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番入宫 ...
-
“我……我怎么了？”面对着讨债的食指尖，我顿时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他要找人来收拾我吗？
“杜公公，我一直想为您推荐一个人，可就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是这小子，能耍两下子功夫，到时候去了那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侍卫赶不及，这小子就可以做您的坚实护盾了。”讨债的犹如一颗卫星绕着杜公公这颗恒星转个不休。
“不行！这小子长得太俊了，那儿的女人可不少哇！万一被那些女人许了心身，可就为时已晚了。”虽说杜公公有权有势，但身子却很单薄，看透了，也就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太监，他的脸皮就似揉过的纸般皱巴巴的，有事无事总捏着兰花指，说话也像小姑娘般细声细气的。
“诶哟！我说杜公公，您还担心这个，到了那儿之后不还得做那个事情吗？他就算再精力旺盛，那时候也染不上了。”讨债的绘声绘色地说着，可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
“诶呀！说的也是啊！来人啊！把这小子带回净身房。”什么？净身房？杜公公怎么要带我去那种地方？难道他要让我当太监？
“喂喂喂！你们搞什么名堂啊？好端端的干嘛要带人家去净身房？”南宫紫张开了双臂挡在了我的面前。
“小姑娘，你就让开吧，卖这个小白脸的钱就当是你们南宫家还的债了。”讨债的一把拽开了南宫紫，那阴森森的笑脸直击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去拉人啊！”说着，杜公公的后面的两个侍卫如猛虎般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我挡了三下就被他们两个一人拽住了一边手，推到了杜公公的身边，杜公公轻“哼”一声，“咱们回宫。”说罢，那两个侍卫便推着我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窗帘被风打得飘飞，连马车里都充盈着月光。赶了一段夜路，过了一座汉白玉桥，就算是渡过轻泛月光的护城河了，终于，马车停在了一座高若苍松、宽容五车的大门前，门洞深似碧海，门楼上瓦若黄金，门外围墙殷红似秋之枫叶，待门前侍卫放行，马车又行了许久，才过了门洞，又过了长若清河的红墙夹道，道尽即转，才见处处金瓦、处处红墙，就连石阶的阶数都比外面多了不少。皇宫就是皇宫，果真比外面富丽堂皇了不少。
两个侍卫的手依旧一丝不懈地压着我的手，肩膀也依旧摁着我的肩膀，让我动弹不得。
只听一声马鸣，身体向前一倾，马车停住了，两个侍卫毫不留情地把我拽下了马车。马车下人人的脸仿佛都结了一层霜，没有一丝丝表情，仰望清冷的月亮，好冷，好冷，外面还是秋天，怎么皇宫的冬天来得这么早？
杜公公从另一辆马车上小心翼翼地走了下来，瞟了我一眼，到前面领路去了。
皇宫的角落里，有一个小房子的门孤零零地敞开着，窗纱间透出了一丝丝光亮，我被带进了这间小房子里，墙角坐着的两个年轻男子早已酣酣入睡，只听杜公公一句：“退下吧。”两个侍卫便把我甩到了两个男子身边，惊醒了一个靠着我的男子。
“你也是被自家的爹娘卖来的吧。”这男子眼皮耷拉，声音中充斥着积藏心底的怨气。
“我是被抓来的。”烛光摇曳，怎奈挡不住秋风凉意，再添一丝夜凉，我的心就快要凉透了。
“你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他只淡淡一说，就一语道出了我被带到这儿这儿的缘由。
淡，甚于水的淡，淡得我说不出话，淡得我只能和着这股淡味淡淡地点点头。皇宫里，风是淡的，人情是淡的，就连这男子的话也是淡的，冷淡，冷淡，自古冷淡不分家，也许这就是皇宫外秋高气爽，皇宫内却已然到了滴水成冰之季的原因吧。
“管康！”一个犹如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宛若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惊醒了这男子边上的另一男子，只听那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垂着头毫无生气地走进了与我们一帘之隔的净身室。
我不能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了。
我环视了一眼房子，房门边坐着一个正打着瞌睡的小太监，剩下的，只是填满整间房子的烛光。这时候逃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只是我还需要一个同行把风的人。
“你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是吗？”我把嘴凑近了身旁男子的鬓角，耳语道。
“有谁想啊？”男子语句中溢散出了体腔早已装不下的怨气。
“那你想逃出去吗？”小太监还没醒，里面的人也没出来。还好，没有人听见。
“想，但是不敢。”男子摇了摇头，这偌大的皇宫，只无奈身不由己。
“如果有人有办法帮你逃出去，你逃不逃？”风掠过遮住净身室的帘子，帘子好似来了急流的瀑布飞漱摇晃，我的心咯噔一下，差点向身旁男子扑过去，幸好帘旌之动并非净身室内人所为，不然我有可能真的出不去了。
“谁？”男子兀的坐起，眼神里透露出的是兴奋与渴求。
“别激动。你先回答问题我再告诉你这个人是谁。”我摁住了男子，环顾四周，还好，里面的净身手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守门的小太监也没有什么动静。
“如果真的有人有办法让我逃出去，我就逃。”男子愈发兴奋，迫切的眼神直逼我的喉咙，“好了，现在该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了吧。”
“你小声点。”我又把房子扫了一眼，幸好一切只如原来那样，“那个人就是我。”
“你？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能帮我逃出去？真是不切实际。”男子脸上刚现的一丝笑容在一瞬间湮灭了。
“那好，我问你，你是觉得生命重要还是尊严重要？”我说话，男子本应看着我，可他的头就像枯萎的花朵，怎么也抬不起来，似乎是从萎蔫的那一刻起就一蹶不振了。
“尊……尊严。”他犹豫了一下。
“你是一个男人啊！就这么被净了身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啊！而且这净了身呢，就不会有后代了。自然界的动物每一天都要做的两件事情就是捕捉猎物、躲避天敌，它们孜孜不倦地做这两件事就是为了能够顺利地传宗接代，你难道不应该为你的家族兴旺做贡献吗？就算你恨你爹娘，不愿意为他们着想，你也要为自己想想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传宗接代其实就是一种生命的延续，你不是不想死吗？如果我们能顺利逃出去，你还可能立于长生不灭之地。怎么样？为了自己的延年益寿，就拼这一次好吗？”他抬起了头，浓眉微蹙，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丝犹豫，他动摇了。
“蹇炀！”又是那个尖锐的声音。待净身的人中除了我便是他，这应该是他的名字了。
“快做决定，否则就来不及了。”夜空下一秒接着一秒划过，现在已经到了紧急关头了。
“好，我跟你走。”蹇炀说着，站起了身。
“就等你这句话。你先走，我断后。”太好了，这下时机、把风人都有了，就差逃跑成功了。
蹇炀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边，我紧随其后，留下的，只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蹇炀！”还是那个声音，只是这次，守门的小太监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惊诧地看着我和蹇炀，他反应过来正准备叫出声来时，我只一拳就打晕了他。
“嘿！怎么不进来人哪？”一个人影映在了遮住净身室的帘子上，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快走快走。”我推着蹇炀出了门，转到了小房子的侧面暂且躲藏。
“诶呀！这怎么没人了？诶哟！小崔子晕倒啦！”那个声音越发尖锐，已经近乎女子的尖叫声了。
“快走。”我拉着蹇炀远离了那座让许多男子尊严扫地的小房子。
皇宫大门戒备森严，是肯定不能走的了。宫墙太高，若非早有准备，是无法翻越的。看来我们必须得在皇宫里面藏一段时间，可是应该怎么藏？是匿于屋后石后还是乔装打扮？
我正想与蹇炀商议如何在宫中进行躲藏，可我的身后除了凉冰冰的风便只空空如也了。蹇炀呢？难道他走丢了吗？天啊！我又要孤军奋战了。
月光下，我压着身子快速行进着，巡逻的队伍犹如一群群身姿矫健的角马，仿佛只要我一直起身子他们就怒气冲冲地飞奔过来，把我撞到无法预知的天涯海角。
不禁意间，我瞥见了皇宫中空荡荡的石路。巡逻的队伍走了吗？太好了，我终于可以直起身子正大光明地走路了。
我停在了一条长廊边,眼前的屋子棕壁黑瓦，却也不失宫室的华美，屋下只有三级石阶，与那些大宫殿对比起来，可算是小巧玲珑多了。屋中烛火未熄，只见那纱窗轻启，烟雾缭绕而漏，风又起，蘸了烟的香，风扑面而来，那香似网一般罩住了我，只一眨眼的工夫，屋前朦朦胧胧，那枯黄的草地上亦是氤氲一片。
奇怪！这屋子怎么和宫里的宫殿差异如此之大呢？
只觉肩膀受人一拍，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便传到了我的耳中：“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一番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