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考小拉

6、第 6 章

　　也许真正要简单才能够好得起来，这是我在摄取林菱世界里信息得来的结论。

　　好比说，亿万年前，他们只有树皮遮羞、整天为食物发愁的时候，才真正是共产共食共同拥有的美好时代。可是，自从有了私有，一切都变了味。哪儿哪儿都是，战争、倾略、争夺。。。

　　几亿年来，未变过。

　　而经我反复几次的探索，终于知道那个声音粗粗的人的底细了。他是负责这个星际航母的第一把手，林菱的上司，名叫范德钢。以前曾经是林菱的同班同学，但因为他的政治背景强--他父亲就是个将军，所以理所当然地被派来指挥这艘军舰。对于我这样的生物体实验，是无意中发现了我们的弃船，而两个星球所有的技术不同，他们不能解读我们飞船里的信息，于是拔去了休眠装置的供给，直接人道毁灭了我们几个。再每个残体上取了一部分组织过来，做，所谓的研究。

　　于是，便有了之前5320个失败体，和一个我。

　　当知道此事的时候我非常愤怒，本来想在范德钢的脑干上打几个洞以报血海深仇。但，记忆力残存的经验告诉我，要淡定，要以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方式，借力打力来达到目的。不损自己一兵一卒，这才是兵法中的上上招。

　　后来，我干脆混入敌人内部。在一次供食的过程中，我用自己交换了资料室的小陈，把他困入了那间让人受尽屈辱、毫无尊严可言的透明罩子。当然，我做事不会欠考虑，交换完毕时我还不忘切断小陈的语言中枢。于是，对于他，被罩在里面却只有看得份，说不出来。而废退的四肢，除了可以给外面的人一些信号外，是不敢想文字这件事情的。

　　对于此，我很得意。生不能、死不得的感受，要让这里每一个人尝遍！

　　那么林菱呢？她是帮凶？唉，现在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

　　而我，自然就以小陈的身份，穿着白色工作服，胸口挂了个“陈哲”的牌子，掩人耳目。

　　当然，要灭他们的另一种彻底的方法就是释放一大堆毒气，保证每个儿都翻翘。不过我没有，还没有收集齐所有他们的罪证之前，我不会让他们那么一点都不痛苦地离去。

　　要说读入信息，这里实在没有贝塔太空城的万分之一便利，因为所有的资料八成以电子信息的方式存在主控电脑中，其他的则是散落在各处的纸质打印品。这无疑把我的效率降低了无数倍。慢是一个问题，资料不齐才要命。而电脑中的信息浏览则很麻烦，每个人都有个固定的ID和密码，浏览了资料后系统还要在后台记录日志，很繁琐。于是每次上去找资料，如果人少我则亲自潜入系统去看，可以绕过密码屏障；人多的时候我就勉为其难地一关关破解密码，甭提多麻烦了。

　　简述此次资料收集，可以得到以下的信息。这艘太空舰名为“导航者”，是E星在经过喇叭花星于5040年10月8日，周六的疯狂打击时逃出来的一部分人，其中有军队将士、科学工作者和普通市民、医务工作者等。从成分来说，有点像诺亚方舟。而导航者里的人等是按类别来分舱居住的，我所在的一层是专门给科学工作者办公用的。

　　科学组共有12个人，能力参差不齐，高到行业领域的领头人，低的是研究院的学生。而，我很惊讶地发现，范德钢居然是里面仅有的，有将军衔的生物学家，还有个PHD学位。林菱在5040年还是个生物学系的见习生，才拿到硕士学位。其他的便是些物理、化学、医学学家什么的。

　　我看到这些的时候不禁笑着，这样龙蛇混杂的一支队伍能干什么呢？

　　不得不说，整天埋在这样的资料里看、整理真的是一件工作量极大的事情。每每到夜饭时间，我便体力不支，要到处找营养液了。飞船里的营养液跟贝塔星的很不同，这里全是绿色，从成分报告上看，其大部分都是维生素、纤维素等，别说红烧狮子头残骸，基本上那里面连动物蛋白都找不到。而且，其合成的技术很差，吃起来比药味还难顶。

　　这天，我看累了，也对基本的情况有了60%的了解，心里的弦绷得不那么紧了，便踱步来到林菱的工作间。

　　她正在忙，根据监护仪传出那个“墨瞳”的生命体征、计算、分析、结论，然后把信息输入电脑，给范德钢。于是我也不打扰林菱，因为工作之便，我有她工作间的门匙，可以任意出入。我走进去，顺手递给她一支编织袋作的玫瑰，丑是丑点，心意很重要。她抬头对我笑笑，接了花又低头工作。我不打扰她，径直走到那个透明罩子前面，凑过头去用额头顶在罩壁上，一边用食指挑衅地敲打着罩子。我看见“墨瞳”的瞳孔在放大，龇牙咧嘴的，形容恐怖，恨不得要活生生地吞了我。这时他的监护仪上报警了，心率、血压、脉搏一下子飙升3倍。

　　林菱一见立即跑到透明罩前软言叫到：“墨瞳墨瞳，你怎么了？不舒服么？你快过来，我看看你。”

　　说起来奇怪，那“墨瞳”见了林菱，竟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蜷缩在另一个角落，双眸流露出极端害怕的样子。我为了刺激他，便取了个利器，在保证透明罩壁上看不到倒影的情况下做一些要伤害林菱的假动作给他看。

　　果不其然，钾离子值再度飙升，林菱最后不得不选择释放高离子浓度将其击晕过去。在她转过身来之前，我轻轻将手上的物件放回原处，继续佯装是怯生生的陈哲。

　　于是，几次三番下来，“墨瞳”因为反复心脏内外钾离子浓度骤变而导致心肌增厚，使得对其的其他一系列测试处于一个停滞不前的状态。范德钢和林菱不得不仔细分析其原因并找到解决的方法。

　　人类心脏真弱，我暗笑到。

　　小陈已经不再是我的整治目标了，这已经足够分散范德钢和林菱的精力。于是我又用同样的方法跟营养液调配员周志交换角色，只在夜间，然后改变了所有营养液的调配比例。因为这些只是定时检查调配仪，所以我索性连仪器的设定也改了，只等慢性的结果出来，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搞破坏是个慢性过程，同时我还得做一些有建树的事情--查资料，我要更明确自己的身份，以及怎样才能回到贝塔太空城去。

　　在导航者上能看到关于我的资料非常少，但我之前的飞船停在近3、4光年之外的某处。看来范德钢没有想过放弃，想要破解我的秘密并加以利用才是目的。于是，我利用工作之便开始撰写一些学术性的东西，既要用他们的语言，还得合他们的逻辑、通过他们的审核才行。

　　这一切对我来说不难，在历时两个月的这天，范德钢在我的报告上签了字。也就意味着我对自己某段历史的神奇之旅便要开始了。我是如此兴奋地准备着：太空服、氧气瓶、电池、照明、武器，等等。

　　在导航者的舱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用跳水般华丽地动作向前一跃，双手向虚无缥缈漆黑的太空一滑，冲出很远的距离后，我才开始点照加速器。

　　在我滑动前那一刻，我听到主舱里传来的阵阵鼓掌，恐怕是因为我那美丽的动作吧。

　　反正，我很得意。

　　由于抗磨擦和加速器的无数次升级，我可以在短短2个小时就到了我的母舰—暂且让我这么称呼它吧。在扑进她怀里的最后500米，我加大了加速的能量，一冲而入。直到最后我减速不下来，头盔在嘣的一声于后舱入口壁亲吻后我才硬梆梆被撞停下来。为了不至于再漂浮出去，我急忙伸手抓了根支楞着的柱子，关闭一切能量是自己尽快进入静止状态。

　　打开头顶灯，我一边顺延右边的扶梯一边向里走。舱体载无氧的状态下保存得异常完好，实在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奇怪的是，即便我如此慢慢地走着，却丝毫不觉得熟悉。向后望去，是无底的墨黑色，偶尔几颗星体闪烁着顽皮的光亮，丝毫不增加气氛。一片死亡的气息，这不如导航者里明亮的冷光、人们的笑声、深绿色的营养液。

　　我想我是离开得太久了，竟然忍不住开始觉得寂寞，寂寞，再寂寞。

　　如此一个偌大的船上，只有我一个生命体。

　　于是我一边努力克服着浮力一边尽快向里迈步，只要能启动引力装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这么希望着，努力着，去探求自己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