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棋局》莫深言

2、第二章 选择

　　思前想后，我去找吴万金，正好吴祥也在，我让秘书出去，张口就问是怎么回事儿。
　　吴万金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有此一问，也不着急，只是让我坐。吴祥在一边颇有意味地朝我一笑，似乎再说才发现么。
　　我心里更气，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看了更觉得好笑，竟然笑了出来。
　　吴万金朝他摆摆手道：“行了。”又冲我道：“阿玥，我们本来不想让你知道，不过你既然看出来了，我们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是受过高教育的，我知道也看不惯我们这些初中文化的，这些日子你也挺难受，我们也不是没看出来。实话告诉你吧，集团不过是个表面上的样子货，用你们高级的话来说，我们其实是搞走私的。”
　　我虽然早就猜出了一些，但是听完心里还是很恐慌，脸都变了色了，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这种事情从来没干过。心说我可才二十多，不想下半辈子给逮到到号子里蹲着。
　　吴祥看着我僵硬的表情微笑道：“你也不必紧张，集团是没问题的。”
　　我还是黑着脸，心说什么没问题，洗钱还没问题？总是我是不干了，给再多钱也不干了。想着我就说：“万叔叔，这事儿我真干不来，谢谢你这几个月对我的照顾，你也许是我亲爹，但是我还是更想陪着我爹娘。”
　　吴祥还想说什么，吴万金却先开口了：“阿玥，爹对不起你，你要是不想干，我也不能勉强。回头给你账户上拨几千万，只希望你能每年过来看看我们就行了。”
　　我心想给我的钱也是赃款，快算了，要不以后追缴也逃不过去，徒惹麻烦，于是道：“我真不缺钱，也没尽过孝，真是不必了，我想现在就回北京。”
　　吴万金看起来很疲劳，看我这样坚持，便点了点头，示意吴祥送我回去。
　　吴祥走在前面给我开了门，说直接坐他的车把我送到家，然后秘书会帮我订回北京的票。我终于松了口气，坐进了吴祥的车。可是这车却根本没有开到我的住所，而是直奔市区。我说等等你别骗我，我虽然没来多久但是还认道儿。吴祥一笑，说妹妹咱们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哥。现在大中午的，你要走了，我请你吃顿饭还不行？能让你空着肚子走么？
　　我那时还很天真，也就没有太推辞。
　　吴祥把我带到一家地形很隐秘的私人会所，一看就是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经常聚会的地方，我心中微有些不悦，但当我看到牌子的时候才惊觉，这家会所也是吴氏集团名下的，我之前看到过公司账目上有这家，只不过从来没来过。想着是这样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前台一看吴祥来了，叫了声吴少爷，又禁不住多瞟了瞟我，吴祥道：“这是二小姐。”
　　前台那女子忙叫了声二小姐，就直接领我们到楼上一个风景极佳的隔音小包间，之后精致的江南小菜便流水价儿般送了上来，上得极为迅速，好像是早就做好了专等我们过来一般。
　　吴祥先给我递过来一支烟，我说不会，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百个不相信，仿佛在看外星人。
　　我也懒得理他，就动筷子吃了几口菜，果然风味比我之前吃到的好太多。
　　吴祥给自己点了支烟，笑问我还舍得走吗。
　　我说你想都别想，我不是吃货，岂是你这几盘小菜可以收买得了的。
　　吴祥忽然不然不笑了，变得严肃起来。他那种一贯的嘻皮笑脸一收起来却还是颇有震慑力的。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也停了筷子。
　　吴祥看着我，叹了口气，道：“你才是吴家正主继承人，我不过是个捡来的孩子，这一摊子家业还是应该继承的。”
　　我心里自然明白他对于我的防范，摇摇头道：“这事儿我干不来，我也不想要你们家的钱，你放心，我不会是你的威胁，也不会来跟你争家产。”
　　吴祥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会，刚才爹要给你钱你都不要，这年头多少人能禁得住这诱惑。”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你不知道，很早之前爹就知道自己生的是一个女儿，以吴家的财力还能找不到么？其实你上大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找到了你，我们还特意去过你学校远远看了你几眼。那时候爹心情很复杂，家里同辈人和集团内部出现矛盾，一个人根本收拾不了，我就是那时候辍学的。不过我们干这种事情的，多少还是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爹不舍得让你参与这种事情，于是就放弃了认你的机会。后来事情渐渐好转了，你就去国外读了研究生。但是其实当初的矛盾并没有彻底解决，近几年有愈演愈烈之势，爹身边的人除了两三个跟着爹打天下的，剩下的都难以信任。可是这摊子还越来越大，万般无奈之下，爹才等你读完书决定认你。这不仅是他一辈子的心结，也是形势所逼。”
　　他又点了一支烟，看了看我道：“他不忍心跟你说这些，但是我不同。我是嫉妒你，因为你才让我的地位变得不稳定，但是论起亲情来说，我是从小爹看着长大的，我对这个家族的了解比你多了不知多少，而且我比你更爱爹。你可能怀疑我跟你争什么家产，但若是真的抢起来，你根本抢不过我，更别说我是这面地头蛇还有一帮兄弟。跟你实话实说吧，现在的情况如果更加恶化，我们谁都没有家产可以继承。如果现在你推辞的话，你很可能会后悔下半辈子。爹这样疼你，你竟然一点都不愿意帮爹一下，更何况爹让你管的那一块是最安全，我真不知道你们这样教育了大半辈子最后都培养出些怎样冷血自私的人。”
　　我听了心里一惊，顿时凉了半截，方才放松的喜悦之情也顿时一扫而光，忽然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了。第二个反应就是，会不会是吴祥编谎话骗我的？但转念一想，事实也应该如此，毕竟我若是他，我会希望这个妹妹赶紧离开，才能保证自己地位不动。若真如此，那么他今天跟我说这话也必然是情势所迫了。
　　事后想是吴祥算出了我这人其实典型的面冷心热性格，钱如果打动不了我，那么亲情牌就是最后的绝杀了。
　　但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傻傻地问：“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