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成仙（II）》麻辣不辣

3、极端的相思

　　朱雀被气急败坏的太白扭着耳朵从地上拽了起来，疼得他差点就要下口去咬太白的手腕子。

　　“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这么暴力？”朱雀犹未睡醒，朦胧的睡眼中闪着一个字，困。

　　他不晓得蔡郁垒这么不靠谱的人，什么时候能去找神荼，更不晓得他什么时候能记起把镜子交给神荼，为了早点见神荼，朱雀一直抱着镜子不肯撒手，时不时的用法力打开看看。

　　等到神荼与他见面时，朱雀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打开宝镜了。

　　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这耗费的精力所带来的疲惫感也都纷纷涌了上来，靠着梧桐树一会就睡着了。

　　若不是太白打扰了他的清梦，他在梦里就已经抱到他家先生了。

　　“我说那边那个流口水的，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睡个觉而已，不作数的。还有啊，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被神荼捅了这么多的窟窿，没和他冷战个百八十年，这么快就黏上去，真的好吗？你就不怕被看轻了？哪天又被踩在脚底？”太白拾起藤椅的残躯，比量了一下，确实没有修复的必要了，又扔回了碎片堆里。

　　“心，不是用来跳的，就是用来伤的，不然呢？跳是用来证明活着，伤是用来证明活过。没有这些个纷扰，我又怎么会看得清他的心，看得清我自己的心呢？自私的人虽然可恨，但是谁又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有自私过呢？神荼的自私，是对于我，是对暮易笙，我觉得很好。至于你说的以后，我只知道你口中的天意，总是和我背道而驰，我能做的，也只有抓好现在而已。得了，和你说这个，你又不懂。嘿嘿，你不知道我死心眼吗？化了一个圈，还是迷迷糊糊的黏上了他，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就是打不散，拆不开的。”朱雀帮太白扶起地上的酒壶，晃了晃里面的玉露，感觉真的所剩无几，小心翼翼的摆到桌面上。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有一些歪理邪说。你就打算隔着镜子，和那个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腻下去？万一他哪一天没了，或者你又闯了祸，你打算怎么办？用你的这套理论去玉帝面前掰扯掰扯？”太白眼梢一挑，似有些不屑。

　　朱雀顿了顿，说：“隔着镜子，当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要想个办法，下去。太白，您老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不让玉帝发现我的企图，横加阻挠，又能让我全胳膊全腿的下去和他逍遥啊？”

　　“没有！”太白一听这种话，就恨不得把自己的两只耳朵都堵上，装个聋子。这种欺上瞒下的事，做的多了，心虚啊。

　　朱雀倒也不紧追着问，只是低头笑着，准备动手把那一堆的碎片再拼一拼。

　　“算了，别拼了，我殿里还有一张新的。我就知道你小子得给我制造点灾难，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一身的红衣服。”

　　“此话怎讲？”

　　太白呵呵一笑道：“火烧了屁股一样的毛躁啊。”

　　……

　　提起毛躁，倒让朱雀想到一个主儿。

　　自己修仙前，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少年的青葱模样还依稀在脑海里翻滚，那位白虎殿的白虎星君已经成为了天界的一方战神。

　　晃眼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啊。

　　说不定，想要安然的被送下去，白虎星君能有什么办法。

　　没等太白数落数落打翻的美酒，朱雀一溜烟的跑了，看那方向，是去白虎殿的。

　　就是嘛，多和同辈的仙家交流交流，还是有好处的，总比看一个几乎不可能再重返仙界的落魄凡人强。

　　太白有些释怀了。

　　吩咐目前宫里唯一的一个小婢女道：“去把本君的宝葫芦拿来，趁祸害不在，我也得出去走走，会一会老仙家。记住了，朱雀星君若是返回来，就说我在屋里休息，不得打扰。千万别说我不在，不然这太白宫都得给他拆了。”

　　小婢女连声答应，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她的小姐妹一个接一个的被送走了，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当起值来更是千小心万小心，能离朱雀多远就离多远。她打心底认为，小姐妹被送走，一定是中了朱雀的什么迷魂术，这个星君很邪恶。

　　太白又扫视了一圈自己的院落，腾云而去。

　　路过白虎殿的上空，用仙法一看，朱雀确实在白虎殿里和白虎闲谈，这下才真正叫放了心，手里的葫芦也跟着变轻了不少，随手挂在了腰间。

　　葫芦里都是丹药，有几颗还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功效，算得上珍品。别人要倒也罢了，太白现在最怕朱雀同自己要。

　　神荼若是活的太长，又没有仙籍生死薄的归档，很容易引起大仙们的警觉，这么一留心，那么当日的大戏，都算是白唱了。

　　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不信朱雀那个傻小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太白可是看到好几次，朱雀盯着他的丹药房发呆，嘴里喃喃自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以防万一，只要出门，葫芦一定要随身携带。

　　神荼啊神荼，你果真是鬼界的一把手，活的让人头疼，死了更让人头疼。

　　太白的长胡须被云雾笼罩，白成了一片，抓起一团白雾碰在手间，“怎么？你们也觉得头疼，对不对？”

　　白雾没有声音，在掌心聚成一团后，被一阵风就吹的什么也不剩。

　　空空如也的掌心，太白看到了自己的掌纹，纵横交错的乱纹，简直快赶上捕鱼人的渔网了，唉，这么操心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神荼从镇上回来后，就感到头晕脑热，浑身乏力，估计是中暑了。

　　从屋子后面揪了几片清热祛火的草药叶子，熬成了汤药喝下去，整个人都乏力的很，仍旧竭力的迫使自己睁大了眼睛躺在床上，等待镜子那端的人再一次出现。

　　脉脉相思，不如一见。

　　朱雀的音容笑貌，从未如此的真实过，近在咫尺的距离，犹在耳边的声音。无论自己中间闭上几次眼睛，依旧都在。不是梦，不是幻想。

　　神荼以前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这么的如坐针毡。外头的太阳再热，也热不过自己想要见他的热情。

　　对暮易笙的，对闹闹的，对段九墨的，终于不再脑海里搅成一锅粥，乱的自己想要把脑壳子敲破，扒出来看清楚。它们终于相互融汇，成了一个清晰的影像，朱雀。

　　他喊自己先生，那他就喊他闹闹，多么的合称。

　　愧疚，悔意，不曾远去，一直住在神荼的心里。可是更让神荼欲罢不能的，是对那个人的爱慕。

　　祭仙台上，执剑的朱雀说他极端。没错，他是极端了，还极端的很过分。他这一口气，都用在了对一个人的极端上，是他此时唯一庆幸的。如果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会更极端，更过分。直接把这些让自己动心的人，一个一个收入怀中。既然动了心，为何坐以待毙？神荼相信，在他的命里，能让他动心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已。既然如此，他实不该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用来布局，用来做这些没用功。

　　与其说他在隔着镜子等朱雀，不如说他正把一种如火的激动之情，通过那面镜子传递过去，传到朱雀的心里。

　　他相信凡人间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心有灵犀一点通。

　　事实证明，这话说的忒有道理。

　　神荼的脑袋因为药草发挥了作用的缘故，清晰了一些，所以等他看到镜子里的一团白光时，立马反应过来那代表了什么。

　　撑起身子，整理了有些散乱的头发，揉了揉有些苍白的脸颊，扯好嘴角等待那白光之后的人影。

　　“先生，先生。”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就像当初跟在自己身后跌跌撞撞一路前行的小光团又回来了一样。

　　神荼应道：“在的，闹闹。”

　　“先生，你说为什么人和仙不能在一起？为什么仙和仙也不能在一起？这到底是为了证明什么呢？搞不懂啊，难道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就算得上好神仙吗？”朱雀小脸微红，眼角也有些血丝，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吗？闹闹，一个神仙的好坏，不是依照又没有七情六欲来划分的。只是一个需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神仙，一旦有了七情六欲，就容易感情用事，做出些错误的决定。一个人犯了错，牵连的只是一小部分人。神仙犯了错，牺牲的…就会数不胜数了。”话到嘴边，神荼越发的轻声，想到自己，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先生，我想你了。”

　　神荼心跳慢了一拍，随即温柔的回道：“嗯，我也是，很想你。”

　　“你等我，我会去陪你的。我们…不要这么天地相隔的，也不要…让嫌隙有可乘之机，好不好？”朱雀说完傻笑起来，对着镜子做起了鬼脸。

　　神荼确定，朱雀喝醉了。

　　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后，还有倒在桌子上的酒壶，滴答滴答往地上坠的液体。想来已经喝得都见了底，难怪会前言不搭后语的。

　　“闹闹，你是不是很累？”

　　“嗯，很累，很累…想要…休息一下。”朱雀口齿不清的说道。

　　“那，你收回法术休息一下行吗？我们可以过会再聊。”

　　“你会等我吗？”朱雀含糊的问了句，就开始东倒西歪了。

　　镜子恢复了普通的镜面，里面有一张看起来有些憔悴的脸。

　　“会的，我会一直等你，就像你当初等我爱上你一样的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