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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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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新年的气氛还没有过去,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多是走亲串友的,有往山上来的,也是趁着空闲,一家大小出来拜庙,祈求新的一年能够顺顺利利。
在这样吉祥的日子里,每个寺庙的人流和香火都是极其鼎盛的,当然,青石镇上的岩青寺除外。
对于岩青寺这个地方,是个理县人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所以别说是过年了,就是平常人们路过它都要绕着走,就怕一不小心沾染上了里面的晦气,带衰了自己的气运。
就是这么一个人人憎恶,恨不得离的远远的地方,今天门口却反常的站了一个年轻的妇人。
那妇人年纪不大,却是满面的愁容,上身着一件绛紫色的薄棉袄,下,身是一条皱皱的土黄色的长裙,头上光秃秃的,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耳垂上带着一对旧式的银耳环。
她的神情很是紧张,不时的用眼光瞄一瞄四周,就怕万一要是有人过来,看到她在这里,在传到她婆家,那她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她在萧瑟的寒风里等了许久,面前那一扇紧闭的大门才总算是打开了,来开门的是一位身着僧衣的老尼姑,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年轻妇人,开口说到:“施主,贫尼早就与你说过了,进空门者净六根,我们这里是不允许探望的。”
那年轻的夫人闻言,将手中握着的荷包递了过去,低声的哀求到:“师父,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今个这么团圆喜庆的日子,您就给行个方便吧,我已是许久都没有见过母亲了,真的是很想念她。”
那尼姑颠了颠手中荷包的分量,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满意,她又打量了一下年轻妇人的穿着,心知是在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才不情不愿的说到:“看在你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贫尼今天就成全了你吧,只是你那母亲实在是不安分的很,你进去之后可要小心一些,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那年轻的妇人唯唯诺诺的应了,跟着那老尼姑进了寺院里。
寺院里面很安静,与外面街道上的喜庆嘈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老尼姑带着年轻的妇人左转右转,终于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柴草屋旁,指着那摇摇欲坠的门板对妇人说到:“你母亲就在那里面,你过去看一眼吧,可要快一些,我一会还有事情要做,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着你们。”
那妇人闻言赶忙快步的走了过去,拥开了柴草屋的破门。
屋内的人听见门被推来的声音,畏缩着往柴草堆的里面躲了躲,等到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那人就像疯了一样的冲了过来,嘴里撕嚎着说到:“芙儿,真的是你吗?你来接娘出去了吗?”
关芙傻眼的看着这位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状若乞丐的婆子,不敢相信她就是自己的母亲。
那婆子冲到了关芙的身边,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这说到:“你是来救娘出去的吧,那些人真是好狠的心肠呀,把我关在这里,不给我吃,也不给我穿,动则便打骂不休,心情好了才给一口搜饭吃,这是诚心的要我不得好死呀,他们不是人呀。”
关芙被她身上的臊臭味熏得险些吐出来,忙挣开她娘的手,往后退了两三步才停下来说到:“娘,不是女儿不想管你,只是现如今女儿自身都难以保全了,那里还有能力来照顾你那。”
当初的关二婶,现在的乞丐婆闻言说到:“怎么可能,你嫁的可是你亲表哥,那可是你亲舅舅家,他们怎么可能会对你不好。”
关芙闻言垂泪说到:“女儿自打进门起,夫君就不爱亲近我,屋里面妖里妖气的狐媚子多了去了,那还有时间理我,好不容易有了身子,挣了命生了下来,却只是一个姐儿,夫君和婆婆都不喜,现在是连我的屋子都不进了,成日的那些小妖精来我的屋里耀武扬威,我这个正室,连个摆设都不如。”
关二婶闻言暴怒着说到:“岂有此理,你父亲和你兄弟们就没说什么,老关家的那些人那,都死绝了吗,出嫁的姑奶奶被人这样的欺辱,就没个人出来管管吗?”
关芙闻言哭的更厉害了,呜咽着说到:“父兄现在连夫家的大门都进不了,婆婆也聚着我,不让我出门,昨个是初二,他们都没让我回娘家,今天还是我说要去庙里面拜菩萨,给夫君求一个号前程,他们才放我出来的,娘,外面的人都说咱们这是造了报应了,你说这日子怎么就会过成这样那?”
关二婶闻言额狠狠的呸了一下说到:“那个丧天良的在倒破嘴,你休要听那些人胡说,咱们又没有做恶事,那里来的报应,这都是那些小人在落井下石,你把娘接出去,娘去教训他们,我看那个还敢在碎嘴。”
关二婶边说边往女儿那边扑了过去,想要抓住女儿好让她带自己出去。
关芙看着向着自己这边扑过来的母亲,吓的连连的往后躲,边躲边说到:“娘,女儿实在是没办法接你出去的,今天能进来见你一面,女儿已经是手段使尽了,这一面见过,下一面便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娘,您多保重吧。”
一听女儿这么说,关二婶可是真急了,这见鬼的日子她是一点都不想在过下去了,在这么下去她就是不死也要疯,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一根救命稻草了,怎么可能放手,她踉跄着冲着女儿说到:“芙儿,我可是你的亲娘,从小到大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出嫁的那些陪嫁,是谁费尽心机给你讨过来,你可不能没了良心呀。”
见她情绪激动,在一边观看的老尼姑怕她伤到人,赶忙唤来帮手,几个人架着,将挣扎不休的关二婶押回了小柴屋里。
关芙看着挣扎的母亲,抽泣着说到:“我们几个孩子里你最疼谁,你心里比我清楚,你给我陪送的那些嫁妆,早就叫你的好女婿给败的差不多了,要不是还有奶奶留给我的那些田地和私房,现如今,我和姐儿恐怕是连一口吃食都没有了。”
关芙说完,看着母亲傻愣这被拖进了小柴屋,想着那到底是自己的母亲,便把带在耳垂上的银耳坠摘了下来,递给了那个老尼姑说到:“我母亲如今在这里,要劳烦师父多照顾了。”
那老尼姑收了关芙的耳环,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慢声慢语的说到:“贫尼也不是那狠心的人,只要你母亲不在胡闹,日子自然会好过一些的,时辰也不算是早了,施主还是请回吧。”
关芙从岩青寺里出来,一路落寞的往回走,想想婆家人的那些嘴脸和家里现在那一幅乌烟瘴气的样子,她就不想要回去。
路过集市的时候,关芙发现一家酒楼的外面围满了人,里面还传出了争吵的声音,她听着那声音很是耳熟,便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随着越走越近,关芙也认出了被围在里面的声音是谁的了,正是她的妹妹关蓉和她的丈夫徐言。
人群里,两个人的吵嚷声不断的传了出来,只听得徐言吼到:“你婆母现在重病在床,你不在跟前侍候也就算了,连汤药钱都不给出,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你还有人性吗?”
关蓉闻言不屑一顾的说到:“那老太婆天天躺在炕上哼哼,也没见着她断了气了,你现在能出来找我,还不是那老贼婆子给你告了状,可见她还是很有精神的吗,那里就快要死了。”
徐言闻言都要气疯了说到:“你这个毒妇,你不守妇道,苛待婆母,我要休了你,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我可不在怕你们关家了。”
关蓉闻言满不在乎的回到:“你去休呀,你只要是能从官府的户籍簿上把我关蓉的名字从你们家给划出去,我不用你赶,自然就会离开的。”
徐言闻言不出声了,县衙里现在掌管户籍的主管录事是关蓉的小姑夫,他是不可能痛痛快快的让徐言把关蓉的名字给划出来的。
关蓉见徐言不出声了,不屑的‘啧’了一声说到:“就知道你没这个种。”
说完看也不看自己的丈夫一眼,拨开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快步的就要离开。
她没走几步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关芙说到:“原来是姐姐呀,真是许久未见了。”
说完扫了一眼人群,便接着说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姐姐你跟我过来。”
说完便前面快步的走着,关芙见状就只好跟了过去。
两个人进了一家茶馆,挑了一个不太惹眼的地方坐了下来,关芙轻声的对妹妹说到:“你和妹夫要是有什么矛盾,就回家里去说,大街上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平白的叫别人看了笑话。”
关蓉闻言很是讽刺的‘哈’了一下回到:“姐姐你倒是没有叫外人看了笑话,那姐夫现在在哪里那?”
关芙被妹妹噎了个哑口无言。
关蓉显然也没想要姐姐回答她什么,她拎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浓茶,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边一脸讽刺的说到:“我如今算是看个清楚了,什么亲人男人,全是狗屁,一个个的惯回见风使舵,归根究底,什么也没有银子好使。”
关芙听她说完,抿了抿嘴唇说到:“如今这日子,我以没心思再去指望着谁了,以后就守着姐过日子,等她长大了,出嫁了,我也就能安心了。”
关蓉听玩撇了一下嘴说到:“你就是这样软绵绵的性子,才会别人骑到头上来,要是换了是我,我非得让他们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关芙闻言没有回话,心里却想着我和你可是不一样的,你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我可是还有个姐儿那,怎么闹,扯破了脸皮,我和姐儿的将来,那可真的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这两姐妹心里都对对方不屑一顾,嘴里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眼看着气氛是越来越僵了,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句男人的问言:“诶呀,这不是徐大奶奶吗,今个是好兴致呀,出来与人饮茶。”
关芙闻言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关蓉回头看见了那男人,顿时是一脸的媚笑,娇声的说到:“原来是李大官人呀,正月里面事少人闲,我就想着出门逛逛,还好我出来了,不然可就碰不上你了那。”
那位李大官人闻言心领神会的说到:“既然咱们这么的有缘,那大奶奶你可一定要赏个脸,让鄙人有机会请大奶奶你喝一杯好茶。”
关蓉闻言起身回到:“大官人的请的茶,是当然要饮的。”
说完看也不看坐在一旁的姐姐,起身随着那位李大官人出去了。
关芙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跟别的男人拉着小手离开了,回神之后才发现不好,这个位置虽然是僻静,但也不是没人,刚才的那一幕已是被好些人给看到了,不少的人正在盯着她切切的私语,由于地方不大,他们说的话关芙也是听的见的。
隐约中关芙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的那个不是徐言的老婆吗?怎么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然后便有人低笑着回到:“这位徐大奶奶,先如今可是风流的很,反正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跟一个跟两个有差别吗?”
原先问话的那个人闻言诧异的说到:“那是关老,二家的女儿吧,他也不管管?”
那人闻言颇为不屑的说到:“他现在说的话还有人会听吗,他要是真有本事,他家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听说那那个儿媳妇现在正闹着要跟他大儿子和离那,我估计他现在正在焦头烂额那,是没工夫来管教这个出嫁女了。”
另一个人闻言回到:“难怪关老大一家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了,啧,摊上这样的弟弟,还真是家门不幸呀。”
“切,关老大与他弟弟不合,早在八百年前就是人人皆知的了,他也是够不容易的了,我要是有这样的弟弟,我就一棍子敲死他,省的留着他给家里面丢人现眼。”这是问话那人的回答。
“不过有失就有得吗,听说他那个双婿又立功了,不但自己声了官,连他们家那个双的诰命也升了一级,你说这人的命真是说不准,原来就是个穷小子,转眼人就变成了官老爷,官夫人了,哎,变化真是太快了。不过刚刚跟徐家大奶奶坐在一起的是谁呀?怎么看着这么的眼熟那?”不知是谁接了这么一句。
关芙逃也似的从那家茶馆里跑了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在慢慢的变暗了,这样的时辰,想不回家也是不行的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家里面挪,心里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的日子是过成如今的这班模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