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棋局》莫深言

6、第六章 沦陷

　　大会之前，吴万金交代了我许多事情和规矩，不过总归就是一点，尽量面无表情地坐着不要说话，点到我名字的时候微笑点点头就行了。本来一般来讲会给我介绍一下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吴万金说这次就不必了，也没打算让我入帮。
　　会是在地下室一个我从没进过的大堂开，会前十分钟内人鱼贯而入，没有一个人说话，都直奔自己的位置而去，或坐或站，总得也得有将近一百号人，看来等级纪律非常严格。同时我也发现不少眼睛在不经意地打量我，我只装作不知，他们也尽量避免跟我眼神接触。最后被簇拥进来的是三个人，想必就是小三家的当家。一个四十来岁的胖子看起来颇为和气，身穿阿玛尼，脖子里面竟然还挂着条大粗金链子，这搭配纯属没文化暴发户。再看另一个又高又瘦满脸精明的样子，年纪在五十上下，穿着没有那么讲究，衬衫袖子随意地挽起来，小臂上青筋凸起半根错节，一看就是□□电影里面那种狠角色。最后一个人没什么特点，中等身高中等胖瘦中等穿着中等年纪，总之就是长着大众脸，什么都可以用中等来形容，唯独此人左手无名指和小指留了很长很硬的指甲，看起来黄黄的，让我胃里一阵不舒服。
　　一众人对他们都很恭敬，我和吴祥早就站在了主座后面，等下面都落了座，吴万金才咳嗽一声慢慢从侧面的门走了进来，他一进来，下面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吴万金摆摆手，等他落了座，下面几家才分别坐下。
　　吴万金又咳嗽了两声，才道“今日让兄弟们过来一是例行公事，二来也是向大家介绍一下小女吴玥。我吴万金失散多年终于找回来的女儿。”吴万金像我指了指，底下忽然齐声叫了声“二小姐”，就如同排练好的一般，倒是吓了我一跳。之后恭喜之声顿时不绝于耳，但是南方的方言尤其是这些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土著们说出来的方言，我是一句都听不懂。只是看着他们看我，也就微笑点点头。
　　那个胖子忽然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颜色颇为亲和，可我却实在听不懂他的口音，看着大家都看着我，颇为尴尬，忙冲口而出道：“抱歉，我听不懂您的口音。”那胖子咧嘴一笑，又说了什么，大家都笑了。我余光瞟到那个又高又瘦的人，见他笑得颇有意味，不知为何心里一紧，想起吴万金不要说话的叮嘱，便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不过吴万金没有给我更多说话的机会，他很简单地道：“小女自幼在北方长大，后来又留洋多年，外国话会说好几种，但咱们这些话她反而听不懂。”又对我道“好了，我跟你诸位叔叔伯伯谈事情，你先回去吧。”
　　我就等他这句话，松了口气，吴祥为我打开门，我便从侧门出去了。其实侧门并不通向什么地方，就是一个简单的休息室而已，显然吴万金是希望我等在这里。屋里有电视，我百无聊赖之际便打了开，这才发现这电视竟然是监控录像，我看到的正是屋里的场景。
　　其实吴万金吴祥他们跟我说话都刻意使用普通话，但是在这些人面前当然就都是方言了，我自然几乎一句都听不懂。开始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还是和颜悦色，但是说着说着，那个高瘦的人忽然拍了下桌子，陈师傅好像也吼了一句什么，气氛一下就要紧张起来，倒是那个胖胖的叔叔赶紧说了几句什么，那瘦高子的人才没有涌上来。接下来好像是在质问着吴万金什么，只有那个大众脸几乎没有说什么话。
　　我看得紧张得汗都要出来了，再瞥了一眼吴祥，只见他一手按在吴万金椅子上，肌肉绷得紧紧的，似乎随时要出手，可表情却没有露出什么凶色，还全神贯注在谈话上。这时吴万金忽然拍了下手，伙计们带上来一个人，那人是被拖上来的，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还有血迹。
　　吴祥说了句什么，那瘦高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那胖子也好像很没趣的样子，倒是那个大众脸开口说了什么，瘦高子就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将人带下去，看来被打的是他的人。我看着这种惨况心里七上八下的，心里万分后悔自己答应了吴万金来见这帮人，这下目标可明确了，万一那高瘦子想要找回场子，把我绑架了怎么办？再看那胖子的和善也像是装出来的，心里怎么想的，说不定跟那高瘦子也是一头的。
　　再后来我心里存了这些疑问和恐惧，也就没再仔细看视频，开始考虑我该怎么办。同时我也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局，而正是吴万金和吴祥合伙演出了一场戏，才把我拉入了这个局。这样一想，我就又想明白许多事情，开始我一直先入为主的想法就是我的出现会动摇吴祥的地位，可实际上我实在是太盲目自信了。吴万金和吴祥之间的关系，是我永远也动摇不了的，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目的就是把我留住，可是我到底是哪里吸引他们呢？我逐渐发觉事情没有我想象得这么简单，他们一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