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夜的荣光》月夜子规

5、第三章、宿舍

　　西里斯被一个接一个的炸雷劈得茫茫然不知所以，接下来的一小时内，他像个机械木偶一样被人领着办理出院手续，被人领着去代理校长斯拉格霍恩那里领罚（那老头给他的“惩罚”是，在接下来一个月内，鼻涕虫晚宴他都必须参加，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诿），然后……

　　詹姆一路上和卢平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再加上身边的莉莉今天对自己难得地友善亲切，他美得都要飞上天去了，脚底下轻飘飘地像踩着云朵，嘴咧到了耳朵根——看来啊，适时地在女孩子面前表现一下英雄气概，是虏获芳心的捷径嘛！

　　前面，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从墙角后面探了一下，看见他们，欢呼一声冲了上来。
　　“哦~~詹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彼得尖着嗓子激动万分地喊，“我担心死了，那个布莱克，他……”
　　不经意间一抬头，彼得“嗷”一嗓子，腾腾腾倒退几步，紧紧贴住了墙。
　　詹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明白了。
　　西里斯·布莱克，在他身后十步左右，紧紧跟随，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塔楼的台阶。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这些动作只是下意识行为——要不是詹姆知道学校里没人敢用用不可饶恕咒的话，一准会以为他这是中了夺魂咒了！

　　“布莱克！你跟着我们干嘛？”詹姆气壮山河地走过去推了西里斯一把，“想在背后搞偷袭吗？”
　　西里斯一惊，似乎被推醒了似的，眼神不再那么涣散了，他左右望望四周的环境，再看看面前的詹姆（那几乎要看到人内心深处的目光让詹姆起了好大的鸡皮疙瘩），慢慢地，倒退了几步。

　　“我……我回宿舍……”
　　“回宿舍？”詹姆一指西边，“布莱克少爷，你们高贵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在那边，这是往格兰芬多塔楼的路！怎么你受伤之后，连自己老窝都忘了吗？”
　　布莱克眼中有什么东西闪了闪（詹姆发誓那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那怎么可能是泪光？），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苦笑来。

　　出人意料地，布莱克竟然很有礼貌地道了歉，安安静静地转身，黯然离去。

　　“对不起……我忘了……”
　　我忘了，我已经不是个格兰芬多……
　　我只是，习惯了……

　　“这人绝对是有病了！”看着布莱克渐行渐远的背影，詹姆喃喃自语。

　　平心而论，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没什么不好的，论起精致华丽程度，比格兰芬多塔楼还要强一些。
　　只可惜，和家里一样，终年不见阳光。
　　那些触目可见的银色和绿色，让西里斯一进门就以为自己踏入了一片沼泽，绿色的是厚厚的水生植物，银色是水面上反射的微光。
　　粘腻、湿滑、窒息的感觉紧紧缠缚着他，让他的心情无比低落。
　　在看到休息室里等着他的人之后，他的心情更是低到了谷底！

　　穆尔塞伯、艾弗里、罗齐尔、诺特，还有七年级的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和卡罗——倒是斯内普不在，这有些奇怪，因为在那个“西里斯”的记忆碎片中，斯内普总是在他身边出没，今天老大出院，这个跟班反而不见了？

　　穆尔塞伯咧着大嘴笑了，走上前用力搂了一把西里斯的肩膀：“西里斯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没有你，大家都和没头苍蝇似的，什么行动都没人组织，白白便宜那些泥巴种了，既然你回来了……”
　　他大概喝了点火焰威士忌，一张嘴说话，酒气中人欲呕，西里斯差点当场吐出来，轻轻一挣，后退了几步。冷着一张脸（他也实在不知道对这些恶心的家伙摆什么表情才好），挥挥手，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你们散了吧，我头疼，得回去休息——对了，这两天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没我的话，别去招惹那些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共休息室，留下一群人在那里浪费表情。
　　“奇怪！”艾弗里自言自语，“西里斯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平时听说要整泥巴种，他可比谁都积极，难道伤还没好……”

　　斯莱特林的宿舍是两人一间，门上都写着学生的名字，而斯莱特林的学生人数，在四大学院里是最少的——这是为了说明，西里斯为什么能在毫无记忆的情况下，轻易地找到自己的宿舍。
　　然而，他在宿舍门前，站了好半天，没有进去。

　　门上，挂着一面铭牌，华丽的银色纹饰勾勒出两个人名：
　　“西里斯·布莱克和西弗勒斯·斯内普”
　　……
　　……
　　……

　　格兰芬多的宿舍是五人一间（当然，有时候由于人不够，有些宿舍会凑不满五个人，比如西里斯他们的那间），斯莱特林是两个人——通常情况下，这会被很多蛇院粉（这是啥？）用作证明“斯莱特林有钱、高贵、贵族多”，以及“同情“格兰芬多的人“穷”“生活条件差”“难怪如此粗俗没教养”的证据——之一的。
　　好吧，其实生活空间大一点，各种生活用品华丽精致舒适一点，绝对是好事——如果这个唯一的室友是詹姆、莱姆斯、或者其他任何一位和西里斯谈得来的同学的话，他都会很开心的。
　　但如果这个人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话，那就……

　　斯内普其实是自己人，是凤凰社成员，邓布利多还很信任他……进门之前，西里斯作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反复劝说自己，别激动，别七情上面地把“讨厌”两个字写在脑门上，别在和斯内普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夹枪带棒……但他发现，这些似乎统统都没用！
　　这个世界里的斯内普，在他脑子里不时闪现的另一个“西里斯”的记忆片段中频频出现，还是那么阴沉、鬼祟，而且似乎多了以前不曾留意的东西……比如依附强者——西里斯做梦都没想到斯内普居然会跟在“自己”鞍前马后，出主意、做魔药甚至拍马屁；再比如，背后伤人：
　　他可看得清清楚楚，在“西里斯”和詹姆打架的时候，从背后偷袭詹姆的，不是斯内普又是谁？
　　或许将来鼻涕精会是个好人，不过现在……哼！

　　不过斯内普现在并不在房间里，西里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真不知道怎么在斯内普面前表现才能让他不起疑。这个家伙还是很精明的，可不像艾弗里穆尔塞伯罗齐尔这些白痴好糊弄。他不在，正好可以有点时间想想下一步的对策。

　　西里斯看了一眼房间的格局，然后给这个世界的自己下了个定论：
　　一个丝毫不懂得谦让，不知道尊重人的霸道家伙！

　　一个足可以住下五六个人的房间只住俩，这已经十分宽敞了，但斯内普的床铺硬是被挤到了门后的旮旯里，床、书架子、写字台、行李包乱糟糟地堆在一起，尽可能地给另外一个人让出空间（不过鼻涕精的品味真是……也难怪那个“西里斯”会这么干，那些长期不洗几乎变黑的床单被套，一大堆瓶瓶罐罐里装的魔药材料、乱七八糟不收拾的羽毛笔羊皮纸和书……这都什么味儿啊……），而写着“西里斯布莱克的”大床，以及这个人带来的大书架、大衣柜、小型星象仪、此时最高级的光轮1500扫帚、甚至包括一只猫头鹰（装在银质笼子里），老实不客气地占据了五分之四的地盘——哦不！这人是个娘娘腔吗？居然还摆了一个华丽的梳妆台在床头！梳妆台上除了一面硕大的化妆镜外，各种护肤品香水头油之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粉盒！！
　　西里斯踉踉跄跄地冲到梳妆台前面，恨不得手脚并用地把那些娘气的玩意儿统统扫进垃圾堆，偶尔一抬头，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又愣住了。
　　柔顺典雅的黑发、挺直的鼻梁和清澈深邃的灰色眼睛——镜子中的人有一张极为俊美的脸，正是西里斯十四岁时的模样。
　　但是，但是……似乎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呢？
　　这人的肤色很苍白，苍白得近乎透明，完全没有西里斯少年时那种充满健康活力的感觉，倒有些近似于卢修斯马尔福，下巴变尖了，五官的轮廓柔和纤细了不少，嘴唇更薄，颜色也略微……粉嫩了些，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更像个美人，但是西里斯还是宁愿自己像过去一样有点男子气概。最不同的，也许还是那双眼睛——
　　眼尾细长，微微斜飞，让人感觉……怎么说呢，如果有心抛媚眼的话，这种眼睛做起来会比西里斯以前那双眼睛容易百倍。只要稍微目光不正些，眼波一流转，就直接像是在引诱什么人……
　　西里斯默默打了个寒战，不敢再看自己这副“妖孽”样，但是，当他把目光向上移动之后，又一个更大的震惊来了！

　　镜子上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精致的镶绿宝石银质相框，里面，有一张照片……
　　西里斯直愣愣地盯着那张照片，感觉一道天雷从头顶劈下来，慢慢地、慢慢地，全身化成了飞灰……
　　照片的背景是格里莫广场12号华丽高贵的客厅（说实话，比他前世的格里莫还要华丽高贵十倍，看来这个世界的布莱克家更有钱），中心人物是——一个十一二岁的黑头发小男孩，穿着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礼服长袍，银扣子一直扣到喉咙口，正在微微低头，亲吻着对面那个黑发红眼面色苍白五官模糊的高个子男子伸出来的手。那个小男孩脸上的神情……（擦！西里斯忍不住骂了脏话），谁见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会作出那种仰慕中带着爱慕、爱慕中带着渴望、渴望中带着柔顺、柔顺中带着谦卑——以上种种复杂表情全都虚假的恰到好处——的嘴脸的？好像被主人施舍了一块肥肉的狗似的，恨不得扑上去转圈摇尾巴！
　　最最关键的是，那个小男孩的脸，明明白白是他西里斯布莱克，而对面那个满脸找不到鼻子在哪儿的家伙，明明是……是……是……是特么伏地魔啊！！！
　　难怪詹姆他们会对这个西里斯有如此大的敌意了，这样大鸣大放地昭告天下“黑魔王喜欢我”，这人立场和人品如何，还用说么？
　　西里斯捂着脸瘫倒在床上：天杀的！这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哟~~~~~~

　　宿舍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阵熟悉的头油混合着各种魔药材料的味道飘了进来。西里斯拿开挡着眼睛的手，看见斯内普默默地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旮旯里坐下了。

　　“你去哪儿了？回来得这么晚？难不成？你又去睡格兰芬多走廊了？”一句话冷冰冰地问出口，讥诮的味道，隔着几米都能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