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时节雨》墨淮音

2、2.3.

　　2.

　　梅子园的确是个很好的消遣时间的地方。陈华明想。
　　仿佛在凡尘世俗中隔出了一小块没有时间流逝的空间，忘掉外面的一切，只是品一口清茗，听一支小曲，就让人的心中感到无比的宁静。
　　这天，陈华明只是一晃神，就迷失在了梅子园中。
　　“萧然，美人去远，重门锁，云山万千，知情只有闲莺燕。……”
　　寂静的庭院一角，隐约听到一阵婉转的唱戏声音，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哼出来，却又百转千回，动人至极，愁丝缠绕，入骨的缠绵。
　　循着声音，陈华明就走进了那个掩在重重翠竹后的小院。
　　“……尽着狂，尽着颠，问着他一双双不会传言。熬煎，才待转，嫩花枝靠着疏篱颤。想当日猛然舍抛，银河渺渺谁架桥，墙高更比天际高。书难捎，梦空劳，情无了，出来路儿越迢遥……”
　　那个人甩着水袖，独自在戏台上吟唱，仿佛没有注意到来人一般。妆容下是精致的脸庞，末了，一双桃花眼斜斜看向陈华明，秋波流转，似嗔似怨，生生要夺了人三分心智去。
　　“陈老板，乱闯人家的后院可不是君子之行。”
　　还是那清冷的、带着三分笑意的、漫不经心的声音。
　　陈华明笑笑：“循声而来，情难自禁。”
　　沈淮烟也笑了，请他入座，然后脱去水袖，撩起袖口，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腕，斟了一杯茶给他。黄绿色的茶汤在象牙黄的瓷杯中泛着柔和的光，圆润的杯身上，是沈淮烟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
　　“庐山云雾……好茶。”陈华明口中蔓延出微微的苦意，却很快转为甘甜。
　　沈淮烟回头无声地笑笑，进了屋。再出来时，已然换了装束——一身纯白绸缎面料的唐装，妆也卸了下来，露出清俊的脸来，全然脱去了方才花旦娇柔模样。
　　“没想到，梅子园的戏子们个个都是妙人，梅子园的老板更是一绝啊。”陈华明抿着茶。
　　“见笑了。”沈淮烟坐到他旁边，优雅的样子让人挪不开眼。
　　“平常若有空，我是会唱一唱的。……可我终究，不是那些戏子。”
　　“是陈某无礼了。”陈华明道。半晌，又笑：“能得闻沈三爷一曲，陈某真是三生有幸了。”
　　“是么……”沈淮烟眯起眼，轻轻笑了出来。

　　3.

　　那天起，陈华明就变成了梅子园的常客。
　　他去的时间并不规律，可是每次到那里的时候，沈淮烟都恰巧坐在院中，冲他一笑，并沏上一杯热茶。
　　那个人笑着说：“你看，哪有你这种客人的，每次来喝茶都不给钱。要人人都像你这样啊，我该亏死了。”
　　“也没有你这样的老板啊，每次只给客人沏最贵的茶；要人人都像你这样，我可不也该喝穷了？”
　　隔着渺渺的白烟，两个人笑得朦胧。

　　但是这一次，踏进院子的时候，那个清雅的男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桌旁等他。
　　桌子上的茶尚存余温，一旁的小榻上，沈淮烟睡得正熟。
　　睡着的沈淮烟一脱平时风流的样子，单纯的像个孩子。
　　陈华明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带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意。然后俯下身，轻轻拨开了沈淮烟额前的碎发。
　　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一颤，桃花眼缓缓张开，兀自带着朦胧的水汽。
　　那张脸，就近在咫尺。
　　陈华明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这可不是君子所为……”沈淮烟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比平时软了许多，入耳就像是撒娇一般。
　　陈华明温柔地低声道：“只是……情难自禁……”
　　沈淮烟轻轻一笑，双臂勾上了他的颈，陈华明顺势吻住他的唇……
　　然后是仲夏的午后，那场抵死的缠绵

作者有话说

　　萧然，美人去远，重门锁，云山万千，知情只有闲莺燕。尽着狂，尽着颠，问着他一双双不会传言。熬煎，才待转，嫩花枝靠着疏篱颤。想当日猛然舍抛，银河渺渺谁架桥，墙高更比天际高。书难捎，梦空劳，情无了，出来路儿越迢遥。——选自《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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