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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六、打伤的脸孔 ...

  •   终我一生,我的心渴望着一样我无法名状的事物。
      ——Andre Breton

      Did I ask you
      For attention
      When affection
      Is what I need
      ——「Twilight Galaxy」Metric

      ++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非常讨人喜欢。」

      鼬抓住冰袋敷在脸上,卡卡西用点光源射进他的眼睛里时,瑟缩了一下。「我本来可以处理的。」

      「我相信我们达成了共识。某个关于你不会死掉的协议。」卡卡西沉思道,他又用点光源射进鼬的瞳孔。

      「他不会杀我。」鼬反对道。他的脑袋咚咚直敲,不过会好的。不是脑震荡。他认为卡卡西只是喜欢虐待,并以此激恼人。「我得在痕迹消褪前追上他……」

      「你仍然认为他值得打交道?不是所有的线人都有结果。」卡卡西拿走鼬脸上的冰袋,戳了戳鼬的颧骨。鼬的面部抽搐了一下,不过他认为止水没有造成骨折。肯定会有比现在更尖锐、灼烧的疼痛感。他们还冒着寒冷坐在跟止水战斗过的礁石间。卡卡西没受伤,鼬认为他的仅仅是小伤。当卡卡西又戳中鼬的脸颊时,他努力不作声,结果没有回应卡卡西的问题。

      「也许你该给他些时间冷静下来。」卡卡西建议。

      「我不会与他正面对峙。我只是要确定他不会再次企图逃跑。」鼬把冰袋敷回脸上,分析道。疼痛在他脸上蔓延开来。鼬不过想要停一会儿,可是止水的话困扰着他。他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的,或者止水大约仅仅在试图引出反应。他如愿以偿了,但愿鼬的脸上没有露出骇然的表情。他一生都面临着暴力,但是不曾是那种威胁。鼬试探了一下脸颊内被自己咬过的地方,感到卡卡西在用漫不经心的表情仔细剖析他。

      「你跟他单独会面的记录非常糟糕。」卡卡西说。鼬感觉这是他们会得到的最接近责难的说法。鼬耸耸肩,一个细微的动作,然后扬起发疼的脑袋。

      「那么我终于想到着手这件事的正确方式将是合情合理的。」鼬缓缓提议。

      「也许……」卡卡西搓了搓下巴。鼬知道他不会公然反对或妨碍,但是长远来讲,采取不理性的行为只会伤及自身。可是止水将会帮助他们。鼬对此很肯定。不仅如此,他认为止水需要某种东西,令他不会再在这里躲躲藏藏。他是宇智波一员。鼬怎能不去帮他?鼬不知道卡卡西是否能够理解这一点,或者会在意家族成员的责任,因此他继续让这一动机只有自己知道。

      鼬慢慢站起身。他的脑袋不再抽动。维持在可以对付程度的疼痛。他会没事。鼬朝卡卡西躬身,对于长者的恰当角度和尊重。「你会允许我借用您的忍犬之一吗,卡卡西桑?」

      「鼬君,你该考虑形成你自己的通灵契约。忍犬可以非常有用。」鼬能听到卡卡西声音里面的笑意,他直起身,发现卡卡西已经在准备召唤了。鼬咬住嘴唇,后退的时候裂开了已经快要凝结的伤口。不管他有多鄙视寻求帮助,现在他确实需要。他没法光靠自己穿过这些礁石去追踪止水,而且单靠眼力寻视,他将永远找不到止水去哪里了。除了一样,他可能对于通灵犬的主意要容易接纳得多。

      卡卡西通灵召唤了较大的一只狗,秋野。鼬记得清清楚楚,这条狗伸展身体、打呵欠,然后抬头看着卡卡西,摇摇他的尾巴。鼬再后退了一小步。秋野看了看鼬,然后看回卡卡西。

      「追捕?」秋野问道。如果鼬曾需要卡卡西的通灵犬并不普通的证据的话,那就是他们的嗓音听起来多么的像人类的。看到他们无助于他背脊发麻的感觉。

      「狩猎。」卡卡西不是在纠正就是在附和。他随意地将一只手放在那条狗的脑袋上,示意鼬靠近点。「那把短刀上面的气味。只是监视,不用追赶或逼困对方。」鼬从口袋里抽出止水的短刀,小心翼翼地递到忍犬面前。

      秋野嗅闻了刀刃和手柄,期间偶然将鼻子凑近鼬的手。「在这一位恐惧的恶臭味下,很难闻到任何东西。」秋野打了个喷嚏抱怨道,然后他把鼻子凑近地面,开始绕圈。鼬飞快瞄了一眼卡卡西,感觉自己的脸颊烧起来。对方仅仅一副被逗乐的样子,就如第一次的时候,鼬几乎窜到墙上去躲开布鲁的友好款待。鼬知道他们不像普通犬类,但是看到他们时,他的心脏仍然开始咚咚猛跳,他的嘴巴仍然发干。

      「谢谢。」鼬努力保持礼貌开口道,接着又鞠了个躬。

      「也要感谢他。」卡卡西朝那条狗斜了下头,鼬点头。

      「我会的。」

      秋野发出呜呜声,鼬瞥眼看到他伏下身,挥舞着尾巴。卡卡西已经解释过那表示他发现痕迹了。显然,跟卡卡西出任务意味着了解他的小组全员,或者这是另一项测试,全看鼬会如何利用这一资源。目前为止,鼬要求过两次。鼬再次向卡卡西点了下头,将止水的无鞘短刀收进腰带里。他一转过身跟上秋野,那条狗就纵身奔向那道踪迹。卡卡西的忍犬以惊人的速度撒腿追逐,避开巨砾,越过溪流,比鼬的表现更好。

      鼬曾想过这座岛屿那么小,但是像这样跑过,证明它并没有原本想象的那么小了。他们的速度尽可能快,因为止水更快。鼬能记起他的眼睛尝试追踪止水的动作时的那种疼痛。那令鼬激动。止水的查克拉超越常理般的拧转让人着迷,他并不知道如何做,再次注视它的话,他可能明白。

      止水是危险分子,是的。鼬有瘀青和伤口为之印证,可是止水也是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鼬理解危险,但是其他的那些他无以名状,也没法透彻理解。它们是让他既警惕又兴奋的情感和冲动。他猜,那些就是吸引着他的东西。

      此外,止水是宇智波。他属于木叶和宇智波。

      秋野沿着海岸探查——一段岩石峭壁海岸,除了采集鸟蛋,无人问津。止水曾在那个暴风雨周里,滔滔不绝了至少一个小时有关捡蛋的民间传说和奇闻轶事。乌鸦和水鸟尽情享用随着波浪冲上岸,搁浅在高处岩床上的鱼和甲壳类。秋野打着圈,水鸟纷纷起飞,但是乌鸦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秋野无视它们,鼻子指向沿着悬崖壁一段猫行道。

      「他朝那边去了。是个死胡同,可能是他的窝穴。」秋野坐下,一边挠他的耳朵,一边说道,他的动作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嗓音。鼬想他没法跟通灵兽共事。他喜欢他的动物表现得像动物的样子。

      「他可能正好封锁了道路。我希望确信无误。」鼬转身,走向那条小径。他的一只脚跳上悬崖壁的时候,一具温暖、毛茸茸的躯体压上他,阻断他向前的动作,查克拉流转着保持他立在岩石上。

      「追踪,不紧逼,不战斗。」秋野亮出獠牙,但是没有吠吼。卡卡西的狗拥有几乎跟他一样丰富的经验,而且,就鼬所能判定的,他们明确无误地忠于卡卡西和他的命令。毫不意外,因为他们是犬类,恰好跟他们的主人一样受过良好的训练。

      「我只想看看。」鼬抗议道,他从岩石上落到秋野面前。「如果是他的窝……家,我们就离开,就如卡卡西桑希望的。」

      「它散发出他的味道,它就是。」忍犬坚持道。「不过我们检查一下。」秋野转身小跑上猫行道,一边前进一边用鼻子嗅探。鼬跟随他,缓缓行走在黏滑的海藻和小水塘之间。他的手指逐渐拂过身侧峭壁的粗糙表面,直到他认为止水可能设下陷阱的地方为止。鼬收回手,跟秋野一起在路的密封尽头蹲伏下身。

      秋野的鼻子挤到岩石上去嗅闻。鼬用自己的双眼打量面前的岩壁。他能看出施术将石头合在一起的地方。天然的开口看起来正似一处合意的、人形大小的通路。

      「另一面有个陷阱。酸液,钢材。这是他的家。」秋野看着鼬,他的视线落在岩石上。他可以利用分身打开它,然后派另一个去把洞窟打扫一番。这不难。几乎算得上轻而易举。

      唯一阻止他那样做的是卡卡西的话。他准备好违背那样的命令吗?如果宇智波的利益陷入危境,他必须服从卡卡西的指令吗?鼬咬住嘴唇内侧,感觉到秋野一直看着他。他能吗?他应该吗?鼬叹了口气,放下双手。不,他不能以那种方式反叛一名权威人物,或者对同僚的决定和想法如此明目张胆地表示不敬。

      鼬叹了口气,从那条狭窄的通道滑出来。他站起身,开始走下猫行道。眼下,找到止水将会更难了,而且他似乎更加一门心思,既要躲开,又要确保鼬永远停止追他。这跟向鼬的伤口上药膏实在太不协调了,因为那会是杀了他的完美时机。他能令其看上去完美而自然,但是他没有。鼬抓住那一点不放。

      「非常感谢你的协助。」当他们走完猫行道后,鼬转身对秋野鞠了个躬。他有种感觉,这条狗显然被他和这整个冒险弄迷糊了。也许鼬应该将其当成卡卡西对整个事件如何感受的反映。忍犬低头弓背,夸张地打着呵欠,然后消失在一团充满轻微的狗味道的烟雾中。鼬横跨一步走过那团烟雾,发现自己又遭遇了那群乌鸦。事实上其中一只跳得离他非常近,凝视着秋野先前所在的位置。

      鼬观察它时,它一跳一跳,转动脑袋。鼬记得有人曾告诉过他乌鸦能识别人的面孔。那只乌鸦半张开翅膀,指责鼬。鼬注视了它片刻,接着缓缓跪下,激活写轮眼。乌鸦频频点头,然后僵住。鼬伸出一只手,让这只鸟儿跳上来。小鸟的动作有点不稳,但是鼬的手指拂过它光滑的脑袋时并没有惊跳。鼬温柔细致地将丝丝缕缕最简练的幻术注入鸟儿的脑袋,温和将其嵌入它的头脑里。

      相较于人类的精神,鸟类的感觉就像镜子。当呈现止水的画像后,这只鸟认出了它,但是这种识别并非如同鼬所知道的那样真正地认出。鸟类具有一套完全不同的面部识别模式,但是它认得止水。相当满意,鼬施加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连锁幻术。这只鸟看到止水后,就会飞去海豚之流(鸟儿也知道了),「告诉」鼬。鼬坐下轻敲着小鸟东倒西歪的脑袋,想知道他是否应该整群都尝试一下。那会高效得多。

      他正如此想的时候,鸦群受惊,从地面飞起来。鼬的乌鸦停留在他手上,犹犹豫豫地反复挥动翅膀。

      「我不知道你喜欢乌鸦。」卡卡西冷漠单调的嗓音吓人一跳。鼬跃起身,他的乌鸦发出刺耳的抗议声振翅飞向空中。

      「我不知道他们有用。」鼬感觉有点像手伸进饼干罐被逮到正着的小孩。然后他感到被冒犯了,认为卡卡西过来是为了确保鼬遵守了他的命令。

      「我也是。」男人沉思道,抬头看向飞离的鸦群。鼬决定他感到被卡卡西的徘徊弄得太火冒,不愿再说任何有关他对这只乌鸦做过的事情。他知道这孩子气,可是他没法张嘴解释他的行为。

      鼬甩掉那些任性的思绪,开始走回去。「秋野和我认为这里可能是他的藏身处。」鼬不知道他是否应该将其称作家或者基地。卡卡西扫视一遍大海,把它映在脑海中,点点头,好似他明白鼬是什么意思。鼬用写轮眼看过整个区域。他不会忘掉。

      卡卡西也转身打算离开,脚步踩在砂砾上嘎吱作响。现下鼬的脸颊开始抽痛,疼痛在皮肤下横冲直撞。他的后脑上的伤口只是隐隐作痛,锁骨旁的现在不过是些微困扰而已。距离有人能把他伤到这种程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止水的战斗力卓越极了,迅速、凶狠、剑走偏锋。鼬仍然认为他能拿下止水,但是那将会是个挑战。他发现这一想法有点……让人兴奋。

      卡卡西清了下喉咙,然后开始讲话,只让鼬稍微惊愕一下。「我们的雇主终于再次与我们联系了。他被上周的大雨延迟,但预计将在十天内到达。我回复说尚可,并且我们会挑出最佳着陆点。」

      对哦,他们的任务。他们需要止水来完成的任务,也是鼬让自己搞成重伤的全部理由。过去三天,鼬还没有想起过它。他全身心专注于找到一种方法把止水争取到自己身边——过于投入让他甚至忘记了到底需要止水做什么。这带给他的惊讶,胜过卡卡西的话语。他也该计划止水始终拒绝协助他们时要如何继续任务。他未曾考虑过。这种疏忽不可饶恕,令人不安。他不应该犯那样的错误。

      「你考虑过着陆地点吗?」鼬缓缓问道。鼬对船运的知识少得可怜。

      「我还没能在私下谈话时过多提起这个话题。」卡卡西回避直接回答,意味着否,他没考虑过。他可能知道的只比鼬多一点,可能更证明了他们毕竟还是需要止水。大概那就是卡卡西为什么同意需要止水。

      「我一直在想是否可能存在第三种着陆选项。庄园有其他入口吗?」正门守备森严,用于交易的较小侧门也能轻松封锁守卫。

      「秘密入口也还没有谈及。」卡卡西摩挲着下巴。「考虑到岛上做过的所有非法活动,会让人以为将赃物悄悄弄进庄园的途径是存在的。」鼬有感觉止水可能也知道这个答案。下一次卡卡西质问他用止水当线人的愿望时,他会提起这点。

      「你做出决定处置民众的最佳方式了吗?」一阵沉默后,卡卡西问道。

      鼬点头。「只要他们不被迫入伍,我认为他们将愿意接受新的统治者。我会建议他任命当地人之一成为新的……村子首领,暂时由他自己的人监督管理。如果带来新的贸易,并且他们没有感觉到受压迫,我找不到任何他们会反叛的理由。」

      「人们常常反抗变化,因为是变化。」卡卡西就像又在大声思考出声。鼬已经确定这人的大脑的嘴巴之间确实存在过滤装置。他仅仅喜欢说点什么,来观察人们的反应。鼬吸了口气。

      「由他们自己人来管理将……应该会有助于他们的情况改善。他们会愤恨完全外来的通知,但是海堂并不想把这里变成殖民地。他只想要利用他们的港口,治理一个宜人的管理机构。我认为他们会乐意把那些交付给他。」鼬想起浜和晶,还有小介,以及全部那些他一知半解的、见过面或止水油嘴滑舌提过的人们。不,他们不会奴隶般地卑躬屈膝,但是他们会识时务,知大体。他们不会在意太多岛外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他们有更多贸易来往,就会快乐。至少,他认为他们会的。似乎他不是太擅长衡量人们的反应。

      卡卡西点点头,就像他同意了。有那么一会儿,鼬挺嫉妒卡卡西无比轻易、不费吹灰之力越过巨石。鼬更短的双腿,走过较高的石头时遇到困难。卡卡西让每件事情都看上去毫不费力,结果令他显得懒散怠惰,但是这个男人不可能如此。鼬差点一头摔倒,他感到脸颊发热。

      「你知道吗,如果你以尊重或喜爱之情对待某人,最终你会变得对他们怀有这些感情?」关于卡卡西的另一项特征:他的谈话未曾遵循任何章法、意义。鼬拿差点歪了脚踝当借口,避免立刻回答,同时试着决断卡卡西为什么那样说。利用查克拉跟在一条狗后面飞奔让这条路显得容易得多——亦或者可能止水挑了最佳路线。

      「接收方也能够酿成这些情感,但是感情变幻无常。不是所有人都能克服憎恨和怀疑。」卡卡西继续道,用那种心不在焉的思绪漫无目的从他嘴巴里出来的腔调。他说话的时候,鼬总是感觉太窘迫。卡卡西甚至好似没有留意到他在讲话。鼬意识到卡卡西指的是他自己和止水。

      鼬感觉脸颊发烧,因为他没法否认他喜欢止水。或者说喜欢止水在那一周里呈现给他的表象。他不会说出他自己并非真的全是表演,然后领受卡卡西提供给他的脱身之策。他不确定对那说法还能怎么反应。他会说止水显然恨他入骨,除了关于药膏的意外。那不是憎恨。那是愧疚,无论止水声称什么,他感到内疚。要么他比大多数忍者拥有更佳的道德指针,要么他足够喜欢鼬,不想他死掉。

      卡卡西认为那种感情实际上有多深?

      「从事间谍任务时,这是常见的问题吗?」鼬迟疑地问道。

      卡卡西慢慢点了点头。「成员和目标睡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的。」鼬绝对捕捉到了他的眼角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感到双颊绯红。「任务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发生这种事。」

      譬如信息交换和融入。鼬以手掩嘴,看向别处一会儿。「我没跟他睡过。」

      「谁?」

      鼬投给卡卡西一副暴躁的脸色,对方看上去由衷地困惑极了(用他最隐晦的方式)。这时,鼬感觉更加像个傻瓜。他们已经走上小路了,尽管仍然离镇上有相当远的距离。雾气弥漫开来,鼬料想随后会有小雨。他希望不会变成更多的暴风雨,否则他们会被阻滞更久。

      卡卡西的手突然快速轻弹了一下,太快,差点让鼬没注意到。几秒钟后,他听到石头上面长距、大幅跳跃的脚步声。卡卡西一直走,鼬迅速跟上,倾听卡卡西又开始讲话,这次明显用他那凯佧的嗓音,比他平常的声音稍微要暴躁些。

      「我告诉你,那些钱绝对泡汤了。你必须用你的工资来弥补。因为痴想那个小偷把自己弄死了,对我们完全起不到作用。」卡卡西叱骂着,他的双手以非常夸张的方式舞动着。他还有点跛。鼬以前没有注意到凯佧有那种怪癖。

      「我……如果你没有跟着我,我就已经把它拿回来了!」鼬发出抗议,他自己的声音颤抖。他正好被袭击过,对吧?「他就要把钱还我了。」

      凯佧嗤之以鼻。「什么时候,他……」卡卡西的话被突然包围他们的着面具斗篷的人打断。鼬没有退到卡卡西背后去形成专门的防御姿势,不过如果有必要他能够瞬间就位。简洁椭圆的白色面具上有深色图案,眼窝处切开狭缝。他们是雾的肃清部队。鼬把惊讶变成畏惧,他感到卡卡西的肩膀绷紧。

      许久,万籁俱寂。鼬能够听到他面前的那位的呼吸嘶声。从斗篷下面,鼬能辨认出一具钢铁之躯的健壮轮廓。鼬盯住凿有雾的标记的面具,扭曲拙劣模仿的波浪在左面燃得通红。鼬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面的心脏跳动,和着不远处波涛拍击海岸的节奏。他的身体尖叫着要求摆出防御姿势,但是他没有动。他让自己的眼睛惊惶乱扫,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企图弄清楚他们想要什么。

      「你们离村子相当远啊,是吧?」卡卡西面前的那位开口了,嗓音失真,但是亲切又威严。它令鼬想起他的父亲的声音。鼬打了个寒战。他面前红色波浪的那位笑了,非常轻,普通百姓很可能不会听到。他们的伪装暴露了吗?

      「我们。」卡卡西的声音把戏令人吃惊。他听上去吓破胆了,同时又目中无人,就像这些人没有权利这样对待他,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感到恐惧,因为他们能够离开逃脱。「我们想取回自己被偷走的财产。」

      「是吗?谁大老远来这里从你们身上偷东西?」领头的男人问。鼬伸出脖子打量那人。他的面具上面只涂了蓝色斑点。

      卡卡西似乎自视甚高,在装腔作势。若处在其他情景下,这会显得滑稽可笑。「我的学徒……」这里鼬闪躲了一下对方严厉的瞪视。「允许自己被当地的臭咸鱼给欺骗了。他企图取回失去的东西的时候,那条恶棍开始拳打脚踢。如果我没有赶到的话,我肯定他死定了。」

      鼬企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飞快地瞥了撇所有人,试着记忆全部他能记住的有关他们的资料。其中之一是个女人。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新人。除了红色波浪,他们全部训练有素保持着能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静止姿势。他们既不紧张也不焦虑。他们是专业人才。

      那并不是说,如果他们觉察到哪怕一星半点出乎意料的东西,却不会立刻企图将他们致死。

      领头缺乏焦点的面孔转向鼬。「你。你是被梅雨止水的魅力迷倒的那个?」

      当这男人说出止水的名字时,鼬脖子背后的寒毛倒竖。他想否认。尽他存在的每一丝每一毫,他想说那不是真的。鼬紧张地吞咽一下,目光下垂掩藏掉任何挑衅。羞耻。他应该感到羞耻。记住止水是如何耍弄他的。拥抱沉甸在他的胃里的那种茫然的、空虚的、混乱的感情。

      「是。」充满耻辱和伤害的话语说出来。鼬望了一眼卡卡西,对方以可能最恼人的方式露出不赞同之色。鼬欠身缩成一团。

      「单纯的乡下男孩——不会听我的话,是吗?不,不,他是你的朋友,不是吗?」卡卡西抱怨不停,目光从鼬身上落到围住他们的忍者身上。鼬能感受到他们的鄙视。他想要他们不准那样想。他想用红色的眼睛怒视他们,让他们尊重他。

      笨蛋。那只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鼬点点头。「是的。」鼬抬手碰到脸颊,设法在眼中蓄满泪水。「我今天早上从镇里跟上他,然后我要求他返还他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他……」『我只是想知道上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尖叫。』「他攻击我。」

      鼬不敢对发生过什么编造太多谎话。这些忍者可能窥探了有一阵了。他们知道止水的真名,并且他们似乎知道他和止水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好吧,至少公开发生过的事情。

      「发生这件事时,你在哪儿?」男人问道。鼬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声音中挟带了幻术。尽管的他的外表令人恐惧,但是他的嗓音优美舒缓。它听上去不太像人类。鼬恨不得用写轮眼检查一番,可是卡卡西模糊的手臂动作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在那边往回走一些。」含糊,但是正确的方向。他们跟踪了多久?他们具体从哪里开始追踪的?如果他们看到他和秋野,或者即使看到卡卡西赶上他,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是忍者。鼬敢肯定,尽管他们在雾非常边缘的地带,木叶的现身在这里绝不会受到欢迎。光明的一面是,如果他们的乔装露馅了,他们可以消除威胁(抑或企图如此)。鼬认为这四人对于他和卡卡西并不成问题。

      「他去了哪个方向?」这个问题直指向鼬,而他真心地开始不信任这个男人用的哄人的腔调。

      「西边?我想。」鼬捂住脸颊。「我……发生得太快,他又离开得太快。我真的没注意……」

      「多快?」男人问道。

      鼬眨眨眼,让他的眼睛有多大睁多大。「多快?」

      「对,他有多快?」男人略微俯身前倾,身体随着常年吹拂的海风摇摆。「普通人的快法?比你更快?比常理应该的更快,还是……」在这里停顿一下。「比视觉更快?」鼬感到他的背部紧张起来。『不行。不行,你不会抓到他。』

      「我不知道。他就是快……」卡卡西的奚落嘲弄停下了鼬的笨嘴拙舌。

      「虽然犯下了大错,但我必须得问问——请原谅啊,可是学者总是很好奇的——为何这关系到你……诸位呢?这人不过是最卑鄙的骗子吧,嗯?」卡卡西没有转头,对他面前的三人偏偏头。没有回答的时间拉长了。鼬知道他的答案。他们冲着某叛忍而来,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他的眼睛或速度。就算如他那样快,鼬不认为止水能够对付四名肃清部队的。孤掌难鸣。

      「他是个非常危险的男人。如果你再看到他,请让我们知道。」领头直接对着鼬说。鼬使劲点头,弄得他的脸颊直发跳地疼。

      「怎么……我怎么找到你?」鼬迟钝地问道。

      「如果我们需要你,我们就会找到你。你们是镇上仅有的陌生人。」鼬有种印象,对方朝他露出大大的微笑,嘲弄他。这些猎人在他们周围动了动,迅速准备离开。他们转眼就消失了,比视线更快。鼬能够听到他们的脚步落在岩石上,但是他没法看到他们。鼬开始渐渐放松下去。他朝卡卡西紧张地笑了笑。

      他听到了,然后被击中。在被撞伤之前,他只有充裕的时间刚好够反应,接着余下勉强足够的时间不去反击。他的脑袋砰地一声撞上岩石,没有本来的那么难受,接着他被一具身体压在下边。拇指按进他脸颊上的伤口,空白的红色波浪面具冷冷俯视着他。那根拇指用力粗暴挤进鼬的颊骨,恶意十足,引发出尖利的、掐住一样的叫声。

      「这是干什么?」卡卡西质问道,慢了好几半拍,不过普通平民本应该反应迟缓。

      「你把他藏在哪儿?」那根拇指戳得更用力了,带着浑身的力气。鼬感到他脸上某些东西塌陷了。他发出的响声,并不是尖叫。他没有足够的气息尖叫出声。他的视野在摇晃,一些关节处咬住了,一些变得绵软无力。鼬感到一只带手套的手在他脸上粗鲁地摩擦。他的皮肤起满鸡皮疙瘩,他想要躲开。

      「你把他藏在哪儿,小可爱?」炽热的气息,话中交织着恶意的愉悦。这是个会眨眼间杀了他并且深深享受的男人。他很可能会诱出实情,但是无须额外的理由,他会毫不迟疑结束鼬的生命。鼬想要抵抗还击。他想要任由自己的眼睛染上血红,返还那些他被给予的痛楚。他的胃揪成一团,可是他的身体遍体鳞伤。取而代之,鼬萎顿在地,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叫声让他大吃一惊。他以前从未发出过这样的声音。他突然感觉就像他成了其他人。疼痛减弱了,他几乎看到了他面孔上的惊骇之色。他是个软弱、哭泣的孩子,恐惧得再无任何想法和反抗之心。鼬发出抽泣哽咽的声音,他都不知道自己又开始抽噎了。

      「够了。」领头镇静的声音传来,然后鼬感觉自己回到了自己身体内。「我说过够了。」红色波浪终于撤退了,当他退回去的时候,手指仍然徘徊在鼬的脸孔上。鼬只想要狠狠给他一拳,不过他反而让自己出于感激挤成一团。他听到分别时吃吃的笑声,他的战栗并未假装。他的脸庞疼痛难耐。无论他如何捧住下巴,脸颊总是抽搐着疼。

      卡卡西开始颤抖着声音指责他们。他被嘲笑消声。「你瞧……你瞧,我的同僚与我们正在寻找的这个男人宿怨已久。他会有点……极端地热爱着他的工作。」鼬发现自己有点不爽其中不加保留的威胁。也许他们认为骨折的颊骨对于平民的大脑来说,过于委婉,理解不了。

      「你没有企图对他隐瞒任何事情是最好的。就算貌似最无关紧要的细节也可能至关重要。」男人说话的嗓音令人宽慰。当鼬起不了身的时候,他能够在脑海中看到对方的笑容。比起这个男人表达出的虚伪不实,他更喜欢止水迅猛辛辣的说服。

      「我们全部都告诉你们了!」卡卡西辩驳道。「我会告发你!半田大人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

      领头笑了。「告发我们吧,书生。我们不过是完成工作而已。半田大人会理解的。」他们中的另一个人发出嗤笑,然后他们再次离开了。鼬继续蜷伏在地上,死死抓住他的脸,等着确信他们真的走了。卡卡西走过去帮扶他站起身,继续融入在角色里,不过现在他的嗓音是他本身的了。

      「我想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至少目前不会。」卡卡西一边沉思道,一边帮鼬站好。鼬望着卡卡西。他能感觉到他的脸膨胀起来。

      「让我们去给你的脸上点东西。」卡卡西建议道,扶着鼬走上小径。鼬想知道他是否休克了,还是他不过被所发生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卡卡西的一边手臂环住他,不让他走错方向或摔倒。

      「他们认出了你……或者他们认为认出了。」卡卡西补充道。鼬仰头注视着他。卡卡西耸耸肩。「我瞥见那个女人看到你的脸时递给假头领的信号。要么你露出了什么,要么他认出的你的长相。」卡卡西保持小声说话,鼬感觉傻眼了。所以那一下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忍者,并非他们认为他可能吐露点什么。但愿他们拿定主意他不是,不过他必须得小心。

      「我需要告诉他。」鼬用手掌掩住他的话,不过他能看清卡卡西的步伐踉跄了一下。他们相偕无声前行了一阵,然后,卡卡西叹了口气。

      「那么让我们把你收拾得像模像样吧。」

      ++
      「他对我大发雷霆。」鼬向厨师倾诉到,对方给了他甜甜圈。他真的喜欢她。卡卡西敷的掺和查克拉的药膏令他的脸孔看上去不是太吓人,不过他们没法对此做太多。卡卡西说很可能仅仅是一处骨裂。鼬感觉他的整张脸都被压碎了。厨师供他美味佳肴吃个尽性,就像她也深以为然。在他今天几乎被每一个打交道的人都痛扁一顿后,鼬经得起一些溺爱。

      「他又干这种事了!」阿舞,厨房的帮佣之一,带着一条新捕的鱼走进来宣布。鼬认出它新鲜,是因为那条八爪鱼正企图爬出篮子。「你该看看菖蒲脸上的表情!」阿舞一边笑一边关上身后的门。她扑通放下篮子,把八爪鱼塞回去。

      「你今天招来了什么八卦啊?」厨师佯装厌烦问道。她才不是。这地方以各种流言蜚语和坊间故事为生。

      「当然是止水。他给几天前进来的女船长黏上了。你看到就会发笑。起初他跟她手下的人全压过赌注,然后玩摸乌龟将他们全部洗白了。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玩得那么好。你知道他一定出老千了,可是没人能够证实,没哪个村民会大声说这个。」

      阿舞说叨的时候一边开始工作,她喋喋不休的嗓音高亢明快。她的年纪不大,可是也不算年轻。他是厨师唯一一个还留在岛上的孩子。其他的要么离世,要么各自发家了。阿舞娴熟地将鱼处置好,一部分搁置起来盐腌,其余的作为当天晚餐。

      「总之,其中一名海员跑去找来女船长,然后她说了什么幸运女神重新光临止水之类的……在然后他把她也洗光了。而且他们从头至尾都在打情骂俏。阿花说那场面下流极了,到牌局结束的时候,唉,每个人都无比惊讶他们竟然没有就地办事。不过,菖蒲绝不会租给他们房间。说她的酒馆不是妓院。」阿舞笑得痛快,然后她转头去抓取短刀时,突然看到鼬在那里,惊了一跳。

      厨师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咳,你起了头,继续说完。」阿舞望了鼬一眼,他将其理解为赔礼——至于为何,他就不知道了。她现在看起来对自己的故事不那么满意了,不过她继续说了下去。

      「好吧,总之,女船长气得不行,发了一通脾气。菖蒲不让步。止水就站在那里,女船长、啊……像张渔网扑在他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掉进奶油堆的猫一样。她——女船长冲出去,气坏了。然后,她手下的一个男人跟着她出去了。不晓得他们打算去哪儿,不过那男的中途停下来,叫止水骗子。我们都知道他嫉妒,而且没人能够证实止水出千。酒馆的每个人都为他担保是无辜的。」

      阿舞说到这儿又笑了,一边整理她的鱼,再次为她的故事兴奋起来。她瞟了一眼鼬,对他眨眨眼。「这是我们怎样跟外来者收取手续费的。你知道他们会骗你,对你要买的东西抬高价格,所以不管怎样我们能夺回多少是多少。」况且止水是他们的恶作剧妖怪。鼬点点头,被这种看法逗乐了,想知道这是否解释了止水的大量行为方式。

      「于是他挑衅止水打一架。止水又是抱怨又是傻笑,企图耍赖,不过没人买账。其他全部船员都为他喝彩,女船长要求他的每个手下都不能当懦夫。所以她把他推进去,然后你敢相信吗?那家伙狠狠一拳砸中止水——打伤他的眼睛,然后他碰不上一根汗毛了。他们在广场到处腾挪跳跃——弄坏了阿花的货摊和全部东西。那家伙再也没有击中过止水。只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然后止水推开了他,就像幼童一样。从来没见过有人动作这么快。」阿舞咯咯笑着,摇摇头。

      「咳,那之后,女船长真的被取悦到了,于是她……」阿舞瞟了一眼鼬,停顿一下。「她决定将把他带回船上——说他消耗了她的一名手下,所以他最好补偿她。」

      「他跟她去了吗?」厨师直接问道。阿舞点点头。「去了。」

      「好吧,眼下我们有好几个月看不到他了。是他再次消失的时候了。」厨师嘟囔地说。

      「这事发生多久了?」鼬柔声问道。

      「恩?不久,我穿过广场的时候他们刚刚打完架——就为那个花了我那么长时间。他们把那里全部封锁了。」阿舞解释道。她对鼬露出古怪的表情。鼬点头,微笑。

      「我想我会暂时出去一会儿,让凯佧桑有机会冷静一下。」鼬缓缓站起身,察觉到他们都注视着他。现在,他能猜到他们正在想什么。他无意表现得像个被拒的情人那样离开。

      「也许你该留下。」阿舞建议。「晚饭很快就好了,而且没有什么比美味佳肴更能抚慰情绪的了。我肯定他会回心转意的。」

      鼬摇摇头。「我不会去太久——而且我想顺道去一下药店,买点敷脸的药。」他冷静地避开厨师的抗议动作,回绝了她提供的治疗,走出门外。无疑,那些雾忍可能像鼬和卡卡西那样来到岛上,但是还有另一项选择。他们可能随大船而来,况且在船上的封闭空间俘虏某个以速度闻名的人,比在他长大的开阔岛上容易的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六、打伤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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