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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下着雨。春暮时节，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一阵风刮过，足以让人感受到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深深地浸入骨髓的凉意。
雨声中，一个踏着水而来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一声一声，好像踏在人的心上。
黑色西装的男人提着箱子，一步一步地走来。
那个男人，回来了。
“陈老板。”门口的中年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迎了上来。
陈华明下车，打量了他几眼：“宋家的？”
“是。二少爷已经在里面了，您且随我来。”
陈华明微微颔首，然后随中年走进了这个叫做“梅子园”的小茶楼。
茶楼里有些冷清——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只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人，台上一个清秀的少女一身粉底绣蓝色碎花的真丝旗袍，略施淡妆，依依呀呀地唱着江南小曲儿；天色微暗，不大的厅堂愣是生出几分寂寥。
陈华明跟着宋家的中年穿过大堂，后面竟别有一番天地：那是一个颇为雅致的小院儿，当中栽着些园林中十分常见的花木；两边是两条走廊，分别通至两个门洞。走过一个门洞，眼前开阔起来：九曲回廊，亭台水榭，在朦胧的烟雨中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意味来。
穿过重重回廊，陈华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小院里面载着些翠竹和梅花，比起其他院落的繁花锦簇，更要清雅许多。陈华明想起这屋里坐的人，心里暗觉好笑：游手好闲的膏粱子弟，什么时候也开始附庸风雅了？
走进屋里，一个面相普通但是衣着华贵的男人站了起来。
“陈老板！你可算是来了！”
陈华明礼貌地微笑：“二少久等了。”
“哈！无妨无妨。”宋文彦摆手，拉他就坐。
“陈老板这次回国，准备呆多长时间？”
“这次有一笔重要的生意要做，呆的时间会长一点。二少找的这个地方，倒是安静。”
“哈哈，如果你喜欢，我还可以把他们叫过来唱上几首。陈老板喜欢越剧？昆曲？还是黄梅戏？”然后又一脸暧昧地笑了：“还是……东洋的小曲儿？”
“哟，宋二少，外国人的东西，我这儿可是没有啊。”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却一下子就能吸引住人，清清冷冷的，像是山间的清流，却带着几分慵懒，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门被推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色对襟短衫，下身是同样颜色的长裤，显得人十分修长。走近了一看，才发现男子长得竟十分的……美。五官恰合比例地分布在白皙的脸上，尤其是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含着笑，看人的时候让人的心都软了三分。但是他柔软的短发贴在耳侧，紧贴着脖颈的领子扣到最上面的一个盘扣，又少了几分风流，多了几分矜持——不过这样正是恰到好处。
“莫非这就是……”男子含笑打量着他：“……前几天从日本回来的陈老板？”
他这个样子，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并不礼貌，却让人难以心生厌恶。
“正是在下。阁下是……”
“沈淮烟。”
“沈三爷莫不是冲着陈老板来的？哎呀呀，宋某人以前请了好几次，三爷都不肯赏脸和我吃上几顿饭呢。”
沈淮烟笑了：“哪里，是淮烟的确没有时间啊。”
宋文彦笑了笑，对陈华明说：“沈淮烟沈三爷，梅子园的老板。”
“久仰。”
“久仰……？”沈淮烟有些促黠地笑笑，眨眨眼睛：“我记得，江南一带知道我沈三的梅子园的人，并不多啊。”
本来是常见的客套话，却偏偏被这个人较真地捉弄，陈华明嘴角不由带上了一丝笑意；
“我看见沈三爷，就觉得以前应该见过似的，有一种神交已久的感觉，自然是要说声‘久仰’。”
沈淮烟轻轻地笑了：“这倒是了，的确和陈老板一见如故呢。”
陈华明……沈淮烟微微眯起眼睛。
——倒是个难得有趣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