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黄黑]》水色翼刃

15、15

　　作为一个并不乐于打破规矩的人，黑子自然不是出于什么对学生的爱护之情而帮对方请了假。对于青年来说对方没把他扔在大街上而是费时费力地扛回了家并且不知道折腾到几点钟实属一个难得的友好表现，更何况眼前因为对方缺席而一脸阴霾的讲师似乎正是黄濑的死对头。
　　“……因为胃不太舒服，所以请假了。”他斟酌着适合的理由。
　　“哈……？请假？那小子为什么不自己来？”眼前托着一托盘植物标本的银发男人皱了皱眉，拖长的音调丝毫不掩饰自己正处于极度暴躁的状态。

　　这个叫做灰崎祥吾的生物课讲师在私下里被学生们称作死神一般的存在，原因是其数一数二的高挂科率和粗暴张扬的行事风格，不过他对于这些评论似乎并不在意。相对于绿间那样严谨的讲师，他放纵得有些过分，即使是在上课期间也总是咬着一支烟，穿着一件类似于医学院的白袍子，手里永远抱着一本解剖学的书籍，据说本人对制作标本非常的有兴趣。
　　但与恐怖名声相反的是，他的课令人惊奇地受欢迎，选课者中不乏犯花痴的女生和黄濑这种乐于挑战的青春期少年。当然后者总是和他对着干，不过这不妨碍对方在这门课中取得了学院历史上的最高分数，并且被高一的新生们当做传奇一般津津乐道。

　　“我想总是有理由的。”青年极力忍住胃部泛出酒精味道的不适感，“灰崎君或许应该问问本人？”
　　“当然。”银发男人的嘴角弯出一个饶有兴趣的弧度，“这样看来学院里的传闻是真的呢。”
　　青年抬起眼盯住他。
　　“关于黑子老师你最近和那小子走得很近的传闻。”男人眯着眼睛凑上前来，“我记得黄濑也给你添过不少麻烦吧？”
　　太近了。
　　这是青年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对方若有若无的烟味已经触到了鼻尖，那种手脚僵硬的无力感又开始像水里融化的墨块一般慢慢浮现。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开始有些后悔没把某个金毛少年叫醒：“对于喜欢恶作剧的学生，我想灰崎君明白教师有着管教的义务。”
　　“哦——”对于人体条件性反射行为异常敏感的银发男人当然也看出了对方的警惕意味，他退了回去，同时挺直了腰，但下垂的眼角和饱含调侃意味的语调说明他并没把对方的话当一回事，“那就劳烦黑子老师多管教一下他啰，我还有课，先告辞了。”男人嘴角挑起的恼人笑意近乎无礼，在经过他身边时，又低语般地加了一句，“还是说，你喜欢饲养小兽呢？”

　　青年一脸平静地托了一下怀里的讲义，似乎并没有听到最后那句话。

　　在下午上课铃声响过五分钟后，某个被书面威胁的少年果然来了。
　　教室门被粗暴拉开时发出了刺耳的鸣响，全部学生的眼光都集中在门口出现的那个人身上。那确实是黄濑凉太没错，只是领带是皱巴巴的一条——而且没有系上，耀眼的金发如今也是乱糟糟的一团，似乎还保持着和枕头接触的模样。有女生已经掩着笑偷偷地讨论了起来，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
　　少年稳了稳身形，若无其事地关上门，在最后一排随便捡了个位置坐下，身边的男生捅了捅他，似乎是在嘲笑他扭成一团的领带，少年用手肘挡开对方凑过来的脸，在略带恼火地拿出课本后又用手指捋平了翘起一撮的额发。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看着对方少有的狼狈模样，青年想，同时继续在黑板上继续画下语境和语言习得熟练度的关系图。
　　但他很快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小黑子~~~”下课后青年还未来得及将讲义收拾好放进抽屉，一个欠揍无比还自带波浪线的声音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小……？
　　黑子感到有一种神经质的战栗爬上了皮肤，他的余光捕捉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碧发青年正用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两声，但很快唇角又扬起了细微的笑意。
　　“很精神呢，黄濑君。”他放下讲义直视着对方，少年身上的制服已经整整齐齐，金发也好好地梳理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种耀眼且神采飞扬的状态。
　　“小黑子才是呢，昨天醉得那么厉害现在看起来却很健气哦？”
　　碧发的青年放下了手里已经送到了嘴边的水杯，和头发同色的瞳孔略带疑惑地看向他。黑子突然有了一种受报应的感觉，他尝试着避开话题：“请不要这样黄濑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觉得以前那样的称呼就很……”
　　“有什么关系嘛。”对方挑起灿烂的笑，但很快又变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小黑子啊，真是太过分了，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也不叫醒我，竟然一个人偷偷跑掉了呢。”
　　啪，绿间的幸运玩偶掉在了地上。

　　真是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