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义同人/罗秦]北平殇》阎摩

8、第8章

　　罗成这话一说，秦琼就觉得心里跟针扎了一下相仿，心想表弟啊，你这话里的弯弯绕绕跟别人用去我不管，你可不该用在你我之间。叔宝这气就有点儿摁不住，说也奇怪，这话换谁说了他都不恼，唯独从罗成的嘴里说出来，秦琼就觉得自己有点儿火撞顶梁门。

　　把火儿往下压了压，秦琼冷笑一声说：“罗成，这话今天魏王也问我来着。”

　　他连名带姓一叫罗成，罗成心里激灵一下子，知道表哥生气了，可他自己还觉着委屈，心里想表哥你生我的气，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这么说吗？抬眼看秦琼，罗成一咬嘴唇一横心，接着问：“那您怎么说的？”

　　“我说罗家子弟自然由罗成统带。”

　　罗成噶蹦蹦一咬牙俩眼一瞪：“表哥，您那意思是三天后我带上北平府的兵跟您们一块儿下山二打扬州城是吧？”

　　秦琼哈哈一笑：“表弟，罗成啊，你听好了，记住了，三天之后，你点齐北平府的所有兵马下山。可有一条儿你记住了，瓦岗的军兵是卯时点兵辰时下山，你北平府的兵，要午时点兵未时下山。下了山一直奔北走，你，你带着你罗家子弟要直奔北平府，罗成啊，你就别再回瓦岗了。”

　　一席话说完只见小罗成瞪着表哥乜呆呆发愣，秦琼本来想说完这番话就走，不再搭理罗成的，你太伤我的心了。可是现在一看他这样子有点儿心软，心里叫着自己的名字，秦琼啊，你怎么也变这么小心眼儿了？你跟表弟计较这些干什么？他这一去北平，哥儿俩不知道以后还见得着见不着了，临走之前还要闹这个别扭，这是何苦啊！

　　想到这儿他心里的那股邪火儿也没了，心平气和地跟罗成继续说：“表弟，本来哥哥应该陪你同去，但是身不由己，瓦岗这边儿我也离不开。我想过等我们这次出征回来再陪你一起去打北平，可是一来你报仇的心盛，估计也等不了到那时候。二来你再在这山上呆下去，恐怕是不合适了，我怕等我们回来你就走不了了。你这一去北平，哥哥别的不担心，就怕你报仇心切，中了那苏定方的诡计。可是今天有探报送来，刘黑闼和苏定方都已经不在北平府了，只留一个马廷方镇守，此人无论武艺韬略与你相比都相差甚远，这样一来你夺回北平易如反掌，哥哥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说完了想想还是不放心，秦琼又接着说：“表弟，你若是复夺了北平，周围的州县关口你可不要急躁，还要稳步收复才是。万一遇上了苏定方，凭你的本事我不担心，就怕你一时报仇心急出了什么差错，你可得答应表哥，这仇早晚有报的一天，你可自己不能出事儿。”

　　罗成听着表哥一件一件嘱咐着，自己猛然间就好像醍醐灌顶一般，忽然就明白了，这几天自己心里隐隐约约那种难过的感觉是什么。他“嘭”地一把手就把秦琼的手腕子给叼住了，紧咬着牙根儿，声音从自己那牙缝儿里挤出来：“表哥，你是让我自己回北平吗？”

　　秦琼点头：“是。”就觉着罗成那手抓得越来越紧，把自己手腕掐得生疼，“表哥，你可要明白，我这一回去，收了北平府，扯起我罗家的旗号，我罗成可就不是什么燕山公罗少保了，扯旗自立，收复燕云之地，罗成就是北平王！”

　　秦琼再点头，说：“是！”可说出这个是字，自己觉出来舌头根儿发苦，这个字是硬挤出来的。
　　罗成这后面的话也不用再说了，两个人都明白，少保罗成能上瓦岗，一旦说罗成自立了北平王，占据了燕云之地，那可就再不能来瓦岗了。北平府燕云十六州那是罗家半辈子的家业，你罗少保能够偷偷儿溜出来，可你一旦挑起了这份儿家业，成了北平王，那肩上的东西就和过去不一样了。罗成现在在瓦岗，那是秦琼的表弟，贾柳楼磕头的老兄弟，别的什么乱七八糟身份都没有，可是一旦扯旗自立，身份就复杂得多。

　　罗成刹那之间就想说，表哥您跟我走吧，凭咱们哥儿俩占据北平府燕云之地，咱们也不图什么帝王霸业，就跟我爹一样做个镇边自立的北平王，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咱们哥们儿。管他什么天下大势诸家反王，谁爱当皇上谁当，可谁当皇上咱也用不着伺候他。

　　这话都到嗓子眼了，罗成又给咽回去了，秦琼要是能留在北平府，当年就留下了。表哥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样，扶明主安天下，这一直是表哥的志向，从来没变过。就算现在的魏王李密还不知道有没有帝王之才，但是瓦岗这帮兄弟，这个基业，这么多年大家花费的心血，自己看起来不算什么，可是表哥是扔不下的。

　　罗成那是聪明人，从小儿就是机灵鬼儿透灵喯儿，小精豆子不吃亏儿，搁平时眼珠一转就是一个主意，可是到现在就觉得这脑子里跟堵了一团瞎疙瘩似的，一点儿头绪都找不着。这件事儿要搁在平时他不会想不到，可这些日子一是净琢磨报仇了，二是下意识地也回避着这个念头，所以直到今天兄弟俩才挑破。罗成心里说表哥啊表哥啊，从小到大，凡是身边儿的人都说我罗成心狠，现在看来，我比不上你啊。我这些日子都没敢想的事儿敢情你早就想明白了。

　　想到此处小罗成就觉着鼻子发酸眼睛发热，他把牙一咬，生生地又把眼泪被憋回去了，一抬头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往秦琼身边儿一凑，说：“表哥，我明白了，这么晚了咱们赶紧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秦琼看罗成这样子也知道他脑子里动转轴儿呢，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不说。不过这些年早就习惯了，罗成不说，秦琼就不问。点点头，还按原来那样，罗成在里边儿秦琼在外边儿，往床上一躺，他这一天也实在是累透了，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入睡。