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4、雪后 ...
-
第八十章
节气已进入深冬,这个世界的新年即将到来,也许因为如此,各国派来刺杀我们的暗侍减少了很多。
而自那天曼华被误伤后,司狼和哈楠尔也不再闹着要杀我,当然,他们依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看,不过这种表面的平和至少让我稍觉安心。
奇怪的是,自那一天起,除了刺杀人数的减少外,我们被伏击的次数也相应变少,据司狼查探,启国无声无息地退出了这个关于魂眼的争夺,原因不明。
转眼一个月,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度,我看了看21世纪带来的气温表,系紧斗篷,走近曼华。
“华,神女卫真的来接我们?他们有没有提到对我的看法?”我问。
“没有,就算有看法我也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你。”
心里甜滋滋的。
虽然我不知道再次面对这些神女卫,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可怕情况,但先回雪国再说,毕竟曼华的身体太疲劳了。
天气太冷,山林里也格外安静,一些野兽已处于冬眠,前日下了一场冰雹将一些老树给打得千疮百孔,今日寒风卷着树上的小冰块在山林中肆虐。
我轻喘一口气,回首,深深的山谷望不见底,就快到山顶了。
按照联系的信号,我们要爬上这座很高的山,神女卫将在山顶等我们。
鹅毛片片,开始落下,万籁无声,只有它静静地坠落,落在老树的秃枝上,交错成细致的花纹。这时曼华忽然单手搂住我飞身而上,寒风迎面扑来,利如刀割,四处景物变得模糊,影影错错,疑非人间。
曼华脚尖点上一块岩石,借力再次往上飞,空气中有闪光点点,好像有冰晶浮游其间。待我的脚真正实实的踩在地上时,已经到达了山的最顶峰,几只雪鸟在上面扑翅轻飞,神女卫则一脸凝重的站在它们旁边。
我吃惊:“华,这时候用雪鸟不太妥吧?如果被别国的谍人发现有这种飞骑就很麻烦了。”
“所以我们才选择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这样雪鸟飞翔时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大雪也做了遮掩。”曼华说:“放心吧,我们都经过了细致的讨论的,来这座山之前,我国的谍人已经将各国的暗侍给引开了。”
我轻嘘一口气,“雪鸟的确可以省掉很多的时间和麻烦事,在天空飞行比在陆地安全得多。”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飞机,我暗笑。
“是的,所以我们一直在等深冬的到来,大雪来时,能得到很好的掩护。”曼华微笑。
这时神女卫的首领走了过来,狠狠地盯着我,我苦笑,又是这种眼神。
神女卫首领道:“虽然我们很想杀了你,但是王不允许,而且又是非常时期,我们就暂时不动你。”
我沉默,曼华安慰地握住我的手,对神女卫首领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我们出发吧!”
话音一落,他搂住我,律先飞到了一只雪鸟身上,其他人见状也不再多言,纷纷纵身而起,雪鸟很懂人性的高鸣一声,羽翅一开,带着我们飞向了不断落雪的天空,渐渐地,脚下的一切都变成一个黑点。
* * * * *
所谓良辰,便是今霄罢。
月光清明,白银般的水轻泛着波光,冰川浴在月光里闪着微蓝的光,松树林里传来雪鸟欢喜的鸣声;长长的红色锦缎辅展在空旷的地方,一直延伸一直延伸,延伸到那穿着红锦长袍的曼华的脚下;这一头,我站在缎子边与他静静相望。
慢慢地,他的嘴角越来越上扬,金眸中闪着无尽的喜悦与自得。我也不由地绽出了笑颜。
是的,我出嫁了,而且是有计划的出嫁。
因为回到雪国那段时间,神女卫和各官员都要置我于死地,曼华以死威胁都无法消除他们的抗议,于是曼华只好使计。他假造了一份神女的遗书,说我是最适合当雪国皇后之人,我生下的孩子,将会解救雪国的百姓于水火。
当然,一封遗书并不能让神女卫信服,这得多亏了颜玄的一些毒药,他在当华笛的老师时,将毕身所学都毫不保留的拿出来,为此曼华也懂得了一些毒药的效用。
毒药会产生幻象,而我,则假扮成神女,于是瞒天过海,事情就这样成功了。瞧,很多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复杂,有时候,越简单的计谋,越能水到渠成。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聪明,不会轻易上当。
呵呵呵……我微笑起来。
雪国的庆典音乐开始响起,我和曼华分别从两端缓缓走近,雪地上那红色的锦缎流光溢彩,我的红嫁衣层层叠叠,轻轻掀动,带来一阵阵温柔的风。
出嫁,是女人最美丽的时刻,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出嫁的时候,会在另一个时空,也从来没想过这么顺利就出嫁了。
红缎子的中间放着两朵雪莲花,象征着成双成对,一生美好。
我和曼华走到了雪莲花的中间,弯腰将雪莲持起。
“罂粟,你真漂亮。”曼华金眸里噙着笑,将雪莲插在了我的发髻上。
“华,你也很帅!”我咭咭轻笑,为我们的计谋而得意,将雪莲插在了他的领口。
曼华笑容漾开来,脸上也闪过说不出的得意,他左手搂住我的腰,让我贴近他,脸慢慢贴近。我微笑着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含情脉脉,忽然我踮起脚尖,“啵!”,主动吻了他一响。曼华被我的袭击给呛了呛,轻咳了一声,金眸里全是无奈,我扑哧地笑起来。
“你居然使坏!”曼华搂紧我,唇贴上了我的唇,惩罚似地狠狠一吻。
我不以为意,边吻边咯咯笑。
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轻快的音乐在空气中飞扬,光鲜亮丽的艺人在旷地里旋着舞姿,衣带缱绻,足音铮然。
这个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月亮照着满庭的树木,彩色的绢带撒遍满庭,宝石灯闪闪烁烁,影与光斑斓一地,比梦尤美。
曼华揽着我进入婚房,用脚关门间,回廊上绽放的雪莲似乎轻轻地动了动。我扑哧一笑,伸出手将门扣插好。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不像平时的你。”我白他一眼。
“这一天,等得够久了。”曼华轻叹,“我们的婚礼,真真正正的我们的新婚之夜呵。”
我心头一阵颤动,眼有些微湿,微笑道:“是的,我们的婚,我们的夜……”伸出手将曼华的衣服轻轻解开。
曼华按住我的手,笑起来:“亲爱的,我怎么觉得是你比较迫不及待呢?”
我脸一烫,“我是觉得你不太方便,所以……”
曼华眉梢轻挑,“只不过短了一只手而已。”低头将我吻住。
吻,像春天的柳絮轻拂,我叹息一声,满足的任他带我进入甜蜜的殿堂。
他温柔地去解下我满头的发饰,一钗一珠,一颗一粒,轻轻的,慢慢的抽出来;我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狂跳,如生涩的少女,娇羞地沉浸在这样的美好中;最后的发饰取下,我的长发便落了下来,半遮住了他修长的手。我睁开眼,望进他含情的眼。彼此深吸了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衣服的长长丝带被解下,一层一层的红缎轻轻飘落……
柔软的唇,温热的呼吸,细腻的肌肤触感;交触里,瞬即变成火一般的暖热,战栗着,静默着……
我流下了眼泪。
亲爱的,我们终于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离。
* * * * *
光阴弹指间,又几年。
雪色清静,不染微尘,秀玉皎洁的雪莲花轻轻落下几瓣馨香,雪鸟鼓动着翅膀朝天空飞去。
紫藤建成的小居,推开带着紫藤香味的小门,那松木雕成的摇床旁,坐着一位俊秀温和的美男子,浓浓地眼睫半遮半掩住一双金眸,白色的锦袍下摆懒懒的垂在地上,环佩丝绳都一并坠了下去,彩绳相互纠缠散出一地的繁华。
我倚着门看着这一幅比画还美的情景,满足的微微扬起嘴角。
“咦?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吱一声,鬼鬼祟祟。”曼华扭头看到我,轻声说。
“画面太美好,舍不得走进来,坏了气节氛。”我微笑,走了过去,看了看摇床里的小可爱,心情更好,“儿子睡得可真香。”我说。
“嗯,像你一样,睡着就如死猪一般。”曼华轻笑。
“比喻得好听些吧,什么死猪。”我捶打他。
曼华笑起来,声音也许有些大,摇床里的小可爱皱了皱眉。我将手放到嘴唇边,示意曼华小声。
“你想好名字没有?不能再拖了吧?总不能老是儿啊儿的叫。”曼华轻声说。
“嗯,再让我想想。”我应了一声,微笑着看着摇床里的孩子。
孩子酒红色的头发,直挺挺的鼻子,粉嫩嫩的嘴,嗯,他还拥有与我一样的黄皮肤,真好,这是我最满意的。总是觉得这个世界的男人皮肤都太白,处于沙漠一带的男人皮肤又太黑,要不是蓝,很怪异,像妖物。黄皮肤就不一样了,长大以后让他经常晒晒太阳,就会拥有很具男人味的小麦色肌肤。真棒!想到我,我都得意起来。
曼华碰碰我,“罂粟,傻笑什么,快想名字啊,就今天想好,不能再拖了,管理王室族谱的老官员天天催着,你仍心看那年纪一大把了还为这事睡不安稳么?”
“啊?是是是……名字啊……嗯……”我回过神去看外面,随便起一个好了,以后不满意让孩子自己再改。
窗外的天空淡蓝一片,雪鸟自由自在的飞翔着,多好。希望他今后也能如此这般自由生活,不为世俗所累。
“叫希一飞吧。”我脱口而出。
“嗯?希一飞?似乎太简单普通了,你想了这么久就得出这个名字?”曼华轻皱眉头,“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啊?有什么含义还要说出来啊?”我怔。
“当然,要记入到王室族谱的,那老官员会问得很详细。”曼华无奈。
“哦……”我想了想,“嗯,就对他说——希望孩子能胸怀大志,一飞冲天。”
“嗯,不错,没想到还挺有含义,我以为你是随口起的,看来你这几天果然没搪塞我。”
“这,哦呵呵呵……”
“就这么定了,我儿的姓名为:佳利斯•希一飞。”
* * * * *
有人说,小时候,我们都是以分钟为单位,去计算每一天,去做每一件事;少年时,就会以小时为单位;再大一些;就会以天为单位;随着年龄的成长,生命的加速度越来越大。
我一直都很赞同这种说法。孩提时期,我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几乎是度秒如年,很希望自己可以瞬间长大,就不需要听父母的唠叨。现在生了希一飞后,觉得时间真是光速飞逝,一转眼就过了三年。
是的,我的儿子,希一飞,已经三岁。
这时候的孩子是最可爱,牙牙学语,迈出的步子是蹒跚形态,常常把我逗得哈哈大笑。
“飞,过来,快点,来妈妈这来!”我拍拍手,半弯着腰对正呼哧呼哧走得不亦乐乎的儿子叫道。
儿子却不理我,继续与自己的腿奋斗着,这小子真拽,从来都把我和曼华的“命令”当耳边风,自顾按自个的想法做事,每次你发火时,他就会装委曲,挤出几滴眼泪,但是那双一金一褐的阴阳眼分明透着狡黠,我哀叹,怎么会生出如此滑头的娃。
“雪后,雪王有事让你去客居院一趟。”宫廷侍女神色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我说。
我疑惑,什么大不了的事,跑得这么急?
“雪王有什么事?”我问。
“不太清楚,不过雪王今天带回了一个小男孩,长得可俊了,就是头发很怪异,是绿发。”
“哦?那我可真要去看看了。”
我有了兴致,吩咐侍女照顾儿子,便提着裙摆向客居院跑去。
弯弯曲曲的回廊,紫色的野花披着冰屑亭亭玉立,迎而飘来几缕如玫瑰的芳香。早晨至中午,阳光将客居院淡淡的照了一圈,这时候定格在房里的大床上。
我走进房里,曼华正站在床旁边,看到我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了一下。我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近。
天啊,床上的那个男孩真是人类吗?长得太漂亮了!不不不,用漂亮来形容不对,应该是……魅惑。对,就是这个词。阿弥陀佛,看起来不过八岁,居然就拥有了这种魅惑天下的外表,人说红颜祸水,我说,蓝颜也可以殃国!
这男孩一头绿色的长发,皮肤白皙,气质尊贵,出身一定非富即贵。
“他是谁?”我小声的问曼华。
“不知道,在训练雪鸟时遇上的,当时他几乎快要冻死了。”曼华说。
“长得真好,简直不像人间出生似的。”我轻叹。
“我第一眼看到也是这么想的,还以为是雪妖呢,呵。”
“他昏迷了?”
“嗯,正发着高烧,已经给他服了退烧药,而且加大了剂量,很快高烧应该就会退下去。”
我了然地点点头,转眼再次欣赏起那张幼小的脸。
正在我打量时,男孩儿的眼睫毛动了动,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就像是期盼已久的蒙娜丽沙的微笑即将要得到解答一般。
浓而长的眼睫轻轻颤动,像化蛹成蝶的时刻,抖落掉一身的禁锢,让尘封已久的翅膀舒展。
睁开了,是一双碧绿如玉的眼眸,那么清澈透明,仿佛可以洗净世俗的一切罪孽。
我轻叹一声,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而且今后还是一个男人。
他眼睛最先落到了窗台上,看了看窗帘,然后又调转到雕花的桌子,对着插在花瓶里的雪莲花凝视了几秒,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闻什么,最后才将视线落在站在床边的我身上。这让我有些沮丧,原来自己这么没有吸引力。
“傈女,快将那碗姜糖水拿来。”曼华转头吩咐道。
我走近床边两步,对男孩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双碧玉般的眸子闪着某种情绪,“优西,优秀的优,西边的西。”他说。
“优西?好名字。”我微笑着,又问:“多大了?”
“7岁。”
“这么小,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冰天雪地来?你的父母呢?”
“……死了。”他轻轻地说,眼中流露出无限悲痛。
这么小就失去了双亲?真可怜。
一种母爱忽然在心中泛起,我暗暗轻叹,抬起手放在他的前额上,用手试了试自己额前的温度,喃喃道:“温度还是没退。”
曼华走过来,对他笑笑道:“待会喝完姜糖水要好好休息,你受寒发着高烧。”
男孩没说话,只是看着曼华的眼睛,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又睡着了……”我说。
“嘘,让他休息吧。”
曼华揽着我走了出去。
这么美丽的孩子没了父母一定无家可归,我又只有一个儿子,两人正好有个伴。
“华,不如留他下来吧,让他陪陪一飞,多好,两个孩子也能说得来,不然一飞太孤单了,大人的世界他又不喜欢掺合。”我说。
“让你多生几个,你不愿,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么?”
“哎,生太多做什么,爱只要一个就够了,再多生几个,我的心就顾不过来了,我只想好好爱你嘛。”我狡辩。
曼华轻笑,“你总是有理,不过我也想留他下来,如果可以,让他做一飞的暗侍倒是不错,我摸了摸他的骨质,惊人的学武天分,不对,是他本来就有武功。”
我讶然,想了想说:“这事还得问过我们的孩子,也得征求意见优西的意见,不然岂不是强人所难。”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与曼华相视一笑。
“华。”
“嗯?”
“我爱你。”
“呵,我也是。”
第八十一章
经过数日的相处,一飞与优西很快就融洽起来,有什么好吃的,一飞都会分给优西,有好玩的,也会拿去给优西,甚至睡觉也要跟着优西,这令我做母亲的很郁闷,怎么比对我还亲哩,我可是亲娘呐!
就像曼华所说,优西果然会武功,而且身手很不错,他和曼华对打,曼华居然落败。太惊人了,我在旁边都看出优西的灵敏度不是一般人拥有的,他真是天赋异能。
这事,使得一飞对优西更加崇拜,愈发亲近起来,还吵着要向他学武功。
“等你能拿起你爹的大刀时,我再教你。”优西总是温和的回答。
他的那双绿眸永远平淡如水,似乎很多事情他都能够看得透,很多事情他都不在意,但却又似乎隐藏着很大的秘密,周身散发出神秘的气息,令他的魅惑力更甚,有时候,他仅一个眼神,就让侍女们脸红心跳。真是妖孽啊。
不过,这么小的年纪就如此心有城府,真的不简单,若不是经过非人的训练,就是遭受过非人的苦难。
我和曼华不由自主的开始提防他,对于做希一飞的暗侍一事,也就搁了下来。
这一天,优西抱着一飞去市里闲逛,曼华派了三名神女卫跟着,我才放心。
从早上开始出去,一直等到落日下沉,都没见他们回来,我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
“华,你说他们是不是迷路了。”我焦急地走来走去。
“不会,有神女卫不需担心。”曼华镇定地看着各种公文。
“如果神女卫跟丢了他们呢?他们都是孩子,玩心一重什么就忘了。”我走到门口,不停张望。
“优西的身手应该足以何护一飞。”曼华依然不以为然。
“可是……万一……”我咬了咬嘴唇。
曼华抬眼望我,“你是害怕优西是别国奸细,趁机将一飞掳走?”
我不吱声。
曼华从桌前站起来,温和的抱住我,“傻瓜,俗话说得好:关心则乱。——如果优西要掳走一飞,凭他的身手早就可以这么做,最近这些日子我们明察暗探,不也没发现优西有什么不好的行径么?”
的确,优西不仅没有不好的行径,而且对一飞还照顾得特别好,唯一怪异的是常常抚摸着肚子偷笑,要不就是站在园落里发呆,一脸落寞。
正想着,僳女抱着一飞走了进来。
“一飞!”我高兴得跑上去,“哎呀真是担心死我了,怎么玩得这么晚?”
“对不起,下次我早点带一飞回来。”优西从僳女身后走出来,一脸歉意。
“不关优西哥哥的事,是我要他带我四处逛的!”一飞大声说,稚声稚气的。
我无语,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以后取了媳妇还不知如何气我呢。这么一想,顿然有些生气。
“一飞你是越来越嚣张了啊!”我瞪着儿子,“这段时间有没好好读书?——尊重长辈!你懂不?我还是你母后呢!你……”
“哎呀,好困啊,父王,我累了,要睡觉。”儿子打了个哈欠。
我气结,“今天就不给你好好睡,你得面壁思过!”
“啊?又面壁思过,母后你能不能来点新鲜的?成天就这一招,要不就不给吃饭,真没劲!”
我几欲晕倒。曼华在身旁呵呵笑起来。我瞪他。
“好了好了,孩子嘛,都喜欢玩,其实多见见世面也好,僳女带一飞去休息吧!”
我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喝斥,曼华搂着我就往内屋走。
我恨恨地说:“都是你宠出来的!”
“是是是,我也宠你啊,所以有其母必有其子啰。”
“哼!”
也许是我发火的确吓人吧,后来的日子,那俩孩子再出去逛街,都会提早回来,若晚了,也会让神女卫捎回口信让我安心,这种细微的体恤,只有优西会想到,一飞?哎,算了,不指望他养老了!
渐渐的,我对优西也消除了戒备。
* * * * *
我偷偷摸摸地来到曼华的私人书房,小心翼翼地扶着门左右望了望,看到四下没有人才轻轻的将门关起来,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雪后,你在干吗?”优西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倏地转身。
优西正从一个书架后面走出来,疑惑地望着我。
我紧张地瞄了瞄,没发现曼华,顿松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哦,雪王允许我进来看书,这样好教希一飞。”
原来是这样,的确,这里的书有些来自于那艘航空母舰,倒是很好的启蒙教材,不教条不死板。
“雪后,你来这做什么?为什么神神秘秘的?”优西又问。
我心一个咯登,然后微微一笑,“我是来找些东西的,优西你武功不是很好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
“喏,这个大书架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是紫色的,还带着锁,你飞上去给我拿下来。”
我记得,曼华当时就是将我的烟放在了这个书架上,因为太高,我想尽各种办法都没拿到,已经有半个月没烟抽了,难受死我了。
优西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一句,飞身而起,一晃眼的功夫,再落地时,手上果然拿着那个紫匣子。
“good!”我兴奋得两手发抖,一把拉着他就往外跑。
就这样,我们一直跑到了冰银花园,才停下来。我扶着树喘气。
“雪后你跑什么?你如果要来这里,告诉我一声,我就带你过来了,你也不用这么累。”
优西的话一点也不幽默,至少我听到就想吐血。为什么当时没想起?晕!
我闷闷地拿过他手里的紫匣子,取出了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现在抽烟最大。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衔着烟,火机轻轻点燃,嗯,一股烟草味,好怀念的味道,那些21世纪的朋友,你们还好吗?有没有想起我?
我吐了口烟,看着白雾在空中消散。
“这是什么?”优西问。
差点就忘了,这小家伙还在旁边呢。
我扬扬手里的烟,陶醉地道:“一种好东西,一种能暂时解除寂寞、烦躁与悲伤的好东西,它叫——香烟。”
“……香烟?真能解除悲伤和寂寞?”优西坐到身旁盯着我手里闪着星火的烟。
“当然,不过是暂时的,所以人在特别悲伤和寂寞时,或者无聊时,就会不停地抽……”
“你现在处于这种状态?”
“呃,不,我现在很幸福,当然啰,幸福时也会想抽。”
“真矛盾,一飞说得真对。”
“一飞说什么?”我很好奇。
“他说你很怪,很多思想不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
这是不传说中的代沟?我郁闷地又抽了一口烟,哎,做母亲真不容易。
“这香烟到底是什么东西?”优西也很好奇。
我懒得再理他,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于是从紫匣子里抽出一张在21世纪时抄下来的制烟法递给他。
“喏,这里有详细的介绍,包括效用,害处,利处,以及制法,你自己慢慢看。”我说。
优西果然在旁边仔细的研究起来。过了许久,当我抽第二支烟时,他忽然说道:“原来这是毒的一种。”
我被狠狠地呛了一下,这小家伙不简单啊,真聪明啊,好精辟啊!
“反正毒不死人。”我反驳。
“不,对人类的身体不好。”他神色认真,从我手中拿走烟。
我不爽,从他手上又夺回来,“什么人类?别用这个词,你不也是人类?”又猛抽了一口,还未吐出烟,手上的烟又被优西拿走了。
“总之,不能多抽,难怪雪王将它藏起来,原来你中毒太深都不能自己了!”
我晕死,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在我抽得最爽的时候阻止我?
罢了罢了,反正先前也抽了一根,暂时烟瘾被压下去了。
我轻叹一声,靠着树闭目养神。
“你真的很喜欢抽这种‘香烟’?”优西忽然问。
“嗯。”我眼也没睁,懒懒地回答。
“这样吧,我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些制法,然后给你做一些不伤害身体的香烟。”
我轻笑起来,半睁开眼,睇了他一眼,“只要是烟草制作出来的烟,都会对身体不好,不过,上好的香烟的确没劣等香烟那么伤身。”
“烟草?”
“就是制作香烟的主要材料之一。”
“能不能给我看看?”
“没有,我只带了烟草种籽,要种植才行。”
“这样啊……”优西脸色有些抱歉,“那我不可能马上研究了。”
我微笑,“你真有心,如果以后有机会,记着找一个无人又隐秘的小岛,并且不属于各国境地的,就帮我种上这种烟草吧,然后研究出你认为好的香烟,到时让我过足烟瘾!”
“嗯,没问题。”他神情认真。
我再次笑起来,“为了答谢你的真心,我送你一样东西,要保存好哦。”
我从衣服上取下颜玄的匕首,将放在匕首顶端的魂眼的姐妹石拿了出来。“喏,这个送给你,留作记念吧,曾经一个敌人最宝贝的东西。”
“敌人最喜欢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优西看了看那蓝色的石子,“你杀了他,夺过来的?”
“不,他将我当成他最心爱的女人——还给我的。”
“听得不是很明白,这里面是不是有故事?”
“嗯……一个很长很苦难的故事……”我长叹,“拿去吧,带它在身旁,总会想起一些难过的事情。”
优西犹豫地接过。
我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这可是魂眼的姐妹石哦,一定要保存好了。”
“姐妹石?那是不是一模一样?”
“不清楚,我不知道蓝色颜料下的样子,猜想应该比较相似吧,形状也很像啊。”我说。
优西将它小心放好,“我会小心保护好它的,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它,我就还给你。”
我好笑,“一颗石子,顶多是宝石,有什么好需要的。”
“很难说,既然是魂眼的姐妹石,也许对魂眼有什么用呢。”他说。
我怔了怔,是啊,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反正我也不想回去,要也没用。
“你拿去吧,送你了就是送你了。”我说:“对了,今天我抽烟的事不要告诉雪王。”
优西指了指怀中的石子,笑笑,“这属于贿赂。”
我瞪他,“不属于,这叫义气!”
他笑而不语。
啧,真是早熟的小鬼!
* * * * *
一个礼拜的午后,我抱着一飞和曼华坐在紫藤园里,对着园门聊天。
满园的紫藤香引来一种名为紫藤蝶的飞虫,有几分蝴蝶样,但是翅膀像薄玻璃一样,又脆又透时,所以生命力不强,很容易就会死掉。
不过,它们在这寒冷的雪国,能繁延就已经很不错。
“生命真是脆弱。”我看着一只紫藤蝶因为小小的碰撞而掉到了地上,香消玉损,轻叹。
曼华温和地握住我的手,“再过一年,就到期限了。”
我回望着他,微微一笑,“放心,许多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一飞……”我顿了顿,摸了摸一飞的头,抱紧在怀里,眼里有些微酸,“惟他我放不下。”
“罂粟,很多东西不要太贪心,我们能有今天是很不容易了,这是上天的恩赐,一飞,我相信司狼和哈楠尔会照顾好他的。”
“嗯。”我轻轻地靠在曼华身上。
一只脚踏上了园门的石阶上,紧接着优西出现在眼前,一脸慎重,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与曼华对视了一下,站了起来。
“雪王,我要和你谈三笔生意。”他走近我们,开口就说,那双绿眸闪着某种善意的狡黠。
“你要和我谈三笔生意?”曼华惊讶地看着优西。
我也一愣。
曼华乐不可支,摸了摸他的头,“说说看,你的生意是什么?”
“你救我一命,以后我也会救你一命。这是第一笔生意。”他绿色的眼睛泛着野性的光芒却无限真挚。“第二笔生意,我在你这里治病、吃喝都占了你的便宜,以后我将为你做一件事,除了我的命,其他事都可以;第三笔生意,我有一个情报,涉及雪国的安危,如果你想知道,必须付给我一笔可观的钱财。”
曼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的生意条件可以换吗?”
他眨眨眼,点点头。
“那么……”曼华从我手中抱过一飞,微笑地说:“第一笔生意和第二笔生意,换成保护希一飞一辈子,第三笔生意,我答应你。”
优西愕然地看着曼华数秒,又看看一飞,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点头同意。
曼华很开心,将一飞塞入他怀中,说:“以后我儿子的命就交给你了!”
这时,一飞真是太可爱了,他搂着优西的颈咯咯直笑,然后抬起长长的睫毛,闪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优西绿色的眸子,也许是被优西眼中的绿色所吸引,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优西的脸,忽然直起脑袋将嘴巴凑了上去,“吧唧!”由于不够高,他吻在了优西的鼻尖上。
我和曼华笑起来,优西也笑了。
他看着可爱的一飞,郑重地道:“雪王,我一定遵守承诺!”
不知为什么,优西与曼华谈了这三笔生意后,便执意要离开,任我和雪王如何挽留都没有用。
“不瞒你们,其实我是启国出钱,专门来打探雪国确切位置的雇佣人。”优西临别前一天对我们说:“不过现在我打消了这个主意,所以才会和你们谈三笔生意,现在我要离开,并不是因为要去报信,而是为了实施我与你们订下的承诺。”
我和曼华均吃了一惊。
这时优西又说:“提醒你们,启国的谍人有一个叫蓝梅的人有你们的雪国路线草图。”
这更令我和曼华吃惊了。
曼华问:“蓝梅怎么会有我们雪国的路线草图?”
“当时启王对我说,是蓝梅在执行任务时,从一个雪国人的背后画下来的,当时那个雪国人背后受伤,血染红了背,雪国的路线就显了出来,蓝梅当时也不知是不是雪国的路线,只是觉得画下来没错,就咬破了手指大略画了下来。所以启国才派我来确认路线的真伪,我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启国的谍人来确认了,但都没有音讯。”
我深吸一口气,原来是那个时候,难怪启国后来不再派人来追杀。
“这样啊,看来那些年死在陷阱的人是启国人了,也许还有掉进悬崖的。”曼华沉吟。
优西离开的时候,居然还慎重而认真的问我要了一部份烟草种子。
这小家伙,还当真了。
我好笑。
希一飞万分不舍的朝优西一个劲的挥手大叫,哭得一蹋糊涂。
望着优西远去的背影,曼华轻叹:“照优西这么说,以后还会有启国的谍人,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了。”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