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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跑路与易容 ...

  •   “靠!死小子,你做了什么!”一大清早,一道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再次回来的圣手毒医房里传出。只穿着单衣披头散发的云无心脸色暗沉,浑身充满杀气的一把推开侄子的房门,手里拎着一张焦黑的皮质东西。

      “早上好啊!七叔。”一脸悠哉的少年咧嘴笑着,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唇边旋着两个小酒窝,“要不要吃早饭?我比较想吃煎饺,呃,好像锅贴也不错。”

      全身散发黑色郁闷气场的云家老七,额头顶着一个大大的“怒”字,甩出手中的焦黑状物体,怒吼道:“云疏桐,你小子干了什么好事!我最后一张人皮面具又被你毁了!”

      接住飞向自己脸上的焦黑皮面具,云疏桐被吼的双耳发麻,赶紧掏了掏耳朵,镇定的开始揭叔叔老底,“七叔,你每次顶着那张吓死人的脸,都会害得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太销魂了!其实,你是想掩盖那双死鱼眼吧?七叔。”

      一身怒火刷的熄灭,被泼了冷水的云无心一脸不悦,凌乱的长发下是一张完好无损俊美的脸,只是一双死沉沉的眼睛透着灰暗。没错,云家老七根本没毁容,只不过长了一双死鱼眼,任何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哈哈大笑。

      云家老六就曾经说过:那样的眼睛长在他脸上实在太喜感了。

      自此,云家老七开始用各种各样可怕的人皮面具来淡化那双可笑的死鱼眼。长此以往,不断挑战众人的眼睛以及心里承受能力。可谓是虐心虐身,太销魂了!

      因而,云家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见到云无心的时候,务必要销毁那些荼毒心灵的面具。

      以上,云疏桐战绩最高,目前已经销毁了不下二十张。还在继续努力中。

      没了面具,跑路也不成问题。思前想后一番,云家老七满意的得出结论,还是先以跑路为主。其它的事,以后再跟这小子算账。

      正准备拂袖而去,身后的云疏桐提醒一声,“七叔,现在才跑路太晚了。娘下了族令,务必将你带回云家。你还是准备准备回家吧。”

      “靠!四姐居然用了族令,这么下狠手!还让不让人活了!”一脚踏出房门的身影顿了顿,突然崩溃的揪头发哀嚎。

      然后,一早上整个萼绿山庄的东院都能听见震耳欲聋的鬼哭狼嚎。一直负责送饭的婉香自从送完早饭晕晕乎乎的回去后,整个人变得古古怪怪,还不时傻笑脸红,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说着什么“啊!好可爱啊!”之类的话。

      向来做饭一流的婉香忽然燃起厨师之魂,说什么“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他的胃……”。噼里咣啷的大刀破釜的开始制作一道道闪亮的发光地菜,一时间闪瞎了好多人的眼睛,并且还附带隆重的音乐。大家都感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觉醒了。

      不过,没有持续几天,婉香姑娘就焉了,刚回来没多久的圣手毒医云先生要走了。结果,婉香姑娘闷闷不乐的大哭了一场,大家才恍然大悟。感叹,婉香姑娘怎么就看上那位了呢!深度近视也太离谱了吧!

      一辆浩大的马车停在萼绿山庄外,枣红色的马独自踢着蹄子,不时地抖抖脖子,似是无聊的等待主人。

      “还没好嘛,七叔,你好慢啊。”不停提醒云无心的少年术士正站在房门口打着哈欠,一脸无聊的快要死的表情,嘴里依旧催促着:“时间就是生命,七叔你到底还要收拾多久啊?再这样下去都该吃午饭了。”

      知道自家叔叔一定想着法子逃跑,云疏桐直接绝了后路,“吃的东西我早就备好了。好吧七叔,赶紧跟侄子我乖乖回去吧。”

      圣手毒医一脸不悦的被请到了大门口,又被请到了马车上,他收紧拳头,分明看到那臭小子笑嘻嘻的动了动唇,那口型是——族令。该死的臭小子!竟然拿族令来压他!很好!他记住了!

      马车悠悠地驶去,留下一路扬起的灰尘。不,还有眼睛哭成杏仁的婉香姑娘,可怜的婉香姑娘知道圣手毒医要走了的消息难过的哭了一整晚,结果害怕云无心见到她肿成核桃的眼睛一定会吓到的。这太毁形象,她只是去拿做好的干粮,没想到再回来,人就走了。

      婉香姑娘的心,碎成了一地。

      坐在马车前不断打哈欠的少年术士活动活动筋骨,却听到车厢内一阵声响,心中大叫不好,担心七叔又要逃跑。一把掀开车帘,伸头进去,刚要喊“七——”就愣住了。

      半截身子趴在车内,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着他眨了眨,一只手冲他挥了挥,还面不改色的说“真是好巧啊!呵呵呵——”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车里突然多了类似地下鬼的生物啊!为什么那个生物还是女扮男装的楼小年啊!好巧个毛啊!

      半趴着的楼小年自故从底下爬上去,可是难度好大,卡住了有没有!“你们两个谁来拉我一把啊!这样好辛苦,我被卡住了!”

      几番挣扎,连拉带拽,可怜的楼小年终于得救,死了一般趴在软绵绵的垫子上,一旁的云无心被吓得黑了脸。

      他一坐上马车就发觉不对,结果掀开脚下的踏垫就看见一块木板被动过,等他拆开,就看见楼小年咧着嘴对他干笑。神知道这个丫头怎么藏起来的,竟然还神不知鬼不觉。

      “你跟过来干嘛?还藏在车厢底下,你不会是想跟我七叔一起回云家吧?”显然被吓得不轻,云疏桐已经开始胡乱联想,“七叔,你怎么能诱拐未成年少女呢?啊——该不会,该不会,这就是七叔你一直没有娶亲的原因!七叔你竟然恋童——”

      两记眼刀甩向他,逼得他立马闭嘴,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浓浓的火药味,好可怕啊!

      有着死鱼眼的未婚老男人好可怕的眼神;女扮男装的平胸未成年少女也好可怕;他貌似看见两双手里都闪着银光的针,得罪会使毒的人真的好可怕啊!

      “我听说你们正好要去临安,我有点事要去那里,反正顺路,就搭下车咯。”一个激灵坐起来,楼小年揉了揉卡的有些疼的手腕,解释道。

      “你要去临安?”直接进来坐下,云疏桐听着一愣,有些惊讶的问。

      楼小年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我五师兄家里出了点事,我想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他家正好就在临安。”

      知道她是找了个理由,云无心也没点破,只是淡淡的开口:“反正地方够大,多了一个就多了一个。”

      云疏桐也没再多问,笑了笑,依旧露出两颗小虎牙,态度友好,“还没介绍呢,我叫云疏桐。他是我七叔,你也知道的圣手毒医云无心。”

      “我叫楼小年,那个谢谢你。”嘿嘿一笑,楼小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连这样霸上人家的车,还美约其名“搭车”。实在是太丢脸了。

      云疏桐回应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旁冷眼旁观的云无心不动声色地抬眼,心中明达,云疏桐那小子应该是使了什么术让那丫头将那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先睡了。到了吃饭时间记得喊我。”吩咐了侄子一句,云无心独自坐在车厢一角开始闭目养神。不再听周围那些熙熙攘攘的声音,真的好像睡着了。

      看着这么快就睡着了的云无心,剩下的两人满头黑线。

      “你不用看着马吗?就这样不会有问题吧?”意识到这个马车一共就只有三个人,全都待在车厢里,外面岂不是没有人驱马,她好奇的问。

      “没事。我施了个追风御马术,马儿会自动带我们到达目的地,至于周围的一切妨碍物都会主动避让,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少年术士仰靠着,淡定从容的解释。

      听得一愣一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好像没听明白到底在说什么。对于高深难懂的术法,普通人根本一窍不通,当然了她也是普通人。所以压根没听明白,却感觉到很厉害的样子。对面前这个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术士充满了敬佩。

      “对了,你喊他七叔,不知令尊是云家哪位前辈?”她曾经听师父说过云家,那是个充满奇迹与神秘的家族,云家出奇才,比如圣手毒医云无心。云家的人几乎就是一个神话。因而遇上了自然好奇。

      笑了笑,云疏桐回答,“我娘是云无念,家中族辈排行第四,我娘比较喜欢占星卜卦,并不是什么有名人物。”

      听着有点奇怪,楼小年咦了一声,疑惑不解的问,“你娘是云家第四,但你不是喊云无心‘七叔’嘛?这不对啊!”

      “因为我是云二的儿子,我爹死后我就被过继给了四姑。”语气一变,又解释,“云家四男三女,但祖训有规:继承家主者,必是女子。我娘是云家第一个女子自然是要成为家主的,身为家主照顾过世哥哥的遗子是义务。我就成了我娘的儿子。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喊七叔,就像五姑姑和六姑姑她们喜欢让我喊‘姨’,只不是个人喜爱而已。我们之间的情感没什么改变的。”

      楼小年听着唏嘘不已,觉得这一家还真是奇葩,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也没再多问。只是注意到了一点,这个被世人称为神话的神秘家族,当家家主竟然是女人!不由脱口而问,“为什么你们家要规定女人来当家?”

      是啊,一个出奇才的家族,当家人居然是女人,这太奇怪了。

      “这个嘛,”顿了顿,云疏桐蓦得严肃起来,眼神深邃得看不见尽头,语气诡异的出言,“因为云家的男人都是短命之人,全都活不过四十。”

      如同一枚石子丢进了幽深的古井里,四周突然静谧得可怕,楼小年咽了咽喉咙,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自觉的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她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了。感觉好像恐怖故事。

      看到对方吓得不轻,原本神情凝重的云疏桐骤然噗嗤一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你还真信了?哈哈哈,骗你的啦!要是云家男人注定活不过四十,那我七叔不是没几年可活的吗?没想到你还真信了,你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再次被骗,楼小年欲哭无泪,靠!不带这样耍人的!她咬牙反驳,“谁让你说得那么生动,还把气氛搞得这么销魂,我当然会有那么点相信了。别再笑了!”

      笑得肚子疼,笑出了眼泪的云疏桐终于不再笑,看着气的扭过身的楼小年眼神奇怪的闪过一道光,俯身靠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又立即回身靠着不语。

      心中一惊,睁大了双眼,方才,她明明听到一句话——那是因为云家的男人都被下了咒,注定孤独一生,违者,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等等,云疏桐的爹不是死了嘛?难道是……谁会下这样恶毒的咒?怕是有深仇大恨吧,看来,那样神奇的家族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对了,该不会又是骗人的吧?她嘴角抽搐,果然看到笑得灿烂似花的云疏桐,心里又是一顿打击。她真的有这么好骗嘛?

      被骗了两次的结果,就是楼小年干脆不理人,学云无心闭目养神去了。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云无心一开始就丢下两人,选择神游。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家这个侄子最爱插假话,三分假七分真根本让人不知道那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对付这种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干脆不听。

      对于这两位云家人,她已经思维跳跃得快到顶端了。至于云无心那张真正的脸,她就淡定了。其实她早就看出来那是易了容的,因为就在她醒来的第二天,她发现云无心左脸眉角的那道疤竟然移到了右边,太惊悚了。除了易容,谁能有这么霸气侧漏的疤痕?

      没了人陪他说话,云疏桐倒也郁闷了好久,一路上总想找楼小年说话,却总是被拒绝。他郁闷,怎么一个个都不陪他说话?可惜少年并没有注意到自身的问题,依然郁闷着。

      不知是不是少年术士施了什么法术,原本最少需要十天半个月的路程,居然只用不到五天就到了。速度快的令人咋舌。但楼小年感觉到了,就算是夜晚马车也从未停下过,一连五天四夜几乎没怎么停过。

      无人驱使的马车,不眠不休的奔跑,一切听起来就像是话本里的神异鬼怪。她生平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术法”的诡异力量。那是能超越人本身力量之外,凌驾于大自然之上的可怕力量。

      到达临安城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依稀透着白色的光晕,四周依旧漆黑一片。巨大的红色城门近在眼前,透着皇城帝都特有的威严感,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敬畏。

      进城需要例行检查,守卫城门的两排卫兵手持红缨枪,面容严肃一丝不苟。城门两边点着火把,几乎照亮周围的一切,马车在城门口突然停下,两个持刀的甲兵走到马车边,历声道:“车上何人?速速下车让我等查看。”

      车帘被掀开,少年术士探出身,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清俊高贵,一只手自袖中探出一块黑木牌举在甲兵面前,轻挑眉梢,“怎么,还需要查看吗?”

      两个甲兵一眼看见那个黑木牌,神色一变,又见他身上的术袍样式分明是有官衔的,两人顿时满头大汗立即低头一躬,附和道:“不敢,不敢。原来是司天台的苍龙大人,小的们哪敢造次。”随即对着城门的卫兵喊到:“快开城门!让大人进城!”

      少年术士满意一笑,转身回车内。此时楼小年正睡得迷迷糊糊,抬眼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眼,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灯火通明还有人在讲话,只听见什么“司天台”、“苍龙大人”倒是醒了几分,而云疏桐也正好回车内,她便打了哈欠问道:“什么司天台,苍龙?你还是个官?”

      夏国信奉五神,更设有掌管星象推算国运的司天台,独立于三省之外只听命于天,最高长官为司天监正三品大官,就算是国师也只是从三品,而司天台的下属官员最低也是从六品。看出不来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竟然也是个官!

      闻言,云疏桐懒散的笑笑,“我隶属司天台下东方司少监,号东之苍龙,掌管星象事宜,官居四品。”

      “你这么厉害?”显然是吃了一惊,楼小年眼中多了几分敬佩,毕竟是年纪相仿的人,难免会在心中暗自比较。

      听到对方的赞美,他却摇摇头,苦笑,“不过是虚职罢了。”转而眼中发亮,带着敬仰与自豪,“我哥哥是临安左金吾卫上将军,官居正三品。他比我厉害多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司天台的一切事务都由司天监一人掌管,云疏桐虽然是四品的官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权利,只要司天监不同意随时可以更改。

      “你还有个哥哥?”头一次听到对方提及,楼小年来了兴致,彼时睡意全无。

      提到哥哥,他满含笑意,眸中清亮一片,婉婉道来,“我哥哥叫云武罗小名疏狂,虽然是我娘的儿子但自小就不喜欢占星术,反而痴迷武学。家里的长辈们都说我才更像是娘的儿子……”

      听着听着楼小年就忍不住打哈欠,不知不觉的又会周公去了。

      马车漫步于临安城街道,步伐轻缓,临近天明时,一只银白色的蝴蝶出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在将明未明中煽动着银色的翅膀,透明而带着淡蓝荧光,在灰黑的空中犹如精灵。无声无息的飞至行驶的马车内,美丽而诡异。

      车内,少年术士的右手食指上停着一只银白的蝴蝶。蓦得,云疏桐手一顿,眼神变得复杂而肃杀,对着蝴蝶淡淡低喃:“我知道了。”

      似是完成了任务,银白色的蝴蝶在少年术士开口的一刹那消散,就像是一缕轻烟,虚无缥缈。

      飞烟幻蝶。那是摘星楼里特有的通信工具,不怕各种术法。风吹不散;雨打不湿;火烧不烬;刀砍不死。

      那是幽繁镜心爱的宠物,诡异的令人恐惧。那些看似美丽的蝴蝶实则是能夺人生命的凶器,亦如游走于皇宫与摘星楼之间的那位司天监大人,同样美丽而危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跑路与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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