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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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时节，夏国内一片银装素裹。正是夏历永安十三年冬。
欢喜楼内热闹非凡，与外面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景象截然不同。许是瑞雪方至，街上虽然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似是披了一件厚厚的冬衣，但新年将至喜悦的气氛却不期而至。各家店铺也都满心欢喜的筹备年关事宜。
地处靠北的齐宁虽说只是夏国的一个小县城，但风景秀美人杰地灵不仅有名扬夏国的西酬寺，还有堪比塞北冬雪的冬日美景。就连不少江湖侠客也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因而齐宁县里最多的就属江湖人士。
齐宁县的百姓也大多有习武强身的习惯，对于江湖他们有着太多的向往和敬仰。
齐宁县最大的酒楼当属欢喜楼，听说这欢喜楼的老板是个江湖八卦狂热分子，生平最喜欢搜集各种江湖上的边角小料，没事就请说书先生王二在楼里说些最新的江湖八卦。
这说书先生王二也是个爱八卦的人，所以每次说到江湖上的某某就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颇为形象生动，久而久之在众多八卦人士中树立了金光闪闪屹立不倒的神嘴形象。
这次，神嘴王二依旧青布灰袍手执一柄折扇在众多粉丝团的热切期盼中开始了新的八卦故事。
众人只见王二神秘的打开折扇，说道：“今日我要说的便是最近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藏雪阁阁主。这位阁主手段心狠毒辣，更是杀人不眨眼……”王二说到关键时刻还附带动作，将折扇对着脖子一划，“前几日，唐门门主惨遭藏雪阁毒手，就在这一夜，唐傲天被人废了武功折磨的半死不活，更有甚者，满门的毒虫毒草被毁，其景惨不忍睹……”
楼上楼下的客人无不屏住呼吸，认真的听八卦，有的连夹到嘴边的菜都忘了，愣是让菜又回到碗里。
这时，王二又转身表情神秘笑道：“原是那藏雪阁阁主有倾国倾城之姿，更是在上月被封江湖第一美人。那唐门门主见他貌美却是个男人便在同好友畅饮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他一男人貌如美妇，简直贻笑大方”
话刚至，有不少人立即应声而笑。
“噗”的一声，一个缁衣少年趴在二楼的过道扶手上忍不住的偷笑，身旁晾着一块白抹布。少年将笑得涨红的脸埋在胳膊上，可还是狂笑不止，瘦弱单薄的背因笑而微微颤抖。
其实，此刻他更想敞开了欢的大笑，不过考虑一下客人还在，要是这般发疯的笑估计是会被掌柜黑着脸辞了的。想到自己饭碗不保，少年立刻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腹笑意。
这厢，王二已经发挥他八卦能力将话题从血腥暴力的唐门被害扯到了《江湖美人录》上。
传说这《江湖美人录》是由著名八卦大师齐先生所写，以背景、容貌、才学、武功、人气等各个方面细致分析了当下江湖中备受瞩目的各个美人做出评价。而且还不论男女。一时间成为了江湖人士人手一本私下交流的经典著作。
而今天欢喜楼内说的主角正是被新编入录的江湖第一美人，大名鼎鼎的藏雪阁阁主傅雪衣。
“红衣紫瞳妖娆雪，乌发白椴顾倾城。这《江湖美人录》上的两大齐名的美人便是那藏雪阁阁主傅雪衣和剑妖公子顾倾歌。”王二说的眉飞色舞。
“小年！我让你把楼上雅间打扫好，你到现在还没好？”一个妇人见伙计还没打扫好便气势汹汹的上楼寻人，正好看到趴在扶手上的楼小年，气的双手叉腰，瞪圆了眼，“好啊！你还敢偷懒！还不赶紧收拾去！”
那原先趴着的缁衣少年打了个激灵，连忙扯过晾着的抹布，笑嘻嘻道：“大娘，我不是偷懒，我都收拾好了。我不是听咱王先生说书说得太好了，所以就，嘿嘿。”
户大娘指着装祯精美的包厢内摆成高高一摞的盘子，咬牙切齿道：“这叫收拾好了？”
楼小年顶着满头冷汗大步流星的将一摞瓷盘端出去，见户大娘还在二楼，二话不说脚下飞快的绕过走道，正准备下楼。
只听见一群女人喧喧扰扰的议论声，貌似还比较激烈。楼小年猜到应该是来欢喜楼听王先生说书的各家小姐们。便也没多想赶紧下楼。
“我还是觉得顾公子更好。你们看，顾公子出身名门世家，又有一身无人可敌的武艺。”一华衣少女羞涩的捂脸。
“我支持傅阁主。傅阁主不光人长得好看，还精通各种乐器。而且，多么邪魅动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啊！”另一个黄衫少女满脸红晕的扭了扭。
“明明就是顾公子比较好！”
“傅阁主更好！”
“顾公子仙人之姿宛若天人！”
“傅阁主一代天骄艳压群首！”
争论声渐渐变大，更是形成以顾倾歌和傅雪衣两方强大粉丝团的对峙，偶像的力量太强大，粉丝团们为了拥护自己的偶像什么话都说了。
楼小年听着只觉得太搞笑了。却依然感叹粉丝果然是一群强大的存在。
一阵惊呼响起，有不少人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大呼道：“快看！是剑妖公子啊！我没做梦吧！真的是剑妖公子啊！”
欢喜楼里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朝门口望去，齐刷刷地伸直了脖子，雅间里小姐们更是你推我挤争先恐后的热切凝望，那热度可以把站在楼下白衣乌发的玉面公子来个全身扫描。
似乎感觉到有人的视线，白衣公子转身唅首一笑。俊美白皙的脸上仿佛有光在流动。一瞬间四周寂静无比鸦雀无声。
最后只听见有少女颤抖的声音，“天啊！剑妖公子竟然对我笑了!……”然后那些个倾慕顾倾歌的少女们有不少人现场昏倒了。
原本快下到一大半楼梯的楼小年听到那些话加上看到白衣公子的笑，不由自主的嘴角抽搐，脚下一滑，竟然没踩稳！
手里的盘子全都飞了出去，楼小年也身体朝前倾，有摔下去的危险。楼小年颤歪歪的闭上眼前，心里低咒一声：这下完了！真的完了！饭碗不保了！
没有意料之中摔下去的疼痛，楼小年感觉到自己腰间有什么东西，鼻尖隐隐约约有淡淡的芙蓉花香。刚想睁开眼，便听到耳边有熟悉的戏谑声，“九师弟，就算突然看到师兄也不用这么激动啊！”
楼小年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募的睁开眼，便看见一张笑盈盈的俊脸，正是楼下那个白衣剑妖公子。
只见他一手抱着楼小年，一手托着一摞瓷盘，正是楼小年甩出去的那些盘子。
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站在楼下，楼小年安心的呼了口气，心道：还好，没把自己给甩出去。万幸啊！
想起来盘子还在对方那，赶紧伸手去抢，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潭，楼小年有种想甩他一巴掌的冲动，但是他不敢啊！
白衣公子倒是笑眯眯的拉近乎，凑到楼小年耳边用只能用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问，“九师弟，怎么见到师兄，也不打声招呼，师兄深感难过。？”
楼小年心中欲哭无泪，表面上依旧装傻充愣，对着顾倾歌愣愣地眨了眨眼，“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一把抢过顾倾歌手里的盘子，对着他咧嘴一笑，“谢谢公子救盘之恩，只是我现在还有事，下次有缘再谢。”说完就撒开两条腿开跑。
正想着怎么跟掌柜解释的楼小年却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被劫持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楼小年便只觉得整个人一轻，然后就感觉到耳边有呼啦啦的风疾驰而过，脚下他可不敢看肯定是半空。意识到了现状的楼小年干脆闭上眼装死。
白衣公子带着欢喜楼里的一个跑堂小二施展轻功离开了。等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两人身影一离开整个欢喜楼便像炸开了锅，王二觉得真是老天爷给他带来好运，今天竟然遇到这么一件有太多可以八卦深究的江湖大事。差点没笑歪了嘴。
而方才激动不已的那群少女粉丝团却各个掩面抹泪，为一代美男竟然看上了个长相普通的小二的事实而痛首疾心。
就此，江湖上传出剑妖公子倾心欢喜楼不知名小二的消息。几乎所有江湖人士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那两位在后来被人提起这事时却悠哉的喝茶吃点心。完全不当回事。
“睁开眼吧，你这样子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白衣公子放开了楼小年，站在一旁以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望着他，无奈的摇头叹气，“怎么离开千绝山才不过两三载，你还是这般不成气候。你想把师父给气活过来啊？”
楼小年揉了揉麻软的双腿，只觉得欲哭无泪，抬手用袖子擦擦满头的冷汗，：“六师兄，不是说了嘛，飞之前要说一声。你也知道我惧高，惧高好不！能不能不欺负惧高人员啊！”说完还做了个抹泪的动作。
站在一旁的顾倾歌看楼小年狼狈不堪的样子只觉得很好笑，不由得放声朗笑，最后笑到楼小年铁青着脸准备一拳打过去的时候，终于止住了笑。
这个九师弟还是跟以前一样，这般有趣。让他每次都忍不住想捉弄‘他’。
被顾倾歌协带逃跑的楼小年压根没注意到被带到哪了。
环顾下四周才发现是间颇为气派的宅院，高耸的围墙内种着姿态各异含苞怒放的白梅，脚下是青石板铺的林道小路，不远处有个独门而立的亭阁小楼，在白雪映照中很是好看。
楼小年大概猜到这里是顾倾歌的私人府邸，又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下财大气粗的败家顾公子。
楼小年想起来好像他们不是从大门进来的，而是直接飞进来便一头黑线，“六师兄，你进你自己家从来都不走正门的吗？”
他又看了看一身白衣盛雪自顾把玩着刚折下的梅枝的顾倾歌，依旧觉得眼晕。
六师兄，你不用一年四季都穿白衣裳的！在大冬天的穿着一身白衣，你是想扮演雪人吗？他真的搞不懂怎么这些个师兄的审美观会如此奇葩。
乌发披肩的白衣公子走到还在神游的楼小年面前，用手中的梅枝敲了下缁衣少年的头。
一双桃花眼斜眯着瞧他，满含笑意，“九师弟啊，你六师兄我向来不拘小节，怎会在意走不走大门这种小事？”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般爱走神。难怪千绝山的倒数第一年年都会被你夺走，师兄我实在不敢恭维。”
被敲了脑袋外加被提及过往糗事，楼小年愤懑不平。方才被带出来又只穿了件棉衣，现下冷风一吹只觉得手脚冰凉，冻得全身直打哆嗦。
脸上一凉，居然又飘起了细雪。而那厮却一脸无事，楼小年只在心里将那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骂了个遍。却依旧觉得快被冻死了。
顾倾歌很是同情的看着他那身躯单薄的九师弟，攀着楼小年的肩膀领到了前面的亭阁内。
遂取了个镂金雕花手炉和白锦金丝炉套一并递给不断呵气搓手的楼小年，又径自暖上一壶酒悠哉悠哉靠着座榻嗑起瓜子。
无比怕冷的楼小年捧着暖手炉觉得冻僵了的手已渐渐复苏，阁内暖洋洋的温暖如春应该是生了炉火，等全身都暖和过来了，楼小年眼尖便抓了一把瓜子也跟着嗑起来。
临窗斜靠着的顾倾歌单手托颏望着支窗外落雪纷飞的景象，那双桃花眼或明或暗。
见顾大少爷用的是往日欢喜楼内被众多粉丝团津津乐道的顾式美男经典姿势之看风景。想到平时那群粉丝花痴的样子，楼小年心中一阵恶寒手一顿，瓜子仁掉地下去了，心疼不已。
转头斜瞥着楼小年的顾倾歌望着他身上的粗布棉衣觉得奇怪，“师父给的那件千丝衣你没穿？你身体一向弱不禁风，千丝衣冬暖夏凉，师父嘱咐过让你一直穿着不能离身。你怎么没穿？”
楼小年握着暖炉的手一紧，眼神暗淡的低头用手去拨炉套的金丝系绳，不堪忍受对方好奇的眼光，只得小声回答，“我将它落在了欢喜楼。”
募的又想起今天是被逃跑，估计饭碗又没了，楼小年愤恨的声讨道：“六师兄，你又一次砸了我的饭碗！这都第几次了？上一次我做驿使你就放跑了我的驿马！还有上上次我在百草堂当大夫你就拔光了医堂后院里的何首乌！拜托啊六师兄！玩人不带这样的！”
顾倾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温着的酒壶，很是优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酒的形象俨然是高贵公子模样。
桃花眼斜睨了楼小年一眼，顾倾歌嗤之以鼻的轻道：“哼！堂堂千绝山的弟子，我顾倾歌的九师弟竟然去当什么驿夫大夫，这次你还去当店小二！就算再没用也不能丢人现眼，简直就是在丢千绝山的脸！”说完便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的一搁。
望着被酒杯生生砸出个深痕的桌榻，楼小年觉得背后冷汗不已，嘴上却依旧嘟哝道：“我又不像师兄你有后台，你也知道我向来无用身子又不能练武，我孤家寡人一个又无亲族兄弟可以依靠，出了千绝山若再不找个活计，那我不得饿死啊！”
他又愤愤地撇嘴，“都怪六师兄你！要不是你每次都使绊子，我会落到每次饭碗不保？你其实是想饿死我吧？”
被楼小年说的目瞪口呆的顾倾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他还真没想到这茬。
顾倾歌饶是思索了片刻眯着眼笑道：“这样啊。放心吧师弟，有你六师兄我，你不会饿死的。师兄我想到了条妙计，你要不留在我的萼绿山庄做师兄我的小厮，月银好说还供吃供住。怎么样？师兄对你多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