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之劫》桑圣柳

4、回归正途

　　第四章万镜归空，回归正途
　　老者望向二人离去的身影，轻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徒儿，好自为之啊，但愿那丫头早日跳脱苦海，也免得你红尘走一场、一身凡俗缠身”
　　“师兄既然不舍爱徒受苦，又何必准他下山呢”老者身后传来的疑问，让他不由一怔，长袖轻舞间，驱散了眼前的迷雾，对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众位长老，苦涩一笑“历经千年，众位师兄弟此刻怕是心如明镜了。千年之前，老道便窥得天机，得知这丫头命数不凡，却也是变数不断，自古福祸相依，以白叶爱孙如命的劲头，定是大患。于是出于爱护之意，起了私心，任由玄冥胡为，将那丫头逐下山，要白叶闻问不得，定能躲过此劫。却不想害得那丫头入了歧途，历经千年，怨气不消，执念甚深，难归正途，如今大劫未至，我师徒倒先反了目，因果报应啊”
　　旁边传来一声轻叹“师弟又怎知那丫头一定是白叶命中的劫数，而非变数呢，祸福相依，也许因这丫头，你那徒儿能放下过往，有所突破呢”这师弟也是关心则乱，先入为主了啊。
　　老者一怔，幡然醒悟道“是了，那丫头乃是天命之人，若不是天命变幻她如何能于当年的万劫阵，今日的破魂阵中化险为夷，倒是老道枉做小人了，哈哈”老者捋须大笑，扬长而去，玄冥却是听了个明白，急急出声道“师伯，那丫头被我伤了根基，即便是天命所归让她顺利转生，日后风云变幻，也难逃错骨剥魂之痛，白叶能带她去往何处啊”
　　老者远去的声音隐隐传来“师侄，那丫头乃是天定之人，命中担负大责，此乃天命也。如今万镜归空时，她也该顺应天时，此刻定已是回归正途，顺运而生了，师侄还是听老道一言，放下前事，莫再惹祸上身为妙”玄冥垂首静默，今日白叶一番质问，他已知自己做的太过，怎敢在做刁难，只是，那丫头事事上心要强，当年那场糊涂账让她积怨甚深，历尽世事，虽心智未损，却也对当年之怨生出了执念，千年磨难让她冷心冷情，错骨离魂之痛都难令其动容。肩负重任，白叶师兄怕是要为那丫头吃些苦头了。
　　正文

　　瓢泼的大雨，伴着震耳欲聋的惊雷声在耳边炸响，大风将窗外的大树摇得哗哗作响。叶恒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紧咬牙关，忍住喉头就要痛苦出声的呻吟，直至雨声方歇，疼痛减弱。她才放松自己僵麻的身体和粗重的呼吸，一身汗湿，全身无力的躺在繁华复古此刻一片狼藉的大床上。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这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折磨的体力透支、全身瘫软了，随着雨势的变化，她所须承受的疼痛也是时轻时重，却都足以让她紧咬牙关才不至于崩溃尖叫出声、这应该就是那玄冥老头说的留给她的教训吧。叶恒再次深吸一口气，去承受接下来的痛楚，直至胸口传来近乎窒息的憋闷和疼痛，她才呼吸一散，昏死了过去。
　　阳光透过窗柩照到屋内，洒下一室斑驳的落影，风徐徐吹动，躺在床上一身汗湿的叶恒，在一阵寒颤中醒来。身上已无痛意，只余一身乏力和胸口若有似无的闷痛，叶恒缓缓送出一口浊气，将目光投在屋外明媚的阳光上。
　　当日，那个自称是她爷爷的人，将她送进这具身体，只说这才是她的路，只能她自己走，若是难以举步就去西莲山白叶寺寻他，之后屋外就电闪雷鸣不断，她就感觉身处炼狱，浑身疼痛难忍，老者何时离开的，她早已顾不得了。隐约记得中途好像有人来过，当时她正在咬牙忍痛，在那人试图靠近时，咬牙出了声，让她退了出去。
　　叶恒试图撑起软绵绵的身体，可是早已透支的体力却并不打算配合她，疲软的身体碰的一声，再次摔回了大床上，仅仅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浑身再次被汗水浸湿，长发凌乱的黏在脸上，浑身绵软，想动根手指都难。叶恒喘着粗气，再一次起身，却只能一次次摔回床上，叶恒转头，让暖暖的阳光打在脸上，想借此驱散心中的阴霾。脑海中渐渐出现一些破碎的画面，这具身体留下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播放，却又杂乱的理不出头绪来。直至，她再度两眼一翻，昏睡过去。
　　脑海中流动着的那些画面清楚地告诉她，她现在身处的是完全不同于二十一世纪的另一个时空。在这片名叫法尔的大陆上，没有她熟悉的七大洲四大洋的分布，甚至有悖于她所知道的中国历史上存在的任何朝代和史实。
　　在这里，妇女不仅居于较自由的地位，且处于受到尊敬的地位。他们信奉自然之神，畏惧且尊敬自然的力量，他们认为能够孕育生命的女性有着惊人的创造力，她们是征服自然的英雄，是创世造人之母，是创造发明的神灵，社会生活的主宰。人们将女性视为法尔之神的神使，认为女性的种种权力：生育抚养人种的权利，组织人们生活和生产的权利等都是神赋予的，无须法律约束，甚至给予人为的特权，妇女只不过是在履行了自然赋予的权利义务之后而取得了全社会人员的尊崇，这种女性意识自然的根深蒂固的，人与人，男与女之间从心而论是天然的平等。然而，随着时光的洗礼，文化的交流，以及生产力的需要，女子渐渐以健硕丰腴、豪爽刚健为美，崇尚武学，认为力是强者的象征，在伴侣的选择上却要求纤细俊雅的男子为先。
　　随着王权的私有制，母系继嗣的问题凸显，女子开始有了三夫四侍嫁娶之说，男儿渐渐有了为妻守节的礼教束缚。到了叶恒所处的这个时代，相关制度已经完善。家天下的时代，女子世袭王位，婚姻思想、贞洁观念强化，礼教对男儿的管束也就愈加严格、周密而强化。
　　如今的法尔大陆，法尔之神已是一个用来巩固女子地位的噱头，于世间众人而言，法尔已是过眼烟云。加之，此时的法尔大陆正处于三国鼎立，太平盛世，整个社会呈现在衣食丰足，生活稳定的情况下，自然之态已失。
　　叶恒轻笑，最初那种几近完美的平衡被打破，眼前的盛世又怎会一派平和呢？三国鼎盛？的确，眼前的三国都处于经济空前繁荣的鼎盛时期，可是，经济空前繁荣就意味着统治者的思想也是空前活跃，鼎盛！便意味着兵强马壮，有着决战之力和一统之心，上位者又岂会让这天下三分、大权分落呢？旁人她不知道，但这具身体，当今夜莱国九公主的母皇却是筹划多年、蓄谋已久了。
　　夜痕，夜莱国九公主，也就是叶恒此刻借住的身体，据说自幼聪慧过人，敏而好学，四岁能诗，八岁出口便能成章，十岁已是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却终难得其母喜爱。起因便是这九公主是他国皇子之女，天生体弱，打娘胎里带来的心悸之症，没事就要喘上两口，多走两步就上气难接下气，情绪稍一激动便是昏厥了事，夜皇只觉此女伤尽了她的颜面，辱及了她的国体，一个药罐子，不能征战沙场，舞文弄墨又有何用！而这年岁愈大，她这病况愈重，现今，她已卧病在床近一年之久，太医也好，云游名医也罢，观其病况都说难捱过这个冬日。
　　此言一出，当朝太傅大慌，这九公主一去不要紧，却要苦了她的儿子，年纪轻轻给这病秧子殉葬。这太傅本就疼子如命，当即二话不说，寻到那九公主的无花宫，一番大闹，终是退了这门亲事，安心离去。世人都道这九殿下开明，不愧这神童之名，众所周知那夜痕自幼深居简出、心性纯良，对那时常前往宫中玩乐的太傅之子情有独钟，爱慕多年，撑着病体对其呵护有加，如今知晓自己大限将近，却还甘心就此放手，令其再行婚配，实属难得。
　　且说这夜痕，也就是如今活在二十一世纪正混得风生水起之人，当日被逼退婚后，又遭其母一通怒斥，当夜便心生去意，隐隐有了不续之意，魂飞体外之时不知怎的，一丝游魂竟被玄冥撞个正着，便有了叶恒之后的丧生和现在的转世。从原主零星的记忆中得知，如今的夜莱国正值新旧政权更替，平静地外表下，早已暗潮汹涌，明刀暗箭，血雨腥风，背地里斗得好不热闹，但谁都不愿最先出头，时局因此僵持不动。
　　按理说呢，这本与她这将死之人无关，却不知，这原主出于什么心态，硬生生借着她父家西岳国的势力掺了一脚进去，眼前的这摊浑水，她是不想淌也得淌啊！
　　叶恒无力之极的一叹，眼前局势不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脑海中，除掉与那个未婚夫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个女人的记忆中再无其他，包括她母亲姐妹的样貌、性格喜好，身世状况都是模糊一片，她真的不明白，这个女人这十五年是怎麽活的，那些说她是神童的家伙到底有几岁？
　　叶恒感觉自己仿佛坠身泥塘，身不由己，心力交瘁，甚至，失去了挣扎的念头。也许，她并没有走出玄冥的迷雾阵，所以才会无论脑中、眼前还是心底都是一片混沌，感觉那么不真实。也许，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困在阵中的那段经历和醒来后几日几夜深入骨髓的疼痛，终究磨损了她的毅力，让她醒来后，即便对眼前的局势有所感，也没有了过去那种一争长短的决心和力气。她伸手按住胸口，这种前路渺茫，满眼云雾的感觉让她的胸口再次再次袭上窒息感。
　　“夜”胸口的疼痛击溃她的理智，让她无力出声，呼喊出了含在舌尖很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