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棋局》莫深言

7、第七章 夏家

　　我已经准备好等着他们出来质问他们，但还没散场忽然我就听到斜背后有响动，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忙回头一看，那一幅墙角的挂毯正被撩了起来，我下意识便想扯起身边什么家伙，但露出头的却是吴万金的司机。他将手指放在嘴上，冲我做出禁声的动作，同时招招手低声道，“老大吩咐让二小姐跟我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出去了，经过一条狭长黑暗的走道，我看到了吴万金的车。原来这里竟然通向他的车库。我刚要问司机，却见吴万金和吴祥已经从另一条道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大成子、陈师傅等一众人，众人步速很快脸上都面无表情，这让我更加不安。吴万金只简短地对我说了句上车，我就和吴祥坐在了后面，剩下的人上了另外两辆车。
　　自从纹身事件之后，我和他一直不说话，今天他看我也是面无表情，我当然也不会主动问他。可我刚刚张口要问，吴万金就说了句“回去再说”。
　　车开了出去，速度颇快，我想着自己的心事，自然没有心情看路，只见吴氏父子二人都是满脸严肃，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正想着，忽然车猛地往右一转，我坐在左边又没有系安全带，猛地就向吴祥飞了过去，他一把揽住我，我瞬间制动的同时只感到他有力的右臂抱着我，无比安全。可他如此可恶地对待我，我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心思？
　　紧接着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以至于惯性歇止之后吴祥还是抱着我没有撒开。先是司机大吼一声操，然后又是几个连续的转弯，若不是吴祥抱着我，我恐怕脸就贴到玻璃上摔成肉饼了。紧接着吴万金也爆了粗口，都是些当地方言，具体的我也听不懂，但肯定没一句饶了对方祖宗。
　　来回颠簸摇晃之中，我能感觉得到是周围有两三辆车在挤着我们的车，而现在正在高架桥上，若是被挤下去，我们一车人没一个能活得了。司机满头大汗，扯着嗓子大骂“这帮孙子真他妈的狠，想占老子的便宜，门儿都没有！”。我的手心全是冷汗，不由自主地哆嗦，吴祥却还非常镇定，贴在我耳旁轻轻说了声“别慌”，我顿时感觉好了许多。其实从他肌肉的紧张程度来看，他也一定不轻松，可是这种时候最忌自己乱了阵脚。
　　吴万金的气度此时才显现出来，只见他完全不看车外的情况，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拿出手机，开始一个一个地拨电话。后面两辆车我们自己的车被两辆黑色SUV阻住了，我回头看时，却见到了惊人一幕，只见陈师傅忽然从车顶上跳了出来，一步跨上了前面那辆车的车顶，顺势滑到挡风玻璃上面，只踹了两脚，玻璃就全碎了，那车里的司机只好赶紧制动。陈师傅坐的车顺势从后面绕了上来，陈师傅跳到地上开开车门，无比潇洒地坐了进去，他的车就跟上了我们的车。一旁几辆车见状，便没有再逼迫我们的车，但却也还紧紧跟着。
　　吴祥此时放开了我，看着吴万金道：“是夏家的人。”
　　吴万金哼了一声，头都没抬道“用脚指头想我都知道是谁，夏黑子自己不敢正面跟我们干，放出一帮没用的小喽啰来，今天不让他们长点教训，我吴家也就不用在道儿上混了。”
　　我心想夏黑子应该就是那个又高又瘦又黑的人，□□混战，这是我最不愿卷进来的。可是我旁边的吴祥此时却忽然弯腰，从座位底下不知哪里掏出一根铁棍来，看得我汗毛直竖，几乎就要吓得晕过去。
　　吴祥没有看我，只道：“夏黑子早就安排下了这一出，恐怕是不是把阿三还给他，他都会在这里堵我们。”
　　吴万金道：“还他那个废人不过是做样子给剩下人看，我们留那废物有什么用，还得天天供他吃喝，我吴万金从来不供吃白饭的主。”
　　司机忽然说话了“老大，刀疤脸和二流子也来了。”
　　吴万金大笑，道：“就怕他们不来！夏黑子终究还是个混混，孤注一掷是他的风格。这几年他运气好得已经不知自己是谁了。”
　　几辆车磕磕碰碰就挤到了一条小道上，我看窗外的风景竟然已经到了市郊。吴万金命司机将车开到一栋废弃的建筑物前面，各人拎着棍子就下了车，我本来缩在车上，却也被吴祥拽了出来。我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腿软，站都站不住。吴祥轻声跟我说别紧张，你不是学过防身术么。我心说滚你妹的，我那点防身术防个色狼还行，这里分明是□□打群架啊，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吴祥把我半推半拽到墙角，我忽然明白这里真是防御的好地方，毕竟我们三辆车下来只有十几个人，对方五辆车，少说也有二十人。这里至少可以不用管背后。陈师傅大摇大摆地走下车，冷冷瞪着从夏家车上下来的一个彪形大汉，此人脸上不只有一条刀疤，看起来无比狰狞可怖。
　　夏家的人都拎着棍子，我们这面除了我以外也是每个人手里都有武器。那边车上最后下来的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戴着黑色墨镜。他走出车来却也不往前走，似乎是对陈师傅颇为忌惮。他目光扫到吴万金，停了下来，道：“吴叔叔，前日你抓了阿三，虽然今日自知理亏把人还回来了，但是这道儿上最讲面子，我们要是什么动作也没有，这就真的混不下去了。所以侄子想跟叔叔商量个不伤和气的方法，请二小姐过去侄子那边玩儿两天再送还给吴叔叔，您看如何呢？”
　　我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娘啊，这原来竟是冲着我来的！这可怎么办？
　　吴万金冷笑一声，道：“跟我讨价还价你还没资格，你爹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说着摆摆手，两方摆开阵势，只听那个刀疤脸大吼一声就朝陈师傅冲了过去，陈师傅黑着脸，颜色也颇为戒备，待他扑到身前忽然侧了身，将他往斜里一带，好一招四两拨千斤！可那刀疤脸确实是高手，收放有度，本就自己留了三分后劲，陈师傅这一带竟然纹丝不动。陈师傅不等他摆好姿势，已经猱身而上，两人便斗了起来，再看周围已经打成一片。我有些担心吴万金，侧头一看才发现他打得比谁都狠，几棍子就撂倒一个，打得对方爬都爬不起来。
　　那瘦子黑眼镜和周围两人一直没有动手，紧紧盯着我，而吴祥也没有动手，只是拎着棍子站在我斜前方。这时那黑眼镜忽然跟旁边两人说了什么话，那两人就往我们这边过来，吴祥忽地转过身，对我道“这俩人交给你了”，又顿了顿叮嘱道“他们只会来抓你不会打你，等近了身你再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记住教你的那几招。”
　　我一听这不是要我命么，这时候也忘了跟他的争吵，只死死地抓着他，说什么也不放开。吴祥看我这样也没办法，道“好了别慌，我不走。”但我刚刚松开他，他就猛地冲了出去，我毁得肠子都青了，我怎么能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