫头们来取?人家找上门了,你倒不做了,不做也算了,还不答话,耍大牌呢……”
王福临好后悔,早在彼岸巷就该看出薛神医是个话痨,这会儿被骗进了贼窝,却是来不及了,“老家伙,你想吓死我啊你。”
薛神医说:“吓死你之前,我已经被外头的人吵死了!”
王福临这才听见,外头似乎站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薛神医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说:“不多做些让人带出去,怎么能让你小女朋友看到。”
王福临眯着眼睛看着薛神医,骂道:“老混蛋,一把年纪了,眼睛还这么犀利,一眼就看出老子别有用心。”
薛神医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越发瞪大了眼睛,显得明亮洞悉,“我这眼睛,用了不少药,想不想知道?”
王福临还没说话,薛神医便道:“想知道你就跟我说啊,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
王福临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我打你一拳,打瞎你的眼,不就知道你用的什么药了。”
薛神医一溜烟跑了,不得不说,这老家伙还是很健朗的,跑起来连王福临也不遑多让,否则那一日他追出宁家小院,决计跟不上王福临的步子。
但王福临最终还是被他堵在了街上,听他用拐卖儿童的语气说:“小朋友,我有个好去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王福临当然说:“不愿意!”
“你还没听我说完,怎么就不愿意了。林府里头有吃有喝有玩,还有美人看,你不去怎么知道不是好地方。”
王福临说:“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提林府。”说罢,一溜烟跑了。
薛神医在他大喊说:“我住在南边,你想好就来找我。”
几日后,宁白养好病,仍回林府去了。
王福临坐立不安,爬墙翻进林府,薛神医正笑眯眯地给一株花浇水,王福临说:“你是不是要找个浇花的人?”
薛神医摇头说:“不不不。我要打杂的人。”
王福临一把抢走他手里的水壶,摇头晃尾开始洒水,薛神医一边跟着他一边说:“不不不,这里少一点;不不不,不要洒到叶子上去;不不不,这个不要洒到根上去……”
从此林府薛神医的药棚里便多了个打杂的,薛神医跟人说这是他找的小药童。
人瞧王福临身强体壮的模样,狐疑地问:“童?”
薛神医拍拍王福临的脑袋说:“实实在在的童子身呐!”
王福临傻呵呵地直笑,一低头,一抬头,手上便多出一个栩栩如生的草编蚱蜢来,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丫头。
直到有一日,王福临忽然不编蚱蜢了,薛神医好奇地叨念了一个上午,王福临才翻个白眼说:“她早忘了,看见了也记不起,不做了。”一挥手,钻进了屋子不再听薛神医叨叨。
薛神医捋了捋胡须,叹着气说:“年轻人,就是没耐心。”
“你丫的有耐心,现在还不是老光棍一个。”王福临没好气地说。
“啪”地一声,屋门被人一脚踹开,薛神医拎了把扫帚,毫无花哨地打到王福临身上。
“我打你个没大没小的混账小子。”
王福临被他打得乱跳:“老光棍,我们家三代单传,就我一个,你悠着点。”
“打坏了,我给你治好了,治好了,再打!”薛神医干脆地说。
王福临“妈呀”一声,要往门外跑,哪知薛神医更快,三步并作两步拦在门口,顺手又给了他两扫帚。
王福临一边跳一边骂他老光棍。
骂着骂着,薛神医却忽然停了下来,将扫帚扔了出去,王福临一把接在了手里,很是纳闷地问:“不打了?”
王福临打小,就是这么欠扁。
薛神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说:“我年轻的时候若是胆子大点,今儿也不至于被你骂。”
王福临隐隐捕捉到了些什么,坏笑着沏了一杯茶,双手奉到薛神医面前,嬉皮笑脸地说:“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薛神医顺手赏他一个爆栗,疼得王福临呲牙咧嘴,方要张嘴骂他,却听薛神医幽幽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单单找你作药童么?”
王福临面无表情地说:“还不是看我好欺负。”
“你不欺负我我都谢天谢地了。”薛神医再赏他个爆栗,王福临一脸委屈:“这谁欺负谁呢……”
薛神医抿了一口茶,王福临也学着他的样子抿了一口茶,却见薛神医望着窗外,一脸神伤:“你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王福临一口茶水喷在薛神医脸上,大惊失色地说:“我是我爹亲生的,彼岸巷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薛神医:“……”
王福临瞅着薛神医这差点就要升天的模样,很是忧心,纠结地说:“那什么,我知道,你很想有一个我这么优秀聪明,人见人爱的儿子,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薛神医彻底升天了。
王福临嘿嘿一笑,傻里傻气地模样,心底却在盘算:我就说这个老头,怎么那么喜欢我,敢情是年轻的时候也像我这样英俊潇洒……复又看了薛神医一眼,痛嚎道:“天呐,老子老了的时候居然是这个模样,真是人间惨剧!!!”
薛神医就此死而复生,赏了他无数爆栗,恨铁不成钢地说:“烂泥扶不上墙。”
王福临闻言,幡然醒悟,这薛神医似乎真有大玄机要告诉他,他在嬉闹就真要错过了。
“薛神医,我不跟你闹了,有什么话你就告诉我呗。”王福临翻脸的功夫真真到了比翻书还快的境界。
薛神医却开始吹鼻子瞪眼了:“你求我啊。”
王福临一本正经地说:“求你了,好神医。”
薛神医:“跪下,说一千遍我错了。”
“你最好不是在耍我。”王福临说罢,噗通一声跪在他身前,嘴巴小鸡啄米似地开阖:“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薛神医很是满意,笑眯眯地说了五个字:“霸王硬上弓。”
“我靠!”王福临火冒三丈,骂出一声如晴天霹雳般的脏话,直觉是被薛神医耍了。
薛神医点拨他说:“你要主动出击啊,做这些小玩意等着她来找你,能证明什么?据我所知,女子将自己的第一次看得尤为重要,她若喜欢你,此举皆大欢喜,她若不喜欢你,就让她恨你,你彻底死心,她还能永远记着你,好过做个路人甲。”末了又嘿嘿一笑,补充了一句:“况且,你也不吃亏呐……”
王福临怎么听怎么觉着这话别扭,但又似乎有种无法言说的道理,让他难以割弃,细细一琢磨,这事真真不能做。
宁白有多记仇,只有王福临知道。
小时候为了他打她一拳,五年都没给他个好脸色。
前段时间为了他使计留住她,如今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若他对宁白如此这般,宁白会怎样?
王福临脑海里只有两个字:追杀!
薛神医叹口气说:“如果当时亲了她的人是我,如今我也不至于只能与医书相伴……”
王福临眉毛一拧:“啊?”
薛神医道:“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以为她一定会嫁给我,但却忽略了跟我们一块儿长大的另一个家伙,有一天,这个家伙当着我的面亲了她一口,从此以后她祈琴来他弹琴,她眼里就再也没有我了,我只能默默与医书作伴。”薛神医说得感伤,瞧着王福临叹了一口气说:“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那是她的第一次。”
王福临抹了一把汗:“原来你说的是初吻……”
“那你以为是什么?”薛神医顺手赏他一个爆栗,“女人与男人不同,有时候迷恋的仅仅是第一次的感觉,如果这种迷恋一直持续到她嫁给他,你还有三个选择,一是移情别恋,二是等他们分开,三是孤独终老。如果是这样的话。”薛神医指了指满屋的医书,说:“我可以把这个都传给你。”
“这种人间惨剧还是留给你自己算了。”王福临义正言辞地说。
打听到宁白的住处后,王福临设想了许久,是见着宁白就冲上去强吻她呢?还是说些话做些铺垫,再强吻呢?
王福临头都大了,结果不都是一样么……
王福临决定,当断则断,见了人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