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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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六，一个很顺的日子，叶恩像往常一样卯时起床，跟着侍童端水进来服侍他穿衣洗漱。
今日的叶恩又与往常有些不同，平日里他不是着紫就是着白，今日，他穿的是湖色的长衫，腰上同系一条湖色绣荷叶纹的腰带。
这腰带让侍童很是诧异，因为叶恩所有的衣裳都是净色，连暗纹都不会有。而且学院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他日常出行也从未见与任何女子有多言，这条女人绣的腰带又是从何而来？难道真像传闻所说，他跟齐王有断袖之交，这精致的腰带是齐王所赠？那今天又是什么日子，他如此特别？
叶恩打开门来到屋檐下，邻院书舍的郎郎读书声就传到他耳中，他抬头看看将泛明的天，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长袖一拂，下台阶，阔步向邻院走去。
清晨时分，微风带着凉爽吹过，将他的袍衫扬起，半束起的黑发也随着飘扬，加上他矫健的步伐，似要乘风上云霄，让跟在后面的侍童有种一眨眼就会看不到他的惶恐。
叶恩进到讲堂时，学子们的读书声并没有停止，直到一章节读完，大家才一齐放下书本，整衣正冠，向首席上的他行礼：“老师好。”
“嗯……，”叶恩微颔下首，才待要说话，门口就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
守门侯老爹气喘吁吁地向叶恩掬揖：“公子，不好了，隔壁荷衣坊来了好多官兵，说是云荷衣是奸细，偷了齐国什么重要东西，他们要来搜。那些官一排开，咱们的大门都被圈在里面，不让人进出，这可如何是好？”
“休乱。”叶恩拂袖，下席而出，“待我去看看。”
“云荷衣是奸细？这么美的人儿怎么可能是奸细？”“她是哪国的奸细？越国？咱们先生也是越国的，那……？”“这下云荷衣的王妃梦也破灭了，蒋王爷肯定不会保她。”
跟在叶恩后面的学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的表情也是喜、忧、惊、奇俱有，唯有当先的叶恩，一脸淡然，好似他们嘴里所说的云荷衣，他从来就不曾认识过。
众人跟随叶恩来到门口一看，果然。
重官兵手执长矛，严阵以待，亮闪闪的矛尖刺得人心慌慌，俱不敢再言。
叶恩问当门守立的银盔军官：“王校尉，奸细抓到没有？”
银盔军官双手抱拳，对叶恩行了个半礼，“已经抓到了，蒋王爷亲自抓到的，现在已压往城南口，要行火刑以示威慑。”
叶恩脸色一变，招手，侍童便上到他旁边鞠身，“先生有何吩咐？”
“备马，我要去城南口。”
“这…….”侍童还有犹豫，叶恩就一声厉呵，“快去！”
侍童急忙起身，“是……。”
王校尉听叶恩要去城南口，便上前劝戒，“叶先生，王爷有命，文成院与荷衣坊的人俱不得出入。”
叶恩撇唇一笑，双手置于身后，望天，不再言语。
好心劝说就换来人家不置一笑，王校尉脸上挂不住，恼怒地退回到门口，等着一会叶恩真要出去，就命人拦住，看他清高。
学生们都是与叶恩相处过的，知道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谁也不敢去劝他，只能站在他旁边，暗自守卫，以防万一冲突，他不致于被伤到。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侍童就牵着马儿奔来门口。
“先生，你的马。”流到眼皮上的汗都没来及抹，侍童就把缰绳双手递向叶恩。
叶恩抬手替侍童抹去眼上的汗珠，又将他的乱发捋到耳后，才接过缰绳，蹬鞍上马，轻声说了句：“以后好自为之。”
侍童不明，抬头去看叶恩，叶恩却已不再看他。
王校尉才待发威，叶恩就从腰上解下一枚玉佩，往他怀里一抛，“齐王亲赠的玉佩，见佩如齐王，还不放行！”
质地温润的羊脂白玉才落进王校尉手，暖暖的触感就让他就知道这东西的真假。举世只有一块暖玉，齐玉命人将它分雕成两块，一块自己保留，另一块则送给叶恩。这件事在齐国传得沸沸洋洋，无人不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有了齐王跟叶思断袖之癖的传闻。如今这玉落到他手里，是放人还是不放人他踌躇，可见玉佩如见齐王的呵斥他还是知道该怎么做。
他双手捧起玉佩，跪下身大呼：“吾王万岁！”
士兵及其他在场的人也跟着他的样子跪下，双手扑地，叩头大呼：“吾王万岁！”
只有叶恩一人没有下马，他缰绳一拉，趁着众人跪拜之时，骑马闯出包围，直奔城南而去。
待到众人醒悟要去追时，他早已跑得不踪影。
城南门口，黑鸦鸦的人群将广场围得严实，天空也是黑沉沉的乌云密布，空气憋闷得让人，呼个气都得要张开嘴才顺畅。
蒋王爷穿着金甲坐在城门楼上，眼神复杂地睥看城下柴火堆中，那个红衣绿鞋的绝世佳人。
他印像中的云荷衣，从来只着荷色，艳丽妖娆得像异域壁画上的飞天神女。要不是她脚上的鞋子没有换，他真不会想到，卸了妆的她会清丽脱俗得真她的名字一样，荷衣未染飨清菲，瑞莲初绽耀紫宸。
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人的，要不是大业未成，他就是把她立为正妃或是王后也不是不可能。他不带一丝亵渎地尊重她，愿意等到成亲那天正大光明地拥有她，虽然他现在就把她压上床也不会有人说不合适、不行，可他还是听她的话，等她。
他所有的迎娶礼仪，除了颜色外，全是按正妻礼仪，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他的妻子。他本等着新婚那天让她惊喜，没想到，她给了他这么大的惊憾。
“云荷衣，你现在还有两盏茶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交出东西，我还能放你条生路，不然……死。”这个字说得很艰难，特别是你深情脉脉地对她说，她却连看也不看你一眼时，蒋辰礼的心都被揪碎了。
“云荷衣，你好好想想你的将来，想想……”我们的将来，只要你现在认罪把东西交出来，我还是会把你娶进门。虽然不会再有那个惊喜，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但我会把我整颗心都给你，只要你把它交出来。
云芝还是头也不抬，她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一样。
她的脑海却像轮回镜在倒转……
瑶儿嫉妒的眼神，她给的那囊水，她抢走木盒时说的话：
“云芝，你真天真，你以为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能回去？你还想嫁给叶恩？一个千人睡万人枕的妓女，你有什么资格跟他在一起？”
“义父早就答应过我，等我把这个木盒送回去，他就给我安排新的身份，让我跟叶恩成婚。”
“这次计划早就泄露，义父说过，必要时候就把你抛出去，你不要不平，谁叫你长得倾国倾城，迷倒了齐国的蒋王爷？你留下才能拖住他更久时间，才能让我们安全离开。”
“这件事从头至尾叶恩都知道，你不要指望他会来救你。你也别想着把我们供出来自保，不然你娘的命……”
娘？这个云芝只见过三次，心里默念过多少遍却从未真正喊过的人，牵扯了她一生的自由。为了娘的命，她从小接受各种非常人能忍受的训练，为了娘，她甘愿来到齐国卖笑陪酒，忍受每天与心上人为邻，却倒在别人怀里的痛苦。她历经种种保住最后的清白，终于能全身回国等待心上人归来，她娘的命又让她有口不能言，在幸福向她招手时，丧生于他乡。
烈日晒得人头晕眼花，曝晒让云芝的身体水份流失很快，她的嘴唇干涸得轻轻一动就裂出血丝。她忍着疼痛伸出舌头，细细舔去唇上的血，也顺便滋润下嘴唇。头低得久了脑子晕得更厉害，她抬起头想看看天上的日头，是什么时辰了，还要等多久才能结束这煎熬。
是眼花吗，为什么会看到他？
云芝涣散的瞳孔努力聚焦，去看清那飞跃而来的青影，是他，是叶恩！
眼睛突然干涩得生疼，像有针扎进去的难受，可她仍是瞪得大大，不肯眨眼，就怕一眨眼这幻影就会消失，她最后的等待变得更加痛苦。
蒋辰礼也看到那个青影，骑的那匹马，那是他送给叶恩的。那马性子很烈，除了他就只有叶恩能骑，所以马上的人很无疑就是叶恩。这个时候同是越国的叶恩来到这里，蒋辰礼不自主地就紧张起来，“叶恩，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速速离开！”
叶恩没有停下反而更快地策马向云芝奔去，同时高声回应蒋辰礼，“王爷，我与云荷衣同是越国人，毗邻而居却从未发现她是奸细，我愧受齐国百姓礼遇供养。今天我不劝得这奸细投诚，也无脸再存在齐国，王爷你请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劝服她！”
“那就劳烦先生多费唇舌！”听到叶恩是来劝降云芝的，蒋辰礼才把心放下来。叶恩与云芝同是越国人，他的口才又那么好，说不准真能劝动云芝。要是这样……，蒋辰礼热切地凝向云芝，她果然抬起了头。
叶恩策马行到云芝柴堆前停下，一路狂奔吹乱他的长发，好几缕散到额前，挡住他的眼睛，却挡不住他眼里的深情。
他义正言辞地对她说：“云荷衣，你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我会向齐王替你求情保你不死。”
“东西已经不在我这里，我想交也交不出来。”云芝看清叶恩眼里的深情，她很感激，感激他能在她人生最后一刻给她送行，即便一切都是假的，这深情依旧让她安慰。
叶恩一手抓紧缰绳，另一手轻抚腰间的荷叶绣带，“你告诉我东西在谁那，你的同党是谁，我依旧会向齐王保你。”
“我不知道东西在哪，我也没有同党，你不用再白废口舌，夏日炎炎，还是书舍里清凉，赶快回去吧。”云芝也看清他的小动作，那个腰带，是她4年前来齐国第一次密会时送给他的。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他系，没想到死前能看到，这算不算圆她一个心愿？即然在所有人都抛弃她的时候，他还能冒着危险系来给给她看，她便也最后再关心他一次。
“云荷衣，即然你冥顽不灵，那我就替越国清理你这个败类！”
叶恩蓦地变了脸，紧跟着他抚腰带的手从怀里抱出一颗如核桃大小的黑色小球，“啪！”地向柴堆上扔去。小球落下之处冒出巨大的浓烟，接着就是火焰从浓烟中闪出，一眨眼的功夫就燃着大片柴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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