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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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花园时，我对诺儿的叫唤置若罔闻，连看他一眼也觉得艰难，更无力去开口应他一句话。我就好像是一抹游魂那般飘回厢房里，连门都没关直接瘫软在床上。
好累啊……每一辈子都在做着没有结果的事情。是不是神玩腻了这个游戏？因而他不耐烦的要在我这辈子多加几段悲剧？
我好不容易才原谅了子诚，第一次没有像以往那般让鲜血染满双手，上天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考验我的忍耐力！难道要我爱上他们？一定要我原谅他们的抛弃，才可以结束这个游戏吗？
我好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我原谅他？
忆起最近梦魇中的人，我的心那种恨意就冒了出来，混杂着怒气钻进我四肢百胲。我猛地跳起来，拦不住倾泻而出的怒意，我走上前狠狠脚踢翻凳子，直把它当作君无天来踢。
子诚这事，我就算了，如果是君无天这种人，我见一个杀一个！我急促地呼吸着，看着倒了满地的凳子，我还是觉得胸口有道气哽着不上不下，难受得很。多可悲，我就只能这么去发泄！
我深呼吸一口气，从地上抄起一张凳子恨恨的往墙上扔去。该死的君无天！
“砰！”凳子撞上墙壁留下一道痕迹，然后重重弹回地上，又在宁静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
『你在发什么疯？』“段七”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诺儿乖乖的抱着药篓被他护在身后。
我看着他，指着他大骂道：“君无天你这个魔头！我恨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他发一言，抿着唇，很明显非常的不悦。看着他们一大一小无言的站在门口，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尤其在双眼遇到诺儿染着怯色的眸子后，眼中所有的火花瞬间熄灭。
我真无聊。我颓然放下指着前方的手，走回床边无力的坐下。君无天早已经死了，都差不多两百多年，还气什么？就算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大魔头又如何？他始终不是君无天，诺儿也是无辜的，又有什么理由去承受我的怒气？
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看着他们，缓缓摇摇头，喃喃道：“我老了……老人家果然不适合这么激烈的情绪……”
『你在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你吓着诺儿了！』他额角隐约浮现着狰狞的青筋，很显然他在压抑着怒气。
“哦，对不起哦，今天发疯了。乖，忍一下就过去了。我老人家的脾气就是这样了。”我叹了口气，摆摆手。然后我当他们不存在一样，又颓然倒回床上，全身的筋骨像被抽去了，没有任何能支撑着我的东西存在。
“秀姐姐……”诺儿鼓起勇气走过来，把药篓放在地上，趴在床上伸出嫩白的小手摸摸我的脸，“秀姐姐不要哭。”
“我哪有哭？”我不屑的道，“我才不会为那种人哭。”
“可是……秀姐姐好像很想哭的样子。”诺儿收起手，偷偷瞅着我的脸。
“哼！”我任性的侧过头去不理他。
“还有哦，段哥哥不叫君无天，段哥哥叫段鸣苍。”
“知道了。”罗唆的小孩子，既然知道本姑娘不开心就快快离开吧。
“秀姐姐忘记带回去的草药，诺儿给你带来了哦！秀姐姐……”他的小手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段哥哥答应诺儿，明天带诺儿去抓鱼。姐姐要来哦！”
“知道了。”声音闷闷的。说够没有，可以走了吧？
“姐姐一会儿和诺儿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知道了……”
诺儿得到所有回应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想当然他又是去玩射箭了。屋内只剩下我和段鸣苍二人，满室沉默。
『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但是以后不要在诺儿面前发疯！』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撑起身子坐起来，问道：“你有没有听过君无天这个名字？”
『没有。』他那如墨冰的眸子看着我，语气中的不悦有加重的趋势。
“没听过很正常，”我点头道，站起来去把地上的两张凳放好，然后往他的方向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乖，先别走着。听老人家我说两句。”
他没有依言移步，站在那里看着我，目无表情，似是在猜测我此举的意图。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不耐烦的道：“别猜了，快坐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决定了！这次我不做扼杀苗芽的事了，我这次必须连土壤也得除去。
闻言，他波澜不兴的脸上多了一点怪异的神情，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咯到背似的。没看过老人家吗？哼！我瞪他一眼，口气不善的催促他坐下。
“好了，孩子，现在老人家我要大发善心，好好指点一下你。”直到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我就板起脸严肃地说道，“两百年前，当时江湖上有一个名为君无天的魔头，他是前罗刹教教主的儿子，后来罗刹门的门主。他行事诡秘，下手毒辣，视人名如草芥，曾经在江湖上只手遮天，比你现在的行天门要历害多了，无论庙堂还是江湖上的势力都对他万分忌惮。但他最终还是死了，他不是死在武林所谓正道的手中，而是死在他的妻妾手中！这个故事教训你，做人绝对不能三心二意，特别是做大魔头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女人！这样子……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段鸣苍绝尘而去，那速度快得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我。
“唉……现在的孩子真没耐性……”我难得准备编个负心汉不得好死的故事，怎么这人如此拂我面子？
我双手撑着下巴，在桌子旁呆呆的坐着，又想起那遥远的事。宣遥曦死后，又转世成为一个婴孩，一个武林世家的后代。那时候君无天这个名字还没让人忘却，还是一个人们闻之色变存在，那一世伴随我长大的故事中还有关于君无天的传说。那些人是怎么吓唬小孩子的？“如果你不乖，魔头就会来吃掉你！”真可笑啊。
当年的传言是怎么？君无天抛弃罗刹门的一切，和他的夫人一起消失了。不知道他们是解开了我下的毒，二人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还是他没能解开我给她的毒，陪着她一辈子半死不活的痛苦下去？当然，我最希望是后者，这种人怎能杀了他？太便宜他了，要在他眼前活生生的折磨她，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我坐在凳子上发呆，直到天色渐渐变暗，某一影子仆人突然冒出来奉命带我前去用餐，我才记起自己答应诺儿的事。这回出现的仆人穿着和阿六一样的衣服，令我想起段鸣苍的锦袍，想起自己的愚蠢，我的情绪更加低落。
仆人把我带到目的地又再次消失，不知藏到哪个旮旯里去，我看着餐桌旁的一大一小，突然很想离开，一点儿吃饭的兴致也没有。不过，我也只是“想”罢了，在诺儿那期盼的目光下我坐到他身旁。
不都是陌生人？坐在一起弄得像一家三口用餐似的，真讨厌。
“诺儿，用餐前有没有洗手？什么时候洗的？”想起他之前玩弹弓时，曾捡过地上的小石子玩，我又想起他安慰我时那只抚上我脸颊的手，问这话时我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有，每次玩耍后都有洗手的。”诺儿很乖地有问必答。
用餐的时候，由于心情不好我一直表现冷淡，由始至终没有看段鸣苍一眼，都是低头吃饭，专注于饭桌上的东西。说也奇怪，诺儿这家伙似乎对于“冷淡”没什么感觉，饭后还很热情的要我陪他散步。
真是个怪小孩。不过如果他不怪，又怎么可能这么粘段鸣苍？我还是没能想明白为何他的性子这么冷，这孩子还能喜欢他。
趁着我送诺儿回到房间的时候，我问了，为什么他的段哥哥这么沉默寡言，他还这样喜欢他。
他也答了，而且答案有点儿令我意外，他说：“段哥哥对诺儿好好哦，也常跟诺儿说话。可是不爱笑。武功好好哦，诺儿羡慕！”
段鸣苍也确实奇怪，又不是有口不能言，整天不开口只用密音说话，把自己弄得像个哑巴似的。是因为那声音沙哑，他觉得自己的声音羞于见人？是不是喉咙受过伤？他的声音像是被细沙磨过，虽然听起来有点粗糙，很沙哑，但我不觉得他的声音难听，没必要这样掩饰吧。
“而且瑜哥哥说，段哥哥疼诺儿，诺儿也疼段哥哥。”
提起纪瑜，我想起阿六的失言。他要跟段鸣苍说什么呢？我记得他提及到一个“纪”字，莫非和纪瑜有关？而且看阿六那急着和段鸣苍说话的神情，甚至没有留意我这外人的存在，纪瑜很可能在外头遇到什么麻烦事了。现在的我可是很真心的祈祷他平安归来，他快点回来我就能快点离开。
我不言不语，诺儿也没闲着，打开他的木匣子，把小弹弓从怀里掏出来，放在里面。看到小弹弓放进去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单手拿起紫檀弓又想把它放进去。我见状，制止他道：“放不下的，硬要放下去会把木弓弄坏的。明天叫仆人给你挂在墙上吧。”
当我的眼睛往木匣子里看去，目光又被前世之镜吸引住了。诺儿机灵的注意到我的视线，把镜子从木匣子里拿出来，问：“秀姐姐喜欢这个吗？”
我接过镜子细细看着上面的花纹，自从看见它的第一眼开始，它对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那精致的花纹雕刻着一种亘古延绵的神秘，仿佛是经历着悠长的历史，呼唤着远方的什么东西。
“如果秀姐姐真的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那……诺儿……诺儿把它送给你吧。秀姐姐送诺儿弹弓，诺儿送秀姐姐镜子。”诺儿看着我手中的镜子，忍痛割爱地说道，小脸上全是不舍得的神情。
看见他的表情，我觉得有点儿感动。那可是他的心爱之物，竟用来送给我这个相识不过数天的人。这么全然的信任和单纯的喜爱，就只有像诺儿这般天真的孩子才会对我如此付出吧。
“不，小弹弓不值得你去用这镜子去交换。”我摸摸他披散的长发，“姐姐给你梳头吧。”
我让诺儿背着我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木梳给诺儿梳头。柔软的长发，好像温暖的火焰，温柔地在我指尖流动的火焰。看着手中的红发，我不禁吟唱着那段古老的童谣。
月啊，月，盛着温柔的火焰
在黑夜里为我们引路
迷失的孩子
不要害怕
跨越所有的困难
穿越黑暗
跟着月焰的光芒
回到温暖的家
……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