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成仙（II）》麻辣不辣

28、旁门左道

　　谢林不仅帮谢枫战胜了病魔，还和谢枫做了个约定。

　　要将见到他的这件事，当做秘密，永远的埋藏下去。

　　大病初愈的谢枫，跑到祠堂去跪谢了谢家的列祖列宗。这是谢家所有下人眼中看到的。

　　他想拜谢的，是那块之前不怎么入自己眼的木牌子，他的哥哥谢林。

　　谢林告诉他，若是想他了，就来祠堂看他，他能感觉的到。

　　一来二去的，谢枫往祠堂跑的越来越勤快，也越来越高兴。

　　学堂上被先生表扬了，下了学一定先去祠堂告知。自己的爹娘给自己什么好东西了，也一定先揣到祠堂给他哥哥看看。

　　渐渐的，谢家的老爷看出来有些不对头。

　　路过的得道高僧，说是谢府有妖气，就盘踞在祠堂上空。

　　谢老爷一听之下，哪里还敢怠慢。

　　开坛做法，降妖除魔的折腾了小半个月。

　　等到谢枫再去看他哥哥的时候，木牌子就真的又变成了一块普通的木牌子。

　　若不是谢枫被使坏的同学引到了陷阱之中，在荒山野岭的地方待到了后半夜，引来了饥肠辘辘的野狼。他和谢林之间的联系，可能就此断了。

　　谢林拼了自己从谢府逃出来的力气救出谢枫后，气息微弱的靠在谢枫的身上，告诉他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因为没有按照程序走，他现在就算是回到地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到这，朱雀疑惑的看向神荼，问道：“他这种的回到地府有什么说法？”

　　“不好说。若是能证明他不是故意私自潜逃的，可能也就关一关就算了。可是你看他都在凡间待了这么久了，又没有挟持他的，也没有欺压他的，这个证明，他也就不需要找了。”神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听谢林往下讲。

　　谢林不想这么东躲西藏的在山间游荡下去，也不想去地府受罚。他从身边的修仙小妖口中得知，若是有个活人愿意把自己一半的魂魄送给自己，自己加以修炼，别说成人了，就算是成仙，都是有很大的胜算的。

　　谢枫有些胆怵，他只是个凡人，二十冒头的年纪，说什么大无畏都是嘴上过过瘾。

　　对于谢林这个很隐晦的提议，谢枫并没有一口答应。

　　再后来，谢枫的身体，越来越差，时不时就要请郎中来家里看病。

　　郎中走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一次比一次凝重，饶是家里人瞒的再滴水不漏，谢枫也能猜出什么。

　　他想活着，他要活着。

　　这是谢枫心底里最大的愿望。

　　于是，说凑巧也罢，说预谋也好，谢林来了。

　　他旁若无人的穿过紧闭的房门，走到谢枫的床榻边。

　　皎白的月色下，谢林一换一成不变的黑衣，穿了一袭坠地的白衣，玉色的佩带从腰间一直垂到脚边，长长的就像是荷塘里的水藻。

　　“弟弟，和我合作吧，我可以保你长生不老，你亦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我们都有一个相同的目标，不是吗？”

　　这句话，在此时听来，诱惑力极大。

　　谢枫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你要怎么做？”

　　“我要你一半的魂魄。”

　　神荼手上的扇子一顿，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当年那一半的魂魄，其实是你的？”

　　谢林笑着回道：“你以为呢？我若是让我的弟弟献出一半的魂魄，他又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待在地府五十年。”

　　神荼点点头，这就对了。

　　一个非人非鬼的怪物，自然有自己修复魂魄的本事。献出一半的魂魄，他无非是短期之内不能作恶。找个地方好好修养修复，应该死不了。

　　难怪谢枫一个凡人，敢有胆量去地府自求砍去一半的魂魄，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们孪生兄弟，本就极为亲近，我们交换一半的魂魄，你们也看不出异样。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拖住五十年，等我练成那个秘术。到时候，我的弟弟就可以重新的复活，并且长生不老。而我，则可以得道成仙。”谢林脸颊上被大力的扇了一巴掌。

　　朱雀吹吹自己的掌心，重新坐回椅子上，“别说笑了，用一个沾满鲜血的秘术成仙，你从哪里道听途说的？千万别给我们仙界抹黑。我们提倡的是放生，不是杀生。你也不看看自己手上的鲜血，还洗的掉吗？”

　　谢林当真举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的看了看，苦笑一声，“放生？那你们怎么不放了我们？”

　　“你脑子倒是转的快。若是你之前没有杀生，我们可以当做没看到你。可是你杀生在前，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谢林，你既然把你的武器做成笔的样子，想必心底里也认为自己是个知书达理的有识之士，有因必有果这句话的意思，不需要我们多做解释吧？”神荼说话的声音和低沉，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格外的给人压抑感。

　　朱雀听神荼说到武器，问谢林道：“你的这个旁门左道从哪里听来的？九条人命到底能做什么？你手上的那个枪头，又是怎么来的？”

　　谢林碰了碰呆若木鸡的谢枫，调整了姿势做好后，回答道：“是不是旁门左道，总要试过了才知道。我之前这五十年里，也尝试过不少的传闻术法，都没有成功。可是我答应过我弟弟，五十年后，我会在他被放出封印的时候，腾云驾雾的去接他，带他一起长生不老。所以一次不成功，我就再换一种。这是我试的第三种方法，效果不错。你们也看到了，我的法术大为精进，若不是你们今晚出来阻碍，说不定此时，我已经得手。而我的弟弟，也就此解脱出来了。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毁了我们的愿望。”谢林越说越激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眼底一片的猩红。

　　谢林从蝙蝠精那里得知，想要成仙，需要挖出九颗鲜活的心脏，混上他们蝙蝠一族的鲜血，炼出一颗药丸，就能达成所愿。

　　为了交换这个秘法，谢林需要把自己的锁骨剔出来，送给重伤的蝙蝠精疗养用。

　　凭借自己巧舌如簧的本事，谢林不仅套出了秘法，还找到了蝙蝠精的软肋，约同外族，把蝙蝠精一族收到了自己的麾下。

　　谢林的法术一天比一天的高，他的贪念也一天比一天的大。

　　他既想要成仙，又想要成个没有缺憾的仙。那块被蝙蝠精夺走的锁骨，自己已经不想再要了，他嫌脏。

　　所以在找这九颗人心的时候，会顺便把他们的锁骨一并挖出来，精挑细选一个自己看的中意的。

　　或许是东西一多，就挑花了眼睛，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让自己满意的。

　　“贪不得，不得贪，一贪悔百年。谢林，你最缺失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神荼终于不愿意再听下去了，站起身走到谢林身边，把谢枫从他身边拉开。

　　纵使谢林竭力的争夺，一个濒临灭亡的怪物，也绝对不是神荼的对手。

　　谢枫被安置到另一边坐下，继续呆滞的望着自己的手心发呆，没有吱声，没有表情。

　　谢林冷笑一声，用沙哑的嗓音回道：“我缺少的就是一份命运，缺少的就是一份机遇，缺少的就是一块锁骨，怎么了？你能给我吗？”

　　神荼摇摇头，“你缺失的，是本心。”

　　谢林好笑的往下滑了滑身子，软成一滩活了水的烂泥，眼里满是不屑。

　　神荼继续说道：“你是人也好，鬼也好，怪物也罢。只要你的本心是好的，谁都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就拿你的弟弟来说，他生前并没有做过恶，所以他有投胎做人的机会。只是因为他不想按照原本的规矩来，所以它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砍去一半的魂魄。这并不是说地府故意难为他，规矩就是规矩。”

　　转了个身，神荼弯了腰，对上谢林半睁半闭的眼睛，“可是他的本心并不坏。而你，为了自己想要成仙，牵连自己的弟弟不去好好的投胎轮回，还和他一起欺瞒作假，企图通过邪术来达到最终的目的。期间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让自己的道路堆满白骨，你的本心，早就已经变质了。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你最初的单纯愿望背道而驰了，你还没察觉吗？”

　　谢林背上的伤口突然剧烈的撕扯起来，想要把他的背活活的一分为二，不住的在伤口处互相的推拽。谢林疼的不住的用自己的额头去撞地面，眼角也挤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仍是死鸭子嘴硬的回道：“你胡说，我一直以来，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着想，我想要我们长生不老，有错吗！”

　　“你说，你的弟弟知道你成仙的道路上，是由冤魂铺就而成的，他还想着长生不老吗？”朱雀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看看外头的天色，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要抓紧扫尾工作。

　　谢林得意的从嘴里哼出一声，用支离破碎的声音回道：“当然，他比我还害怕死。”

　　“是吗？谢枫，我来问你，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帮助你哥哥成仙。”

　　谢枫的眼睛里，终于浮出了一点的神色，睫毛上下抖了抖，低下了头，“哥哥，我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