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双瞳烟华

8、8

　　周一的例行董事会上，我依照父亲说的，把有关市场调查的报告企划分发给了个董事及经理，上面有详细的现今中国大陆的珠宝销售倾向报告以及我所设想的Ａｔｈｅｎａ今后的走向。
　　“如各位所见，现在大陆的市场远远没有到达饱和度，我们的资金也可以很宽松地流通。”大陆对于民国期间的华侨企业一向是给予很高的优惠幅度的，这也是从父亲回国开始Ａｔｈｅｎａ快速发展的原因之一。“国内的年轻消费群体也是消费能力飞速增长，西欧那边还有关税这道门槛，所以我认为应该把这次转型的重点放在国内。”
　　坐在会议圆桌边的董事经理们看着我的企划，不时低头耳语几声。
　　我仔细看着父亲的神色，父亲脸上带了一丝笑容，看起来对于我的这份企划很满意。
　　很好，父亲百分之九十会赞同这项企划了，那么名晨……
　　我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向左边隔几个位子的名晨，他正在和郑总经理低声交谈，唇角带笑。
　　他也同意？
　　“这个项目很好，但是我有个问题。”何董发言道，“国内的消费者对于珠宝的质量总是抱有怀疑态度的，如果我们把重点放在国内，万一年轻人不买帐，又把原本国内的一些高端买家得罪了，那不就偷鸡不成反蚀米了吗？”
　　Ａｔｈｅｎａ原本在国内也有专门为之订货的一批上层人物，这些人物买是大手大脚，可惜周期太长，对于设计师的要求也很高，只能算是保底的顾客。要开辟新顾客，还是要靠新一代的消费群体。
　　何况近年来这些人似乎仗着自己是Ａｔｈｅｎａ的大买家就有些趾高气昂了，好像没有他们我们就会亏本到死一样，真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我正准备开口，却被一人打断。
　　“何董，”名晨带着淡淡的笑容，对他说：“你也说了，现在国内的主流消费群体是年轻人。这些人家里的时尚杂志杂七杂八，但是他们肯定对于Ａｔｈｅｎａ有所了解。这么多年的珠宝大商可不是说着玩的，我们的品牌摆在那里，只要适当地推出价格偏中档的产品，不愁没有市场。”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名晨说的也没有错。珠宝的价格不宜降太低，有时候高价反而是名牌的一种表现形式。
　　“但是目前的状况是人家宁愿去香州买我们的珠宝产品，也不愿意在本地购买。全国各大终端销售店的销售状况都是比香州那边低的。”又是一名董事发言。
　　这次我没有再让名晨抢先，首先说到：“如果不试试，那么中国的市场Ａｔｈｅｎａ就别想拿下来了。去年安氏已经和韩国的Ｒｏｒｒｍｅｒｙ签了合同，目的就是拿下中国大陆的市场。我们要在公众心目中第一奢侈品珠宝商的名头还是Ａｔｈｅｎａ的时候行动，不要等来不及了再去做事。”
　　大概是我的语气有些高傲，父亲咳了咳，示意所有人安静。
　　“阿蕊，你这份企划很好。但是我和各位一样都有疑虑，如果把这次转型的重点放在开拓国内市场上，花销会很大。而且目前我们并没有可以大肆宣传的广告商。”说到这里会议气氛有些微妙，原本蒋来一直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这次的广告传销最起码在外滩新开的楼盘可以大幅宣传，可惜因为某些原因，Ａｔｈｅｎａ和蒋来闹掰了。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名家和蒋家的矛盾。一时之间也都是默不作声。
　　看我的好戏呢？
　　我看着其中几位董事，扬起了眉。
　　“舒雅。”我低声叫旁边的舒雅，她会意，走到显示屏前插入ｕ盘。
　　经过几秒的等待，舒雅打开了ｕ盘里的文件。
　　看着圆桌边明显被惊到的各色人物，我无法抑制地上扬了唇角，我努力使我的声音不要太得意：“中央一套晚间新闻第一段后的头个广告，买断一年。”
　　中央从来不会轻易放珠宝的广告，而且晚间新闻的收视率很高，有了这份广告，Ａｔｈｅｎａ就不用担心没有市场宣传了。
　　广告部的萧经理看起来脸色有些难看，这也难怪，因为拉广告本来是他们部门的事情。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要告诉他们，别名晨回来了就围着他转，我名蕊还没有认输呢。
　　“呵呵……好。”父亲这下是真的笑了，看起来非常满意，“很好！阿蕊，你做得很不错。”
　　父亲鲜少在公众面前这么表扬我，我虽然面上不显露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得意。
　　为了避免这个时候被人看出来是在向名晨示威，我没有去看名晨的反应，而是面对着圆桌边的各名董事经理：“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无人反对。
　　我微笑：“那么这项企划通过？”
　　显而易见。
　　接下来的事自然转到新品发布会上去了，这是中国大陆第一次本国主板性质珠宝发布会，其关注度可想而知。而这也是Ａｔｈｅｎａ最近几年最大的建设项目，仅仅是珠宝园就花费了大价钱建设，更不用说下个月就要开始，众人心里的紧张程度了。
　　郑总原本和我已经拟定好了一套流程，不过在名晨回来之后这套流程完全被打乱了，比如现在。
　　我原本拟定的是在为期一周的新品发布会上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国际大师评价欣赏；第二阶段是门票售卖以及现场售卖首饰；第三阶段是拍卖捐赠，然后Ｓｔｅｌｌａ抽奖，给内定人。
　　名晨的想法是把压轴的Ｓｔｅｌｌａ抽奖环节放到第一阶段。
　　“这次的新品并不是一个系列的，风格迥异，不输于Ｓｔｅｌｌａ的作品也大有人在。而且我们这次邀请的都是名家，他们不会因为主打饰品的抽奖而来，也不会因为主打饰品的公布而去。尤其是Ｆｏｒｅｓｔ（森林）系列的饰品，国外对它的曝光率几乎和Ｓｔｅｌｌａ并肩，既然要转型，那就转得彻底一点。把以神秘张扬为主的Ｆｏｒｅｓｔ系列放在最后压轴，也让业内对于将来Ａｔｈｅｎａ的走向有个大体的了解。“
　　名晨口中所说的Ｆｏｒｅｓｔ正是上次的那位新晋国际设计师阮扬的代表作品，神秘诡异的风格很适合现在年轻消费群体的口味，但是沉淀味道就不足了。
　　郑总对于这个提议也是颇有微词：“转型不是抛弃，我们不能为了年轻的消费群体就把老一代弃之不顾。经典的作品仍然有非常大的市场，就这么把这种新品提上来，恐怕会显得很浮躁。”
　　“更何况，”何董插嘴道：“说到曝光率，名经理，媒体对于你是否会在发布会上公布新品倒是非常关注啊。”
　　这个倒是提醒我了，名晨本人就是设计专业的，他在国外也是颇有名气。这次发布会他作为主办人之一，如果真是有新作品问世，那么风头几乎就可以和母亲宣传已久的Ｓｔｅｌｌａ并肩了。Ｆｏｒｅｓｔ倒是会被排在第三关注的位子。
　　我咬唇，对于他这种光芒瞩目的身价心中嫉妒又无可奈何。
　　“我？”他似乎没有想到话题会转到自己身上来，“……在这次的发布会上是有我的一款作品，但是如果太过高调地宣传的话会使员工有不满心理，所以我没有把它拿到压轴部分。”
　　这倒是实话，虽然Ａｔｈｅｎａ可以说是家族企业，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捧自己人压榨员工的事还是不干为好。
　　“这次的新品发布会说白了就是‘新品’两个字。”名晨对于话题越走越远有些无奈，“经典款式我当然不会丢弃，但是总得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何况说到底，Ｓｔｅｌｌａ的抽奖大家都心知肚明，完全没有悬念。我不觉得压轴的作品是一件早已被预订的物品会很激动人心。”
　　没有悬念……不是哟小晨，内定人可是早就已经换了。
　　这时外公应该已经把邀请函送到罗丝夫人的手上了，威尔逊夫人自然不会再有那个脸面打电话来询问为什么更换人选，到时候就有一场好戏看了。
　　啊对了，名晨可能会去问一下威尔逊夫人有没有收到邀请函，不知道威尔逊夫人会不会把这当作是羞辱。一不小心暗地里黑了他一把了。
　　算了，我还是事先和威尔逊夫人打个招呼比较好，万一到时候她和名晨说根本没有收到，那就不好玩了。
　　洛霖将各大媒体的报道剪辑到银屏上，上面零零总总的关于Ｓｔｅｌｌａ的报道是很多，对于Ｆｏｒｅｓｔ不像Ｓｔｅｌｌａ那样溢满着赞美之词，反而是疑问和期待居多。
　　“Ａｔｈｅｎａ的转型是必要的，Ｆｏｒｅｓｔ很有市场潜力。我们应该力捧阮扬一类的设计师，他们的消费群体是那些年轻人，或者说是家境中上的富二代。这些人又有钱又有闲，还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眼光——”名晨在一边做着解说，说到这里众人都忍俊不禁，连我都忍不住想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吐槽还挺到位的。
　　“——他们才是我们要拉拢掌握的消费群体，所以这次新品发布会的压轴作品为Ｆｏｒｅｓｔ，所有这一类型的全部往后排。除了第一阶段的人士需要邀请函才能入园，第二第三阶段的都实行门票制。当然，门票不要定的太低，我们需要的是有消费实力的群体，宣传饰品用Ｆｏｒｅｓｔ的主打项链，凝露。”
　　他环视了四周一圈：“还有异议吗？”
　　众人噤声，父亲满意，此次会议全票通过。
　　这本来应该是我的企划以及广告权的风光时刻，但是最后，却成了名晨一个人的ｓｈｏｗ　ｔｉｍｅ。
　　我握紧了手心，违心微笑。
　　很好，名晨。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