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二十五章 变故 ...
-
日出划破云层,光芒万丈,大地骤暖。
刺眼的阳光从薄薄的窗纸中透出,吻醒房内熟睡的人儿。
华银睡得出了一身薄汗,有些难受,小腿不安分地动着,不出一会儿被一双更修长的腿固定住。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却在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彻底清醒。
墨通一夜未眠,精神却好得很,看到华银醒来,眸中之色里面变得浓郁。
华银对这清明深邃的眼神熟悉的很——昨夜已见过数次,蓦地脸红,羞得伸手遮住了脸。却碰到了指上冰凉的一物。双手往前一移,竟是右手无名指上带了一枚极细的银戒,大小正合适,倘若细看,还能看出上面雕着古老的龙鳞纹,现今只能在天帝的龙袍上看到这样的绣纹。
“竟然正好,”墨通握住她的手,轻轻转着这枚银戒,“这是我小时所戴的一枚银戒,自我四百岁起就给我太小了,想不到如今给你戴竟是正好。”
华银从第一眼起,便喜欢这枚银戒,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举起手让整个银戒沐浴在晨光中,古老的银质在晨曦中发着微光。
“真好看。”
墨通也伸出手,握住她的:“趁天色还早,我们再睡一会儿吧。”
说完翻身压住她,哪是睡觉的样子……
正在两人情意又浓时——“咚咚咚”
墨伈和殷紫正站在门外,两人已装扮整齐,都是一身缃色锦衣窄袖常服,十分相配。
墨伈一手拉着殷紫,一手上的敲门的动作不停,眉宇间之间有戏谑的神情:“不早了!赶紧起来陪哥哥出去玩!”
门内两人互相交缠的身躯顿时僵住。
——这人不是耳力不好吗?
墨通从华银颈间抬起,剑眉微蹙,满脸不快,眼前像是布满了寒冰看向房门。
门外的墨伈顿时感到周身冷了许多,哆嗦下,继续敲着门:“给你们一刻钟,再不出来,我就硬闯了啊!”
一刻钟后,墨伈正要推门而入,门便开了。
门内两人也已穿戴整齐,墨通一身黛色常服,华银一身月白纱衣,也是相配得很。
华银跟在墨通身后,面若红霞,墨通牵着她,面色无异。
倒是墨伈笑得别有他意,倚在浮雕着百花图的门框上,笑得满面春风:“阿通,吃得可好?”
华银羞得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墨通的背后,他高大的身躯正好全遮住了她。
墨通淡淡瞥了墨伈一眼,剑眉轻挑:“你倒是饿得慌吧。”
墨伈又在他面前吃瘪,走近墨通身边,同样高挑的身材,与墨通的高度出奇的一致,拉过墨通的肩膀,瘪着嘴“啧啧”出声:“等了这么多年,终于下手了啊——你个禽兽!”
墨通不可置否,眸中倒是有些得意洋洋之色。扣住肩膀上的手,照例帮他把脉。
不想,墨伈直接甩开,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这会儿风向正好,咱俩来比赛放纸鸢如何?”
说着,拉着殷紫往楼下走。
四人正往楼梯下走时,看到一个满头是汗的小厮,浑身是水,身上也微微闪烁着亮光,像是鱼鳞一般,他不顾堂中食客探寻的眼光,着急地寻着什么,待看到楼梯上的四人时,终于露出欣喜之情。
华银看清来人,喃喃出声:“小九?”
小九只对她点头,也没有拜见墨伈,只是着急地盯着墨通,道:“三王子,刚兜率宫来人了,说是鬼帝和老君在斗法,无人敢拦,天帝又在瑶池,还未曾赶到……”
“鬼帝?”墨通面色一凛。
小九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曾是鬼帝,如今已是横云仙人。兜率宫情况莫测,而横云仙人又是目的不明,怕是老君有危险。”
闻言,在场几人面色满是错愕,全然不见之前愉悦之色。
墨通更是紧锁眉头,心中已是整整细想了一遍:这个横云也是上神,最近怎会如此滋事,挑的都是上神,从南海龙王到南斗六星君的四位,已是与五个上神交手,皆是战胜,而所败之人不是失去毕生修为便是凡体损坏,落得个残疾的下场。手段这般毒辣,却也不见天帝插手,实属费解。可如今竟轮到师傅身上,到底是结了什么仇……
此时,墨伈转头看着他,面色温暖似阳:“快去吧,怎么说那老头也是我救命恩人,就算是替我,你也要去帮一把。”
墨通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表情像是被吹起一阵涟漪,浅浅一笑,向他颔首。
“那我跟两位小娘子玩去了啊。”墨伈笑着拉过殷紫,也拉过拉着华银的手往前走去。
华银转头看着墨通,满眼的担忧。墨伈安抚似的道:“阿银啊,乖,别去捣乱。那些上神们打架你去只能添乱,不能帮忙。”
听此一说,华银也是觉得有理,便乖巧地随墨伈而去。只是三步一回头,很是舍不得。
“通哥哥……你要小心。”
墨通站在楼梯口,挺拔的身姿如孤松一般,透出坚定。他看着华银眼中的不舍,心中也充满了暖意,微微点头,毫不吝啬得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让这八月的阳光为之逊色。
华银见过墨通很多次微笑,尤其是对着她,他总是不经意就露出笑容,可她一直记得这个微笑,这个属于她的英俊的男人的微笑,充满爱意,温暖却又坚韧。
***
九重天庭,兜率宫。
宫外黑压压地站着几千仙众,八百万天兵天将在远处的云层中围观。这个紫漆琉璃瓦宫殿四周发出两股强大的气压,震慑众人的心神。
宫内,除了八卦阵中心有片刻的宁静,其它四周的气息都在迅速旋转,常年附在宫内的雾气和祥云变成了一片混浊的云雾急速转动,慢慢形成了一个有毁灭天地能力的龙卷风。
横云和老君都处在八卦阵中,互相对视着,双脚未触底,稳稳地飘在空中,衣摆沙沙作响,青丝飘扬。两人面色风轻云淡,实则从周身的气息就可看出,正是蓄势待发,一战不可避免。
老君轻抚自己的长须,不见岁月痕迹的面孔不怒而威,拂尘一挥扬起一道银光,直冲横云的眉心。银光刺眼,却还没到达横云眼前,就被他自身发出的一道透明的屏障给堵了回来,老君看着这道银光有朝自己挥来,手又迅速一挥,银光化作千颗星辰散落在四周。
横云一身玄青宽袖长袍,衬衣白如雪,这强烈的对比如他脸上的神情一般,嘴角戏谑地弯起微笑的弧度,清冷的冰眸中却是浓浓的恨意,抬手轻摸自己的额间的那道长疤,侧颜如画。洪亮的声音从腹腔中发出,苍白似千年积雪的唇瓣不曾开启:“当年,拜你所赐,我多了一道黑疤。怎么,如今想再让我添一道吗?”
“横云!你糊涂!当年,我等仙辈不是为了帮谁而害你,而是若不插手,这天下早被你毁于一旦!”
“糊涂?!”冰眸瞬间被怒火融化,周身之气泛出诡异的暗黑之光,衣摆摆动之声越发刺耳,“我横云不曾把天下放在眼中,却也不曾伤过过天下一分!你们为了那个懦弱的天帝,不顾仁义道德,刺人于背后,割我龙角,囚我于鬼域中万千,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糊涂?!”
老君深深叹了一口气,此刻的神情才显出他苍老之姿:“三十多万年了,你还没放下吗?”
“呵呵,你也知道是三十多万年?”横云垂眼,低头一笑,浑身的魇气越来越浓,“我用了三十多万年,才愈合我失去龙角的伤,你说,够不够长?”
老君不再多说,这一战在横云出鬼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预料到,结果会是如何,他并不在乎,无非就是废了几十万年的修为而已。只是,可怜眼前的这个被仇恨蚕食的人,他的眼中是虽满是仇恨,却看不到别的欲望,这样活着,总有一天,他会伤及自己,也会伤及无辜之人。
凝神调动所有的灵力,发起攻击。
***
华银心不在焉地跟着墨伈游玩了一整个下午,在开满雏菊的草原上奔跑,看着各式各样的纸鸢在天空上浮动的场景,听着风轮哗哗转动的声音,可她却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所有的情绪都随着墨通去了天宫。最后,还是跟墨伈和殷紫道别,决定去天宫一探究竟。墨伈没有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头,说下次要吃她亲手做的杏仁酥。
从馥国离开,华银便直奔天宫。
她到天宫时,着实被兜率宫宫前阵仗吓了一跳,众多不常在天宫出现的上神都来到了现场,有些面貌丑陋、奇形怪状,而有些却似美丽无比、仙姿泠然。
在人群中,她还看到了殷璆,浑身散发的妖冶气息在一帮一生正气长的丹凤眼中透出阴戾之气,微风而过,墨中带紫的发丝轻拂他绝美的脸盘,勾勒出柔美的线条,这般灵异又妖艳的美让旁人不敢靠近。忽而,他似是感应到她的视线,转头而望,看到华银时,眼中的阴戾顿时消逝,转瞬涌上孩童般的喜悦。
“银银!”
还没等华银看清他,他便移到了她面前,开心地抚了一把她的脸。
“阿璆,里面状况如何?”华银紧张地问道。
殷璆轻摇头:“我也是刚赶到,并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看着仗势,我师傅是要玩真的。”
华银往四周的人群中找了一番:“你可有看到通哥哥?”
“我未看到他,不过倒是有人说,”兰花指微翘,指向宫门,“说他在里面。”
华银听闻他如是一说,内心更是担心。
殷璆揽过她,本想叫她不用担心,却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立刻举起她的手,从手臂闻到了肩膀处,再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处有一小块粉红的印记时,他心中顿时燃起怒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华银一心在兜率宫内,并没有多想,只是把殷璆这举动归到他粘人的习性上了,对着他努力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殷璆气得咬牙切齿,喃喃道:“老子要杀了那条黑龙!”
待殷璆从怒气中冷静下来时,他又恢复了常日妖孽般的慵懒神态,小心地安抚华银回去。
华银看在场全是九重天的上神,随便那个人动动手指就可抵了她全身的修为,继续呆在这里也是无用,遂应了殷璆,准备回华海。
只是,她正要离去时却被殷璆拉住了手,疑惑地看向他,看到他的紫眸中满是犹豫。殷璆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俯身贴到她的耳边,有百花香粉的香气传去华银的鼻息中:
“银银,鬼域阎殿的判官派了几个小鬼往东海而去,估计东海最近有事要发生。若平日没事,你少往东海去,保护好自己要紧!。”
闻言,华银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墨伈,又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压下心中愈来愈浓郁的不安,向殷璆颔首,继而消失在九重天的团团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