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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靠!毒发了! ...

  •   漆黑如夜,一连好几天阴雨绵绵,灰沉沉的云遮蔽了一切光亮,压的人喘不过气。

      锦榻上的少年已经昏睡了好几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连同唇也开始泛白,就像是极为普通的睡觉,那个少年却一直不曾醒过来。连照顾她的侍女环香都差点以为就此一睡不醒,好在每次都能探到极其微弱的呼吸。

      庄里请来了一位又一位的名医每次却都是摇头叹气,说是时日无多,还是准备后事。顾倾歌每次都直接哄出去,说是连救个人都办不到,算什么名医。

      萼绿山庄陷入一片阴霾中,每个人都心情沉重,连平时最能折腾的夫人也一连好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没有一个人敢多问,但大家心里清楚全都怪几天前的那场劫持。

      庄内的少年昏迷不醒,还命不久矣,谁都不敢多说一句,顾倾歌更是广发英雄帖——只要谁能救得了他的师弟便能满足谁一个愿望,只要是力所能及不违背江湖道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有不少医者前来。圣手毒医是同听闻消息的左淮修一起赶到的,楼小年已经昏睡了整整五个日夜。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左淮修皱眉诘问:“怎么会这样?”他一收到飞鸽传书就快马加鞭从临安赶过来,本以为最少不会伤及小年,还是未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师弟似乎中了毒,那日强行催动师父渡的内力,以使原本压制的毒蔓延。是我的错!本不该连累到他!”说到痛处,顾倾歌自责的一拳打在墙上,向来满是笑意的双眸中一片凄然,他从未想过让这个柔弱的师弟受伤,哪怕是为了报仇。

      无奈的叹气,左淮修拍着好友的肩膀,语气平和安慰道:“小年目前有师父的内力保住心脉,只要能解了毒,就不会有事。你庄里不是来了新的医师,先好好看看。”

      顾倾歌黯淡的眸中出现一丝光亮,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侍女出言,“去请新来的医师。”

      圣手毒医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一惊,那张脸上有着可怖的疤痕——纵横整个脸骨毁灭性的疤痕。然而那个人从头至尾都是平静的,并不在乎他人眼光。

      按压在纤细手腕上的两指骨节分明修长秀美,那张可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顿了顿,眼神渐渐严肃,“她中了很强的毒。至少有十年有余,看来有人以强劲的内力提她保住了心脉才没有使得毒入心肺,真是命大。”

      “能救的了吗?”直截了当,顾倾歌看着昏迷中的楼小年,语气坚定。

      似乎是听到了很可笑的事,医者冷笑一声,眼神肃杀深不可测,“还没有我救不了的人,她体内有两种毒相互制衡,如果只解一种,另一种必定会立刻要了她的命。目前我还制不出解药,但暂时保持安稳无事的法子我可是有的。要想真的解来她身上的毒还得去问下毒的人。不过能下这种毒的人,我看也不可能会给解药。”

      “多谢先生。”知道还有救两人松了口气,转而对这个神秘的医者恭敬起来,又想起来还不曾知道对方是谁,便小心问道:“先生是?”

      “云无心。”淡淡丢下一句话,医者一甩袖,毫无顾忌的转身就走。看得旁人张口结舌。

      左淮修与顾倾歌两人眼神复杂,白衣公子蹙了一下眉,似是思索了一会,喃喃道:“圣手毒医云无心。是云家的人。”

      来的是云家的人,这倒是没问题。只是为何师弟会中毒,而且还有十年之久。十年?十年之前那是早于师父带他回千绝山的时间。那时师弟应该还跟父母在一起怎么会深重剧毒呢?下毒的人又是谁?师父应该早就知道师弟深重剧毒,才会以毕生内力保住他。只是一切都是个谜。

      两人心头萦绕着一团解不开的疑惑,终是无解。左淮修日夜兼程本就疲惫,得知小年暂时没有大碍也就放松了精神。身体实在撑不住就先告辞去休息,唯独顾倾歌坚持留下照顾楼小年。

      第二天一早,顾倾歌终于坚持不下去准备去补觉的时候,云无心来了。两人平静的擦身而过,没有说一句话。

      自袖中取出白绸包裹的布囊,展开,一排排细密的银针摆放整齐,修长白皙的手指闪电般一掠,五指间夹着五根银针,尖端透着碧色水光。他知道那是能致寻常人于死地的剧毒,然而对于躺在床上的少年而言却是能刺激穴位,暂时止住毒性蔓延的救命良药。

      世间有些事就是这样矛盾。

      出手如电,五指间的银针分毫不差的刺入中谭、璇玑……几处穴位,又是一轮刺穴,几番下来少年身上的十二处死穴全部刺满浸染毒药的银针,。云无心也是冷汗涔涔而下,淡漠的眼直直盯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掐算着时间。

      半晌,榻上的少年微微皱眉,已经五天没有任何动静的人此刻终于有了反应。云无心释然眉间渐渐明朗,抿唇一笑,知道药效起了作用,双手迅捷的拔去周遭的银针,看不都不看一眼,扔进早已准备好的白布里。

      “还真是命大。”讽刺的赞许着躺着的少年,云无心唇角露出莫测的笑意,“既然醒了,何必再装睡?我可不想浪费我的药。”

      话语间,一双紧阖的双眼骤然睁开,那双原本活跃的眼睛却是暗淡无光,眸中沉浸着死灰一片。然而此时少年却并未有任何不适,那些刺入她身体各大死穴的毒针对她没有造成一丝伤害,只是白色的里衣上布着青黑的细小黑点。

      “我到底中了什么毒?”刚刚苏醒的少年盯着头顶,语气淡淡的询问。

      “红颜蚀骨。”救人的医者反倒是轻松回答,那么多名医都无法知晓的奇毒,在他看来似乎了如指掌。

      一只纤细的手紧紧的扣住医者消瘦的手腕,力道大的出奇,从鬼门关走一趟的楼小年应该虚弱的抬不起手。但,她现在却死死抓着对方的手探出大半个身子冷冷诘问,“那到底是怎样的毒?”

      迎上对方不罢休的眼神,云无心有些头大,低眉冷笑,“那是世间最美最致命的毒,能使中毒之人愈发美貌但同时也会逐渐侵蚀人的身体,直至毒发身亡用不了五年。”看到少年眼中变换莫测的神情,他继续解释,“红颜蚀骨是慢性毒药,必须要常年累月的下,且下毒时分量要拿捏精准,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言外之意就是——下毒之人必是身边亲近的人,需要长年累月一丁点儿的下毒。中毒之人根本察觉不到。

      红颜蚀骨,焚心如灰。

      “原来是这样。”听到医者的话,楼小年的手忽然一松,颓然倒在床上,精气神一下子没了,原先有些光亮的眼中恢复一片死灰。如临噩耗。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想说。

      “你可别死了。我云无心手里救活的人可不能就这样死了。”大概是受不了她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云无心有意无意的讥诮,望着她依旧黯然不语,实在受不了,淡淡道,“你体内还有另一种毒,竟然能与红颜蚀骨相互制衡,也正是这种毒才保住你不毒发身亡。你身上的红颜蚀骨都十年了,怎么算早毒发,可是那种毒却一直牵制着毒性蔓延。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南柯一梦。你还真是不得了,不过是一个孩子竟然身上带着世间两大奇毒,还不死。命真大。”

      命真大。那个医者一连几次的断言,是的,她的命还真是大。这样都死不了,真不知道是命硬还是天生注定死不了。要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还活着,而她却好好活着,真是命大的人!

      “这毒,你解得了?”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问,躺在床上的少年黯淡的眼中蓦得雪亮,仿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还是怕死的,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云无心双眉紧蹙,有些不甘,毕竟是研究了很久是毒药,他也不隐瞒,“红颜蚀骨这种毒有点棘手,这毒奇怪很,不是一般的毒。有点像南疆蛊毒但又是,目前我还配不出解药。不过,你暂时死不了。”

      完成任务的医者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从袖中探出一个小瓶放在床榻上。什么都不吩咐,只是笑了笑。

      楼小年疑惑的拿起那小瓶,心里知道是药,打开轻轻一嗅,脸色一变,忍不住问了出来:“鹤亭丹?你让我服鹤亭丹?”

      “每月一粒,不用我多说了吧。”准备离开的云无心回过头来,神秘一笑,刺得榻上的楼小年心中一滞。他早知道那丫头懂得医理毒物,却不点破,如同他知道她是个女人一样。那些世俗大夫哪里把得出服了逆脉之药的那人,实则是个女人。

      圣手毒医,不是徒有虚名。不过,他可没兴趣揭穿别人的伪装。毕竟,每个人都有他想隐藏的秘密,包括他自己。

      “我问的不是这个!”楼小年气急败坏,有些想不明白的恼怒。鹤亭丹,那可是比肩鹤顶红、砒霜的强力毒药,她一闻就知道。定定地盯着那个始作俑者,不依不饶的问:“你为何让我服毒?”

      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责问,云无心自信满满的环臂而抱,挑眉解释,“你身上的毒现在根本解不了,目前只有以毒止毒暂时稳住毒性,放心吧。在红颜蚀骨和南柯一梦面前,鹤亭丹这种程度的毒根本不可能有用。你现在可以说是百毒不侵,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楼小年被反驳的张口结舌,一语不发。什么叫走了狗屎运?还有哪个人比她更悲催?被人莫名其妙的下毒就算了,还得靠月月服毒来保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还走狗屎运?倒大霉还差不多!

      对了,她还没怪罪对方长得那副尊容呢!长得如此人神共愤根本就是他的错!也不知道吓死了多少可怜的妇女老少,搞不好一向最看重人长相的六师兄已经不幸身亡。可怜的六师兄,她会为他多念几遍经的!

      一连好几天楼小年都没有安宁,自从她醒来了后,身边总有一大堆人,美曰其名是“照顾”。实际上是折磨她的吧?总之一切恢复正常,但大家心知肚明,有些事是回不去了。

      左淮修预离开的时候,得知左家出了大事。当时神色就不对,话不多说,只吩咐叮嘱了楼小年好好保重身体一类,连夜赶回临安左家。

      “到底出了什么事?五师兄怎么突然回家,难道左家出了事?”察觉到不对劲,楼小年忍不住询问。

      “五木头家中藏有《万蟲卷》下卷。方才得到消息,藏雪阁的柒风护法趁其不在家之际,夺走了那剩下半卷,还打伤无数左家人。”知道瞒不住,顾倾歌只好坦然,一一道来。

      小年心中一凉,垂眼,不由地苦笑,胸中郁结,闷得她难受说不出话来。

      藏雪阁的柒风护法嘛?她早该知道,这一切都是四师兄事先算好的。他从来不做毫无谋略之事,掩人耳目,调虎离山。的确是他的计策。

      黎明方至的时候,漆黑的藏雪阁中静谧无比。透着苍白的晨曦照耀在榻上的人的脸上,明媚如光。

      傅雪衣靠在锦榻上,乌发披散遮住了他的侧脸,眼神淡然看不真切。

      唯有室内燃着得火忽明忽暗,快要熄灭的时候,有人进来向他行礼,倒是毫不客气的坐在榻前的椅子上,露出莫测的笑,“方才收到柒风的传书,说是成了。左家的那半卷《万蟲卷》也已到手。阁主不会再有任何担忧顾虑,只要一切依计行事便可。”

      “柒,何时可回?”疲惫的藏雪阁主按压着不断跳动的太阳穴,神色中带着倦意,口气威严冷锐。霂雨领命,毕恭毕敬的回答:“大约明日辰时方可到。”

      “十三卫的情况怎样?”过了半晌,霂雨以为那个靠着不语的藏雪阁主已经睡去,却不料徒然开口。霂雨护法心下一惊,想起一个多月前秘密潜入临安的那群死士,不明白就理的答道:“目前并未有消息传出。”

      “为什么在意临安的那座摘星楼?不是只是一座占卜天象的术士聚集之地,有什么特殊?当务之急不是该提防东夏皇室吗?”室内的炉火骤然一灭,青衣灰袍的谋士沉吟片刻,道出了心中所想。

      傅雪衣单手撑着头,侧目,任由长发披散,眼神中是清冷的敬畏,用着奇怪的语气回答,“只是一座占卜天象的楼?嗬,西梁可是有位被奉为天神的月主。东夏的这位星主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星主?月主?那不是幽国人信仰的神嘛?”霂雨护法察觉到奇怪之处,不假思索的联想到那个神秘而突然灭亡的国家。

      “不管是不是幽国人,但现在,就算昭明宫的那位皇帝陛下也是会对摘星楼的司天监大人敬上三分。你说,我怎能不防?”傅雪衣紫色的瞳中是隐秘的讥讽,他虽然身处江湖,但对夏国皇室的一举一动可谓是了如指掌,叫人猜不透这个莫测的藏雪阁主。

      不知不觉中一场劫变正在慢慢酝酿,帝都临安的那些君侯贵胄却毫不知情,酒色笙歌中是看不见的黑暗与危险。

      唯有那座大隐于市占星演宿的摘星楼日以继夜的俯瞰整个国度的盛衰。

      浮生若梦,谁都不曾真正知晓星辰轨道之外的未来。一切都是未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靠!毒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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