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二十五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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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是过得这样混沌而茫然。
没有什么硬性安排，锥生零就是孤僻地呆在自己那个小公寓。他不敢踏入外面的世界，因为那个世界太过干净完美，完美到让锥生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自己与那些欢声笑语是多么的格格不入。他宁愿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公寓里，虽然即使在这个只有他一人的空间，不论干什么，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他的灵魂仿佛走失在了一个遥远的空间，它在那湖边为自己的影子叹息眷念，怎么也不愿回来。
助理买了菜来，笑着说要和锥生零一起烧，这样至少可以让锥生零“有事可做”。锥生零在切着菜，却依旧是走神了，刀割到了手指，血流了出来。少年盯着那溢出来的殷红，莫名的出神，助理大惊失色，连忙去房间找医药箱。可是等他拿了医药箱回来，却发现少年正在吮吸着自己的伤口，好像在品尝着什么美味一样将自己的血全部舔掉，助理拿过他的手，发现那原本一长条的口子，已经愈合了，没有留下一点疤痕。
《DWV》播放结束已经过了两周了，然而它的火热程度却丝毫不减。更加出乎人意料的是，在近期一个由三家著名广播电视台联合做出的“最佳情侣”票选中，原本被当做恶搞列入备选项的“平原枢X麻生零（DWV）”居然力压其他数对情侣，被观众选为了“最佳情侣”，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一对获奖的同性情侣。
助理接到邀请锥生零前去参加颁奖仪式的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样一个隆重的颁奖仪式，锥生零根本没法拒绝参加，可是获奖原因居然又是……！助理犹豫又犹豫，终于还是通知了锥生零颁奖仪式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告知他得奖原因。锥生零原本对这些虚荣就失去了兴趣，也只是点点头答应参加，别的也没有多问。
颁奖仪式的当晚，辉煌璀璨的殿堂，坐满了明星和记者，其中也包括锥生零。他完全是一脸麻木的坐在人群中，颁奖典礼上热烈欢乐的气氛丝毫无法感染到他，相反，那些音乐、那些笑声让他觉得疲惫，想要逃避。锥生零不得不再一次地询问自己，自己为什么要存在于这个世界，明明，已经丢掉了灵魂，只剩下一张空壳，来自四周的欢声笑语越多，只会让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空虚和孤独——因为，没有一个可以同他一起哭一起笑的存在！
终于，典礼进行到了“最佳情侣奖”的颁发。主持人还没有宣布奖项，舞台的大屏幕上就首先开始播放起剪辑视频来。一直在走神的锥生零不知怎么的就一个激灵回神了，抬起头来，看见大屏幕中出现的人居然是自己！——不对，是麻生零……而麻生零的对面，还站着另一个黑发男子，凝眸，注视着麻生零。
在捕捉到那双瑰红色眸子的一刹那——锥生零的呼吸下意识就屏住了！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的私语声好像倏然间消失在了真空里，他什么也听不见了；整个世界在男子的面容前都退化为了虚幻的背景，化为雾气般白茫茫的一片。锥生零简直就像着了魔一般，不可思议地端详着面前男子的容颜，那俊美英挺、神祇般高贵优雅的面孔，那一颦一笑，眉眼间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为什么——都会让锥生零近乎绝望般的想忘着！想忘得心疼！锥生零不由得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只敢从指缝中偷偷看着屏幕上的男子，可是马上，泪水就模糊了他的眼睛，从他的手心流下来，他在手指后不断不断地眨着眼，从朦胧的视线中看见男子又微笑了，锥生零却不自觉哽咽了起来！
「零……」
没有理睬那声音。麻生零从那停留在自己风衣领口的手中抽身出来，转身，低声道：
「我走了。」
男子的手就这样悬在空中，一会儿后，缓缓地垂下。那张贵族般矜持有度的面孔中浮现出一个笑容，接着，又慢慢散去，如同烟花一样凋谢在空气中。男子轻轻道：
「晚安，零。」
不要……不要，不要走……
锥生零在心中一遍遍哀求地默念。可是麻生零还是坐上了车。车发动了，后车灯橙红色的光芒渲染了黑暗。车缓缓地滑入了寒夜。麻生零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镜子中依旧可以模糊分辨出那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黑暗遥远的马路边上，注视着自己的离开。那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简直就像一张纸，单薄得要贴入身后的背景中……
在男子的身影彻底被天地黑暗吞噬的那一刹那——背景音乐也响起了。画面也开始切换，一幕幕闪过的，是麻生零与男子相处的点点滴滴，从水火不容、到惺惺相惜、到血战厮杀、到——那一场空前绝后的共舞。麻生零与男子相拥着，在舞池里缓缓、缓缓地旋转，月光仿佛也都倾倒在了他们脚下，星星也停止了叹息，万籁宁谧，唯剩背景音乐还在轻轻唱着——
【切勿忘记
相亲相爱的那些日子
你的容颜也已淡忘
总有一天会随风而逝吧
如今我们已回忆不起
为何我会像风一样如云一般
在那片空中漂荡
即使并无羽翼……】
舞蹈的最后，麻生零恍若叹息般的声音，轻轻地喊出了那个名字。那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出来的虚幻声音，却如同一个惊雷般炸响在锥生零的心中！霎时间——那些被遗忘的、被称为不存在的东西，全部回到了锥生零的脑海！
视频播放还在继续，可是锥生零已经再也看不下去了。冰凉的泪水早已布满了他的面庞，他的双手，缓缓地捂住了瞪大的眼睛，颤抖的声音，哽咽着，吐出那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名字！
“——枢……枢……玖兰枢！……”你到底……在哪里……枢，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这个苍白无力的世界……
为何……
像星一样如月一般将一切包裹
沉入这片暗夜里
即使并无羽翼
为何
这份爱连同这份伤令人怀念
现在是如此爱恋
以致心痛……
少年最后就在四周讶异的目光中，满脸泪痕地走上台，领过了原本应该属于两个人的“最佳情侣奖”。主持人让他发表获奖感言，少年停了几秒，目光虚无地飘向了远方，好像在半空的某一个没人知晓的角度里，某一双瑰红色的眼睛正微笑着注视着他，倾听着他的言语，倾听他说给全世界、说给他的告白。
“也许人会生老病死，也许记忆会凋零，也许百年过去了，我们都将变成彼此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过客，但是……会有人帮助我记住你，帮助你记住我——曾经，我们是这样相爱的，生死也不足以把我们的心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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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拾记忆。锥生零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把那近二十年的曾经重新整理出了一个顺序。事实上，一天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但锥生零只是从纷杂的丝线中抽出了标记有“玖兰枢”的那些，那是他目前唯一关心的东西。
饶是找回了大部分的记忆，还是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并且正好是最重要的一段——距今两三个月内的记忆，什么也没有。锥生零所能想起的记忆终点，还是自己离开了玖兰枢的家，独自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那之后两三个月里发生的事，锥生零就丝毫想不起来了，所以也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目前的状况。枢现在到底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两人吵架了所以枢不来找自己吗？……一切都只能靠锥生零的推测，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了，无论如何，他要去找枢，把枢带回来！
锥生零首先便去了玖兰枢的家，两人最后一次住在一起的地方，那个位于郊区的房子。
下了车，锥生零站在院门外，有些恍惚地望着面前那熟悉又陌生的房子。与屋顶等高的茂密树冠还在风中在阳光下“沙-沙-沙”地摇晃，那仿若幻觉的摩挲声，锥生零聆听着，不知不觉就走神了，一晃神，仿佛还能看见男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他，面色苍白得空灵，黑发纷纷飘曳在空气中；再回过神的时候，果然还是一场幻梦，锥生零的嘴角不知不觉就苦涩的勾起，慢慢地走上前去。
院门没锁，前门居然也是虚掩的，这是说明屋里有人吗？这不禁让锥生零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映入锥生零眼帘的是熟悉的客厅，和锥生零离开时没有两样，仿佛还能觅到男子在这里生活着的痕迹，锥生零不觉就开口，刚想喊出男子的名字——
从旁边的房间忽然走出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抬头看到了锥生零——霎时间两人都怔在了原地。
一晌后，还是那走出来的男子先开口了，盯着锥生零的碧青眸子上仿佛凝着一层冰霜，径直冷冷道：
“你来干什么。”
锥生零认出了那人是蓝堂英。蓝堂英是玖兰枢的追随者，出现在这房子里也不奇怪，只是，为什么蓝堂英会用如此敌意的语气对自己说话？自己与玖兰枢之间果然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想到此，锥生零的心又沉了沉，但还是如实道：
“我来找玖兰枢。”
听到锥生零的回答，蓝堂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天“哈哈”一笑，笑声依旧那样奇怪的古怪。蓝堂英道：
“你要找枢为什么来这里！”
锥生零不禁也有些糊涂了：
“这里不是玖兰枢的家吗？”
蓝堂英还没有回答，忽然从他身后的房间传出声音，“——英，什么人？”说话间，一男一女又先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蓝堂英冷笑不说话，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两人也看见了锥生零，和蓝堂英见到锥生零的反应一样，都僵在了原地——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看到那三人都不说话，锥生零不得不自己开口打破僵局，又重复了一遍道：
“抱歉，我来找玖兰枢。”
一时间，剩下两人的脸上都露出如出一辙的古怪表情，不说话。反而是蓝堂英，再度冷笑一声，抱起双手，眼睛望着天花板，一晌后，冷冷吐出一句话：
“枢死了。”
大脑完全没法对那个词做出反应，锥生零茫然地跟着重复道：
“死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仿佛被冻结了。过了好半天，少年的大脑才继续缓缓转动起来，却好像一台已经生锈的机器，濒临崩坏，锥生零的牙齿都禁不住打起战，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缓缓地再次吐出一句话：
“——你说……他死了？”
锥生零这一句话，仿佛瞬间把蓝堂英推到了忍耐的极限！他闪电般冲上来，一手抓住了少年的衣服，另一只手径直狠狠朝着少年肚子挥了一拳！蓝堂英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要我说几遍！！还要我说几遍？！！！你没听见吗？！！——枢死了！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你居然还有脸来枢生前住过的地方！！你这个混蛋！恶棍！无耻！杀人凶手！！！！”
蓝堂英这一拳，仿佛彻底把少年打醒了，也彻底懵掉了。锥生零的大脑根本无法转动，无法思考，就茫然任由蓝堂英揍着自己，摔倒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他瞪着上方，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只有一句话——枢死了、枢死了、枢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架院晓和早园琉佳冲上来一左一右强行拉住了暴走的蓝堂英！蓝堂英好像彻底疯掉了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哭着，咆哮着：
“为什么拦着我！！为什么拦着我！！如果不是因为他！！！枢不会死的！！！我真宁愿当初就该咬死他！！！那样枢也不会白白牺牲了！！！……”
架院晓和早园琉佳对于蓝堂英的话不置可否，但还是小声地劝阻道：
“英，不要对王这样无礼……”
“王？？？”
蓝堂英究极疯癫地狂笑起来：
“继承了枢的血就是王了？？！！！休想！！！我是不会认你的！！我的王只是玖兰枢，一生一世，永远都是！！！你这个小偷，休想得到王冠！！！！”
锥生零面无表情地躺在地上，默默地听着蓝堂英的控诉。当蓝堂英终于停下来了，室内唯听到蓝堂英的喘息声，一晌后锥生零才缓缓从地板上爬起来，没有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三人，缓缓开口道：
“对不起，我，并无意，要这个王位……”
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锥生零。面对着那三道目光，锥生零忽然间觉得自己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刚又吐出一个“我……”霎时间，努力克制了这么久的感情都在一瞬间崩溃了！——锥生零泣不成声，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抱歉……”
少年全身颤抖着，他不由得抱住了手臂，努力想要克制住全身的抽动。他转过身去，不愿让这些人看到自己脆弱哭泣的样子，只能模糊地哽咽道：
“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
说完，已经不想停留，就从那还开着的正门跑了出去。然而，当他跑到庭院的时候，架院晓从后面追上了上来，把一个东西递给了他：
“这是枢大人生前托付给我的东西。他说，如果你重新回到这里，就把这个交给你，这里面，有他，最后想对你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第二十五章（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